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拒絕自己心愛之人的邀請。
薛準不是聖人, 他借著天光仰頭看向薑肆,能看見她發絲之間跳動的光影,金色的, 顫巍巍的,如同他的心。
他迎著薑肆期待的表情, 眼睫顫動:“地上太冷。”
他病了有段日子,看起來瘦弱, 然而薑肆躺在他臂彎時,並不會覺得他無力,他牢牢地抱著她,恐怕摔了她,沉穩的臂膀瘦弱, 但有力。
薑肆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大膽, 她的手覆在薛準的手上, 能觸摸到他手上的青筋。
直到被放到被褥上, 她看見薛準背過身, 低垂著眼, 將手浸入盆中,仔細搓洗乾淨——他甚至還漱了口。
薑肆本來不太明白他為什麼漱口, 他們已經親吻過, 薛準很愛乾淨, 口中不會有任何的異味,反而會有一股淡淡的鬆柏香,然而此刻, 他洗手漱口,像是一個虔誠的、即將去朝聖的人。
薑肆靠在床頭。
被褥輕輕下壓,薛準坐到她身邊。
剛剛還不大分明的、屬於他的忐忑, 終於從他的眼睛之間流露出來。
他抿著嘴,眉眼很溫和:“太久沒有試過,姒姒,你……”最終,他還是把那句彆嫌棄我吞了下去。
他顫抖著手,去解薑肆的係帶,然後在她茫然無措的表情之中,俯身吻上。
薑肆攥住手下的被子。
如果有一麵鏡子擺在她麵前,她一定能看見自己臉上的震驚。
薑肆和薛準成婚年,還都是年輕愛鬨的年紀,當然有過無數次的親密和深入交流,但兩個人最出格的交流也不過隻是從後麵。
她臥著,薛準從後麵抱住她,然後挑開她。
彼此呼吸貼近,薑肆能感受到脖頸間他的呼吸,急促又細密,薛準則能聞見她發間皂莢的清香,輕易將她掌控。
那是他們最習慣,也是最喜歡的姿勢,不會淺嘗輒止,也不會深到讓薑肆蹙眉難受。
薛準很愛她,連做那些事的時候,也不會讓她難受,哪怕自己憋得青筋畢露,薑肆隻要說一句難受,他就能立刻停下,深一下、淺一下地吻她、安撫她,問她難不難受,爭取她的同意,才會繼續。
薑肆沒有想到,他會做到這個地步。
他是皇帝,已經當了二十年的皇帝,在他的思想裡,他應該是被伺候的那個人才對。
薑肆的手不知該放在哪裡,是繼續攥著身下的被子,還是伸手去撫摸薛準的頭頂。
她心裡既震驚,又有一絲酸澀,也因為從來沒有嘗試過,所以有一種莫名的新鮮、忐忑和期待。
細密的水聲回響。
薑肆腦袋有些空白,又忍不住去想,薛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她有些想要掙紮和躲開,腰肢卻又被牢牢地控住,像是被鉗製住的魚,隻能徒勞無能地甩尾。
半晌,薛準抬頭。
薑肆濕潤著眼去看他,被他鼻尖的一點晶瑩吸引,意識到那是什麼以後,她的臉騰地一下紅起來,成了一隻徹底煮熟的蝦米。
她想要掙脫,薛準卻比從前的包容溫和,多了一分難耐和難控。
他欺身而上。
淡淡的鹹味混著漱口的茉莉香茶味侵襲。
薛準也紅著臉,有些羞臊,顯然這種事情於他來說是第一次,也很難抑製自己的心情,但他還是認真地問:“這樣可以嗎?”
“會不會不太舒服?”
他貼得那樣近,又幾次深入,怎麼會感知不到薑肆的反應。
他隻怕自己做得不夠,怕自己不再年輕,他很久沒有過這樣的生活,怕自己等下會讓自己的小妻子不滿意,所以竭力想要取悅她。
漱口的花茶放得很近,薛準重新清理口腔,怕薑肆不同意,終究不太敢做太過分的事。
接下來就和從前一般。
但時隔二十年的親近,讓薛準難以自製地激動,他一邊貼緊薑肆,一邊去抓她的手,將她的雙手壓在頭頂。
一邊做,一邊問。
“會不會太重?”
“這個角度,可以嗎?”
“再來一次,可以嗎?”
……
如果不是太熟悉他的性格,薑肆幾乎會以為他是故意。
床幔搖曳,燭火惺忪,薑肆困倦著眼,迷糊間聽見薛準小心翼翼地問:“姒姒,還舒服嗎?”
她忍無可忍,終於堵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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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肆醒過來的時候忍不住皺眉。
身上被打理得很乾淨,還上了藥。
她對著鏡子穿衣服的時候,看見自己鎖骨上的紅痕,很顯眼。
她不太自在地動了動。
幾乎是她有動靜的瞬間,梁安就帶著人進來,喜氣盈盈的:“陛下早朝去了,吩咐我照顧夫人,您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梁安的喜意不是作假,他是陪著薛準時間最久的人,最能知道在過去的二十年裡,薛準的苦意,所以此刻他能和夫人見麵,仍舊和從前一樣相處,他是真正的高興。
薑肆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她很想就這麼躺上一天,但沒辦法,她昨天答應了要去雲南王府給老王妃診脈,今天必須得去。
花了一些時間讓自己清醒,她到了太醫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