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帳裡的氣氛忽變凝重,宋綿覺得這股子沉悶壓的她心頭喘不過氣來。
二人這樣對峙良久,是程予先開了口:“我不知你口中的如月是誰,或許我屋裡的確是有這麼一個丫鬟,可我從未留意過。”
宋綿睫毛顫了顫,顯然意外,卻又一副不太相信。
程予知她心有所疑,從腰間掏出一個荷包給她。
這荷包,宋綿自然認得,因為這是她親手繡的。
程予當著她的麵,將荷包解開,裡頭裝著一小縷用紅繩綁著的青發。
宋綿微愣,抬眸看他:“這是?”
程予將這縷頭發放在她手中,神色溫柔:“這是洞房花燭夜那晚,我趁你睡著親手剪下的。”
宋綿心中一顫,久久沒回神。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她怎會不明白……
愧疚歉意湧了上來,宋綿難以開口:“五叔,我……”
程予溫柔凝睇她:“你我二人既為夫妻,便再無旁人。此生除了你,我再不會有其他女人。”
這樣重的承諾,他竟如此輕易的便許下了。自古以來,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若是他當真想要納妾,宋綿也絕不會怪他,可他竟直接說出此生絕不納妾的話來,是當真願意此生隻守著她一人?
“五叔,對不起。”宋綿低垂頭,頗為愧疚。他早就將一顆真心捧在她麵前,可她卻疑心他,還說出要替他納妾的話來。
程予摟著她的腰,輕聲道:“以後,莫要再說替我納妾的話了。”
宋綿眼中濕潤,緊緊抱住他,重重搖了搖頭:“不說了,我以後再也不提了。”
程予這才緩和了神色,親了親她的臉頰,默了會兒才問:“還困麼?”
宋綿搖頭,她的睡意早就消散全無了。
程予低笑一聲,伸手去解她的衣扣。
宋綿自然明白他接下來要做什麼,頓時局促緊張起來:“五叔,現在還是白日……”
大白日的做這等事,若是傳出去了,恐怕要招人議論。
程予卻不在意,溫柔堵住她的嘴兒,輕輕鬆鬆剝了她的寢衣。眼前的景象,便似那春日初綻的玉蘭,純潔如雪,香韻猶存。
帳內溫度漸漸升高,一陣浪翻紅被,繾綣纏綿。
驟雨停歇,宋綿徹底爬不起來床了,就連抬抬眼皮子都累的很。
再次醒過來,已是晌午。
床邊空無一人,宋綿起身,問站在紗帳外麵的婢女:“五爺去哪了?”
那婢女低垂著頭,態度恭敬:“回夫人,五爺去了書房。”
宋綿了然,讓她伺候著沐浴洗漱。
清洗了身上的粘稠,宋綿一身清爽,換了身石榴紅對襟長衫,靠在梨木圈椅上用膳。
宋綿才咬一口桂花糖蒸栗粉糕,便聽到院子外頭傳來一陣哀哭聲。
這聲音聽像是姑娘家的,哭的嬌嬌滴滴。宋綿擱下手中才吃了一半的點心,問候在一側的紫衣丫鬟:“外頭怎麼了?是誰在哭?”
紫衣丫鬟垂著頭,顫聲道:“回夫人,是……是如月姐姐。五爺吩咐了,說如月姐姐心思不正,讓人找了人牙子發賣了。”
宋綿聽了,倒是意料之外。
如月如今這個年紀,若是再找人牙子發賣了,以後的日子恐怕也不好過。可這又能怪誰,無非是她自己不安守本分,怨不得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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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花園,如月跪在地上,冰涼冷硬的鵝卵石咯的她膝蓋生疼,她咬著牙,死死拖住似雲的小腿,滿臉淚痕:“似雲,我求求你,替我幫五爺求個情。我自小就入了府,伺候了五爺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五爺的心就這麼狠,一點也不顧念舊情嗎。”
似雲唉歎一聲,好聲相勸:“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錯。五爺是什麼人,你難道不清楚。他向來不近女色,否則這些年,你又何愁尋不著機會。五爺心裡隻裝著夫人一個,你好死不活地偏要去和夫人說那些話,這不是將自己往死路裡逼。”
如月死死咬著下唇不放,豆大的淚珠一顆顆往下墜:“可我不甘心。夫人到底有什麼好,五爺偏偏認準她一個。她不就長得比彆人好看些,可男人不都是貪鮮的,再美再好也總會膩的。”
似雲見她聽不進去勸,搖搖頭,不欲再說。如月和她一起長大,她自然也希望如月能好好的。可她偏偏要動歪心思,似雲也救不了她。
如月被府裡管事領走時,霽月閣的丫鬟紛紛打了個激靈,同時心裡也徹底明白,日後若是誰在敢動攀高枝兒的心思,便是那第二個如月。
作者有話要說:隻能用我豐富的想象力來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