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綿隻覺得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悶的她喘不過氣來。眼前越來越模糊,她的意識也漸漸開始渙散。宋綿不斷地掙紮,湖水不停地灌進她嘴裡,導致她的嗓子再也發不了聲。
上輩子的種種,一幕幕地從腦子裡晃過。恍惚間,她的眼前出現了許多人影。
先是她娘溫柔似水的笑臉,接著便是他爹笑著將她抗在肩上。倏地場麵又一轉換,秦氏浮現在她眼前,板著一張臉不停地苛責數落她。還有程棠、溫雨吟……這一張張麵孔輪番湧現。最後出現的,卻是那張她曾經在夢裡拚命想看清,卻如何也看不清的模糊麵孔。
她,這是要死了嗎……
誰能來,救救她……
漸漸地,宋綿感到眼前一片虛無,身子也停止了掙紮。她緩緩閉上眼,任由著自己一點一點地往下墜。
倏地,一雙手摟上了她的腰。一股力量正拖著她往上遊。
是誰……?
宋綿艱難地掀開眼簾。
湖中水光彌漫,那雙手的主人生的極其好看。好看到有那麼一瞬間,宋綿誤以為他是從天而降的神仙。
上了岸。程予扶著宋綿的肩頭,語氣透著明顯的緊張:“阿綿。”
宋綿緩緩睜眼,虛弱地喚了聲:“五叔……”
接著便是猛的一陣咳嗽,一聲接一聲,咳得十分厲害。
宋綿的臉上還殘著水露,烏黑的長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她渾身上下全都濕透了,衣裳緊緊地貼著身子,勾勒出那嫋娜的身段來。特彆是那胸前的鼓鼓囊囊,全都顯露無遺。
程予忙撇開眼,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袍,將宋綿裹得嚴嚴實實的。
宋綿胸前輕微起伏,輕聲道謝:“多謝……”
程予眸中冰冷一片,猶如冬日的寒冰,麵色更是沉靜如水。
宋綿靠著程予的肩頭,心裡卻是從未有過的踏實。
下一秒,她突然被他打橫抱起。
宋綿心中暗驚,慌亂間雙手勾住了程予的脖子:“五叔,你……”
程予抱起宋綿,疾步向前走。幸而路上沒遇著人,否則實在是太難與人解釋清了。
“五叔,我們這是要去哪?”宋綿睜開眼,隻能看見程予棱角分明的側臉。
程予卻是抿著唇,沒有答她。
淡淡的暖陽落在他的臉上,泛著如玉般的光澤。宋綿睜著朦朧的眼睛,隻覺得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便是他這副容貌。
程予抱著宋綿穿過了庭院,來到一處清幽風雅的院子。門外種植了幾排綠竹,竹葉簇擁、草木蒼翠,令隱在竹林深處的院子更顯幽深清雅。
程予推開屋子的門,輕輕地將宋綿放在床榻上。
“我讓似雲進來伺候你更衣。”
扔下這句話,程予轉身出去了。
宋綿這才望了望四周,發現這間屋子格外的雅致彆樣。屋內熏了淡淡的香,宋綿聞得出,那是程予身上特有的香味。
沒過一會兒,似雲便端著乾淨的衣裳進來。
“似雲姐姐。”
似雲替宋綿換著衣裳,笑語盈盈道:“宋姑娘,奴婢還從未見過咱們五爺這樣緊張過一個人呢。”
宋綿生性怕冷,方才又在水中凍著了,即便現在換了乾的衣裳,依舊覺得身上有些寒涼。她裹緊了被子,半倚靠在床榻上,人還微微有些憔悴。
程予進來之時,便瞧見一個病弱的美人擁著被子而坐。
宋綿一瞧見程予進來了,輕柔地喚了聲:“五叔。”
程予早已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坐在床榻旁的繡墩上,眸光柔和地看她:“可還難受?”
宋綿輕輕搖了搖頭:“不難受了。”
程予的視線落在床頭桌案擺著的薑湯,輕輕蹙著眉問:“為何不把薑湯喝了?”
著了涼,就是要喝薑湯才好的。
隻不過宋綿嫌薑湯辣:“五叔,我不想喝。”
這話說出口,竟是帶著幾分撒嬌的語氣,就連宋綿自個也未察覺。
程予微怔,凝視著她的目光越發柔和了起來:“我讓似雲去拿些糖過來。”
“不用了,不用麻煩似雲姐姐了。”宋綿忙阻止道。她兩手捧著冒著熱氣的青花瓷碗,低頭小口小口地嘬著,麵色也微微紅潤了。
一碗喝儘,宋綿將空碗擱下,目光恰好對上程予那雙清冷幽深的眼睛。
方才在水中的記憶一點點地清晰起來,宋綿白皙的臉上泛著薄薄紅暈:“方才真是多謝五叔了,你又救了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