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綿下了馬車,走到程予的車前,朗聲道 : “多謝五叔此番護送我到揚州。”程予多次相助她,這份恩情她宋綿來日定是要還的。
馬車車簾未動,隻傳來程予的清冷聲音 : “宋姑娘平安歸家,我也好向侯爺和殷老夫人交代。”言下之意便是送她來揚州,不過是看在殷祉和殷老夫人的麵子上。
他話雖如此說,但宋綿心裡依然感激他這一路上的體貼照顧。
等到程家馬車走了之後,宋綿這才踏進宋家的正門。
宋家不比殷家,沒有宣平候府那般敞亮氣派,就連丫鬟仆人也沒有殷家一半多,不過小門小戶而已。
宋綿一進門,一些府裡的老仆人認得她,個個向她打著招呼。一時之間,整個宋府上上下下全都知曉這位自小去了京城的宋家姑娘回了揚州宋家。
一回府,宋綿便回了自己幼時住的院子。如今府裡的下人大多都是新麵孔,宋綿認不全,於是讓墨畫去將她的乳母周媽媽給請來。
周媽媽如今四十出頭的年紀,生的珠圓玉潤,穿著件黛藍色菊紋褙子,一看便是個憨厚老實之人。
“姑娘,您可算是回來了。”
周媽媽自打宋綿去了京城,在這宋家的地位就大不如從前了,日子也是一年比一年難熬。可她們這些下人,都是簽了賣身契的,即便日子再難熬也得咬著牙認命。
“周媽媽。”周媽媽是宋綿的乳母,為人又誠懇老實,宋綿對她格外放心,所以才特意讓墨畫去請她過來問話。
“府裡的人都說姑娘您這一去京城,便是去享福的,恐怕這輩子都不回來了。沒想到老奴有生之年還能再見著姑娘您一麵。”周媽媽心裡清楚,如今這宋綿便是她在這宋家唯一的靠山。唯有討好了宋綿,周媽媽今後的日子便也能好過些。再瞧瞧這宋綿通身的氣派,顯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哪裡像她們二夫人生的柔姑娘,瞧著就像是小門小戶出來的。
宋綿不想同她拐彎抹角的繞圈子,直接問她 : “周媽媽,我讓你過來問話,主要是想問問你,如今這府上是誰在管家?”
“自從姑娘您去了京城,這府裡的庶務都是二夫人在管。姑娘您是不知道,這二夫人可是常年克扣我們這些下人的銀子,每月月錢少給幾吊銅板都已經是常有的事了,再這樣下去,府裡隻怕是要怨聲連連了。”周媽媽把這些年苗氏如何苛待他們府裡下人們的事,一件件一樁樁的全都如實相告,就指望著宋綿能給他們做主。
墨畫在一旁聽得,也是訝然 : “這宋家二夫人可真不是個正經的主子。我家祖祖輩輩的全都在宣平侯府裡當差,就從沒聽過主子克扣下人月錢的事。”
“那是姑娘您命好,能在宣平候府這樣的大戶人家裡當差。咱們宋家小門小戶的,哪裡能和京城的門第比。”周媽媽唉聲歎道。
宋綿聽了周媽媽的這些話,也將如今府上大抵的狀況都了解了些。她命墨畫去拿來九百兩銀子,給了周媽媽,“這九百兩銀子,還要勞煩你替我發給大家。你就說這些年二夫人克扣大家不少銀子,如今宋姑娘回來了,特命我將這些銀子給大家補上。若是還有剩下的銀兩,就全當做給大家吃酒的錢。”
周媽媽這一聽,立馬跪下給宋綿磕頭 : “喲姑娘,您還真是我們的救命菩薩。”
宋綿讓墨畫去扶周媽媽起來 : “這不過是你們應得的。你們在我們宋家當了這麼多年差,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
宋綿心裡卻是感激她外祖母,早早地給她準備了這些銀子,否則她今日一時也拿不出這麼多銀兩來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