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貪婪番外【新增2k】 離月認為自己死……(2 / 2)

離月低著頭看腳尖,他現在已經不需要這些了,等他從這個夢中醒過來,顧寒星所說就會回到他身上。

“隻需要等一天就好。”顧寒星這段時間除了準備獻祭之事外,就是認真翻看那本換命功法。

他學什麼都快,所以短短一段時間內,他已經想出兩全之策。

他將那本換命功法修了修,改了些細節。

先前他的根骨靈根不能給離月,是因為他需要留著自己的命與一身修為去獻祭。

等他一身修為還給天道後,這根骨與靈根他便給離月。

他想要給離月一個繁盛的修仙界,和一條最為通暢的修仙路。

以後離月便萬事無憂了。

且顧寒星不是沒有看出,離月對自己心中有怨恨,這原也是他的錯,他沒有儘到自己的責任,才讓離月走錯了道路。他希望自己死後,離月可以稍稍減一些對自己的憎惡,若能因為根骨靈根稍微惦記自己一些,那便更好了。

顧寒星望著安靜站立的離月,再次往前,小心將手放在離月發頂,又仔細觀察離月神情,在確定離月臉上沒有一絲出現抗拒、厭惡後,顧寒星才揉了一下離月的頭發:“所以,阿月你能乖乖在昆侖虛等我嗎?”

不知為何,顧寒星心中總有很不好的預感。

就好像離月一但去了陣法處,他就會徹底失去離月。

“不。”離月立刻搖頭,他用力拍了一下顧寒星的手腕。

顧寒星練劍,骨頭都是硬的,因此顧寒星什麼感覺都沒有,反倒是離月掌心霎時通紅一片。

甚至指尖微腫起來。

察覺到顧寒星落在自己手指的目光,離月很厭惡的皺著眉,將兩隻手都背在身後,不給顧寒星看,並且難得多說了些話:“你走開,我不喜歡你。”

光用語言表示還不夠,離月還去踩顧寒星的鞋子,踩了會意識到自己這樣根本無法給顧寒星造成一點傷害,於是他改成用腳尖有一下沒一下的踢顧寒星的鞋子,表示自己很想讓他滾。

顧寒星可以輕易關住離月,讓離月絕不能靠近那陣法半步。

但他隻是稍微流露出一點這樣的意向,離月眼底就充滿驚惶與憎恨。

顧寒星根本沒有辦法承受離月這樣的目光,因此他最後妥協了。

而這一點妥協,成為了他永遠揮之不去的噩夢。

**

離月順利的跟著大能們到了陣法外,隻是與現實不同的是,他根本靠近不了陣法。

被所有人有意無意護在最安全地方的離月有點著急了。

他想往前擠,但被他觸碰的人耳根紅著僵硬的站在原地,力氣反而更大了。

眼看著大能們就要進入陣法中,顧寒星也鎖了靈脈要做陣心,離月提高聲音叫:“顧寒星!”

原本所有人就有意無意用餘光去看離月。

因此離月的聲音出來,大家都光明正大轉過頭去。

包括顧寒星。

擋住離月的人群終於往旁邊退了退,他們記起離月是顧寒星的弟弟。

所有人都知道顧寒星這一進去就是有去無回,離月想要同顧寒星最後告彆,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

沒有阻擋後,離月疾步向著顧寒星的方向,或者說是他身後的陣法走去,他越走越快,山穀的風將他的白袍吹得獵獵作響,烏黑的發絲流雲一般堆在腦後,此時淩亂的飛舞著,額發略遮住他淡粉的眼尾。

最後離月幾乎是小跑著,被顧寒星攬入懷中。

離月頓了一下,他沒有想到自己會被顧寒星攔住,他隻是想要進入陣法,擺脫這個噩夢。

顧寒星的懷抱很冰,散去靈力後他就無法用術法把自己變得溫暖。

但是他力氣很大,所以離月根本無法掙脫。

“阿月,回去吧。”顧寒星手扣住離月的腰,他望著離月白皙的臉頰,烏發中半露出的粉白耳朵,還有貼在自己脖側的柔軟的雙手,忍耐不住,輕輕吻了吻離月的額頭:“以後你再不會痛了。”

