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離月知道自己如果就這樣安安分分待在顧家後宅,絕不會落得悲慘的下場。
但是他不甘心。
修仙界這樣寬廣,天之驕子那樣多,為什麼,不能多他一個呢?
那些人擁有那麼多東西,他拿走的對他們而言都很微不足道呀,為什麼,他們要那麼計較呢?
離月陷入自己悲苦的境遇裡不可自拔,顧家主這幾日也並不好受。
昆侖虛掌門已經離開。
鄔景臨走前留下一堆天材地寶給離月賠罪,還說自己要獵最漂亮的異獸核給離月玩。
顧寒星同鄔景離開。
顧家主的主院同離月的新院子距離極近,且他還是化神天君,隻要展開神識,修為在他之下的人在他麵前就一點秘密也沒有。
離月的夜夜哭泣怎麼瞞得過開始關心小兒子的他?
原本他以為離月不過小孩子心性,鬨鬨脾氣,甚至顧家主已經決心若離月提出一些要求,除了一些太過分的要狠心拒絕,其他能做到的他都儘量滿足。
沒想到,離月並不出門,隻自己每夜捂在被子裡悄悄流淚,簡直委屈得不行。
他若是驕縱得吵鬨,提出無理要求,顧家主還有應對的法子。
可如今……
顧家主已經七百歲,什麼樣的爭鬥和血雨刀劍沒有見過,心早就比萬年的玄鐵還要硬,他把顧寒星看作是合格的繼承人,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可以入他眼的。
但這幾日每到夜裡,小兒子的嗚咽近在咫尺,顧家主罕見體會到,心尖被針紮是怎樣的感受。
這天夜裡,離月又一次做噩夢驚醒。
他算了算日子,發覺顧寒星就快要回來了。
待著唯一一顆九階的異獸核,以及滿身的榮耀。
離月攏著被子,發了會呆。
他還要去偷那顆九階異獸核嗎?
可是如果不偷,他要怎麼進入昆侖虛呢?
離月咬著唇,眼眶一酸,又難受起來。
他哭了幾日,眼眶本就暈著紅,睫毛也總濕漉漉地黏連著,鼻尖、下頦、包括那對小巧的白玉一般的耳朵,全都粉乎乎,他眨一眨眼,大大的眼眶就兜不住淚珠,很嫻熟地滾落下來。
一陣清風拂過。
離月壓根沒有察覺。
直到麵前出現一個人。
臉頰也落下一隻很寬大溫暖的手掌。
離月的情緒戛然而止,他有些呆愣愣地抬眼。
顧家主穿著很簡樸的天青色法衣,他立在那裡,十分高大,肩背寬闊,落下的影子將床上委屈地縮成小小一團的離月完全罩了進去。
在離月眼裡,顧家主一直是很遙不可及的,他總是高高坐在上首,離所有人都很遠。
即便是懲罰離月的時候,他也從不親自動手,有時候甚至都不露麵,隻是遙遙傳音,顧家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下,他年少時是東陸的天驕,最年輕的築基、金丹、元嬰、化神,後來他某一次秘境受了傷,似乎傷得不輕,才卡在化神期,離月的母親就是在那個秘境救了他,與他有一段情緣,生下了離月。
很多人都說,如果不是受傷了,顧家主如今也會是最年輕的渡劫期仙尊之一,他曾經的風采與渡妄仙尊不相上下。
離月心底是相信的。
在他看來顧家主確實十分厲害。
所以他總希望顧家主能為自己找來天材地寶,洗靈根,拓寬靈脈,甚至顧家主和渡妄仙尊有交情,他打個招呼,渡妄仙尊難道會不收自己做弟子嗎?
這樣的期望,在夢裡被顧家主打碎了,他從來不在乎自己。
甚至離月有點模糊地認知到,即便自己夢裡成功了,他也不會把自己放在眼裡。
這樣想,離月就更難受了,甚至對顧家主也生出了一點抗拒和排斥。
他想得很簡單,你不把我看作你的孩子,我也不要將你當作父親一樣尊崇了。
顧家主不知道在他眼中異常脆弱稚嫩的小兒子在怎樣暗暗編排自己,甚至已經下定決心要疏遠自己,他輕輕擦掉小兒子腮邊的淚珠,隨後有些苦惱地蹙了蹙眉。
他根本不知道怎麼去哄兒子。
何況小兒子又這樣可憐可愛。
他與離月對視了一會,斟酌著用從未有過的柔和語氣問:“你……想怎樣?”
離月睜大眼,他沒想到顧家主竟然半夜闖入自己房中,先冷漠地掐他的臉,又冷酷嚴厲的語氣責問自己。
他想怎樣?
離月憤怒的同時又有點惶恐了,顧家主在他心底無所不能的形象很深刻,因此他有點懷疑,對方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想些什麼了。
他知道,像顧家主這樣的大能,想要知道他的想法是很輕而易舉的。
離月不敢表露自己的憤怒,儘管他已經決定再也不要認這個父親,但眼下他反抗不了化神期的顧家主,隻能先忍氣吞聲,他小心翼翼試探著問:“父親,您怎麼突然這樣問?”
為了表示自己最近有安安分分不惹事,他又補充一句:“我最近很乖,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