他知道離月因為墮魔,這段時間時不時靈脈就會痛一痛。

離月以為自己躲在被子裡悄悄哭沒有人看見,

但修仙之人有神識,而他雖不能時常看望離月,將離月擺在自己眼前,神識卻忍不住去窺探。

離月哭的他心都碎了。

“顧寒星,你放開我。”離月抬了抬頭。

這段時間他的眼睛一直蒙著一層陰翳。

此刻卻分外明亮,仿佛墜著星子般,讓顧寒星恍惚一瞬。

周圍也一片寂靜。

離月原本就極好看,沒有人在麵對這樣的離月時忍心拒絕他什麼。隻是之前的他大多蒼白而陰鬱,仿佛永遠蒙著一層淡淡的霧。

而這一刻,離月卻格外明豔,帶著勃勃生氣。

顧寒星鬆了鬆手,其他人也靜靜的、近乎癡迷的看著。

即便過去一百年,在場之人想起今日的場景,也依然驚痛萬分、悔恨不已,為什麼他們沒有攔住離月。

甚至這群人中有不少都以毀滅修仙界為己任,他們憎恨這個因離月生命而變得格外生機勃勃的修仙界。

離月成了修仙界多少人不可觸及的痛。

眼下,脫離顧寒星禁錮的離月,往後退了退,靠近陣法,他此時隻要再往後踩一步,就能進入陣法中。

沒有人想到離月會進入陣法,因為陣法需要大能在各個固定的地點輸入靈氣。

隻有顧寒星這時心忽然莫名其妙往下沉,仿佛有什麼壞事即將要發生。

他緊盯著離月,見離月隻是站在陣法外,沒有做出什麼舉動,但他仍下意識往離月的方向走了幾步。

他的舉動被離月立刻瞧見:“顧寒星,你不許過來。”

顧寒星停住腳步,他同離月對視著,心底的不安在急劇擴大,忍不住問:“阿月,你站在那裡做什麼?”

離月垂了垂眸,這一刻麵前的顧寒星竟然和現實中有了一絲微妙的重合。

這種現實與夢境界限模糊的感覺,讓離月幾乎是立刻警惕起來,他悄悄將手背在身後,去觸摸那將所有修士都毫不留情攔在外麵的陣法。

陣法外有一層屏障,在離月的想象中,他應該很輕易就能進去,因此在受到陣法阻礙時他愣住了。

這不應該啊……

離月心底湧出一絲慌亂,他的心開始往漆黑的深淵落下,感受到顧寒星關切的目光,離月抿唇語氣惶然:“你不要用這種假惺惺的目光看我。”

“我已經知道你們這群人的真實麵目了。”

顧寒星聞言以為離月還在介意之前的事,他立刻道:“阿月,你聽我說……”

離月打斷他:“你不是顧寒星。”

隨著這句話出口,離月已經能感受到身後陣法並不太阻礙自己,他的手指可以軟軟的戳入屏障中,陣法對他的排斥在減弱。

好像有什麼熱熱的東西湧入體內。

離月並不知道,與此同時,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越天承受不住,主動自殺,被折磨他的人打碎了魂魄。

離月隻知道,在自己當眾揭穿這群人真麵目後,陣法開始對自己的阻礙越來越小,他下落的心終於漸漸回升,認為自己這次找對了離開的方法。

“顧寒星不應該是這樣。”離月說著抬眸,一一看過去,顧寒星、渡妄仙尊、顧家主、昆侖虛的一眾弟子以及其他麵容熟悉的修士,這些人都在看著自己,他們神情各異,但對離月來說都是一樣的麵目可憎:“還有你們也一樣……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夢醒了一切都會變好。”

他這句話說出來,大部分人第一反應,都隻以為離月訴說的“噩夢”,陳述的是前段時間的經曆。

但離月卻說的很認真,他沒再看顧寒星,而是先去看顧家主:“我父親應該對我很好的。他很喜愛我,他會對我說,我是他最喜歡的孩子。他還會給我舉辦了比顧寒星要盛大很多的加冠禮,向所有人宣告我的存在。”

顧家主靜靜看著離月,離月二十歲是很平淡的過去的,他甚至過了許久才為離月補上了一件禮物,被離月毫不客氣的扔出去了。

顧家主如今才知,離月如此在乎這件事。

是他的錯,如果離月願意,他會為離月補上加冠禮,以及離月想要的一切。

“我的師父也應該很喜歡我。”離月又看渡妄仙尊,對方也在看他,眼眸很黑很沉,一點光也透不進去的樣子:“當然,不是你。”

離月對渡妄仙尊這樣道:“他應該在我拜入昆侖虛時便將我收入門下,他會禦劍帶我回渡妄峰,為我建很舒適奢華的洞府,為我到處搜尋靈寶。他晚上會抱著我哄我睡覺,渡妄峰很冷,但師父從不會讓我感受到這些。”

渡妄仙尊沒有說話,但他很認真的聽離月描述這一切。

他已經是渡劫大圓滿的修士,因此能感應天地法則,與其他人以為離月因為受了許多折磨,故而如今有些神智恍惚不同,渡妄仙尊竟隱約覺得,離月說的都是真的,他本就應該擁有這樣的坦蕩錦繡。

因次在許多人因為離月這番話而覺得悔恨憐惜之際,渡妄仙尊卻很認真的同離月道:“是我的錯,沒有做到我應該做的一切。”

離月卻搖頭:“和你沒有關係。”

“你又不是我師父。”

他沒有指責渡妄仙尊,反而毫不留情否定對方,這反而讓渡妄仙尊的心反複被尖銳的匕首反複紮入。

說完這句話後,離月沉默了會。

山穀的風很大,將離月的白袍和烏發吹起,也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愈發清瘦,他臉頰白皙,唇瓣沒什麼血色,整個人看上去都好想馬上會隨著吹起的風一同消散一般,這讓許多人的心都忍不住提了提,甚至下意識放輕了呼吸。

離月此時已經感受到陣法對自己已經是一絲排斥也無,甚至在很積極的想要將自己拉進去。

他整個人徹底從緊張的狀態中走出,明顯的放鬆下來,甚至帶上一絲笑意。

離月之真的欣悅。

在其他人眼中卻更像是徹底對所有人失望,因此不在乎一般。

離月動了動,往後退著,幾乎要融入陣法中:“你們一直都不喜歡我,在背後搞小團體偷偷罵我,我都知道。”

“你以為隻有你們不喜歡我嗎?你們每一個人,我都特彆特彆的討厭,這些天和你們相處、講話我都覺得惡心。”

顧寒星這時已經意識到不對,但他來不及阻止。

“現在,我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噩夢,再也不用看見你們、和你們講話了。”

這是離月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隨後他便消失在陣法中。

帶著對所有人的憎惡與失望。

顧寒星目眥欲裂,他往離月的方向跑,中途跌落在地,白袍染上汙漬,他不在乎,繼續往前,卻隻來得及夠上離月的衣角。

隨即他被陣法彈開。

其他趕來的修士也一樣,有人試圖強行破開陣法,卻被反噬得吐血。

即便如此,還是有人不斷嘗試。

但大約是因為離月對這個修仙界徹底失望,因此不想給這些人哪怕一星的希望,陣心在所有人絕望的目光中忽然衝出一道刺目的白柱。

濃鬱之極的靈氣自陣心向外擴散,大顆大顆飽含靈力的雨落在每一個人臉上。

仿佛敲擊在他們的心底。

天地寂靜無聲,隻有滂沱大雨敲擊泥土的悶響。

幾息後,一隻歪歪扭扭的小紙鶴被靈雨打碎,留守在昆侖虛的弟子著急的聲音傳出:“掌門,怎麼回事?我看見離月小師弟的命牌徹底碎了,是出了什麼事嗎?”

……

掌門喉頭仿佛被棉花塞住,他眼眶在雨水中無聲的變紅,過了好一會他才勉強維持平靜,一字一句都格外用力:“離月他……為了修仙界,獻祭了自己。”

沒有人會去反駁掌門的話。

離月已經懷著對所有人無限的憎惡,徹底離開,那麼無論如何至少不能讓他的犧牲一文不值。

雖然離月很可能對這些名聲一點也不在意。

顧寒星封住的靈脈被他自己衝開,此時他正不知疲憊疼痛的一遍遍衝擊陣法屏障。

有人看著這一幕,很不甘心的低聲道:“憑什麼,這個陣法憑什麼默許他進去?”

大家聞言默然。

一個本該被獻祭的精英弟子,他正跟隨顧寒星一同衝擊陣法屏障,儘管他早就知道,既然天地間有這樣濃鬱的靈氣,那裡麵的離月大概率已經魂飛魄散,甚至在死前經曆了極大的痛苦……

他了解,正是因為了解所以他此時才更痛苦不堪,靈脈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但他卻一點不在乎:“他從來沒有多少快樂時光,為什麼是他……”

就在不久前,離月還感受過修仙界最殘酷的刑罰。

他甚至沒來得及補償離月。

其他獻祭弟子也眼睛微後,神色痛苦。

他們這些甘願獻祭的人,從小到大都順風順水、意氣風發,被師門長輩捧在手心,資源用之不儘。

而離月,這段時間有無數人主動去了解他的過往。

在顧家默默無聞,在昆侖虛被造謠名聲,被越天陷害,凡此種種……

那麼憑什麼修仙界的人能承受離月帶來的福澤呢?

**

落入陣法後,熟悉的引力傳來,離月控製不住閉上眼,墜入黑暗中。

再次睜眼,他下意識運轉靈力。

感受到自己寬闊的靈脈、還有體內洶湧的靈氣,離月鬆了口氣,終於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

他如願以償,脫離噩夢了。

離月鋪開神識。

如今他已是渡劫大圓滿,修為同渡妄仙尊一般了。

很輕易發現自己是在渡妄峰的院子中。

他的神識肆意正肆意鋪開,在某一個撞入一片冰天雪地中。

很快,他臥房的門被推開。

離月看過去。

“顧寒星,你來啦。”

顧寒星定定看著沉睡了十年的離月,喉頭滾動,好半天才輕聲道:“阿月,你終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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