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瑩泣道:“這不過是你的片麵之詞罷了,空口無憑,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又為何要傷我腹中的孩兒!”
“因為你想陷害溫姨娘。”碧桃對天發誓,“老夫人,我今日所說並無虛言,否則便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祖母,我沒有……”
陳雪瑩還想要辯解,程老夫人繃著臉色,“夠了,我看,這件事你們二人皆是逃不了乾係。”
陳雪瑩這才閉了嘴。
“母親認為這件事該如何解決。”秦氏一直坐在身側,這下才開了口。
“真是家門不幸,才惹出這麼多禍端。”程老夫人噯歎一聲,“她們二人各執一詞,卻也都沒有證據。”
“祖母,碧桃當初偷偷在我的安胎藥裡加了麝香,後來她偷偷將藥埋在了後院,卻不想被我翻了出來,那藥渣我還留著。”陳雪瑩說著便讓貼身丫鬟去取。“祖母若是信不過我,大可讓人去驗驗看,這藥到底是不是麝香。”
程老夫人接過藥,給何媽媽聞聞看,經過確認之後,看向了碧桃:“這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碧桃哭訴說:“老夫人,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可少夫人並沒有你們表麵瞧著這般良善,她溫柔端莊的麵孔底下藏著的可是一顆齷齪歹毒的黑心呐!”
“你膽敢在主子安胎藥裡偷下麝香,殘害一條無辜的生命,又何嘗不歹毒?”程老夫人嚴肅吩咐,“來人,將碧桃拖下去,這等惡仆,就該亂棍打死。”
碧桃無力跌落,麵色慘白,卻又不肯就此放棄:“老夫人,您要懲戒奴婢,奴婢無話可說。可方才奴婢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分虛假。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夫人,您千萬要相信我。”
“拉出去!”程老夫人撇開眼,不欲在看她。
碧桃苦苦哀求著被拖了下去。
宋綿悄悄捏了手心,心裡卻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意。前世碧桃害得她難產致死,這輩子,她也絕不會讓她苟活於世。
陳雪瑩掏出帕子,輕輕拭淚。
程老夫人懲治碧桃,並非就代表她相信陳雪瑩是無辜的。“雪瑩,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好孩子,沒想到我還是看錯了人。”
陳雪瑩愣了愣,難以置信道:“祖母,難道您不信我?”
“你剛失了孩子,我念你尚且還在悲痛之中,就罰你閉門思過。”程老夫人道。
陳雪瑩淚眼汪汪地望著她:“祖母……”
“你們都回去罷,我累了。”程老夫人下著逐客令起了身,何媽媽向來有眼力見,見狀忙過來扶著她。
……
陳雪瑩被關禁閉,碧桃被打死,程家的這一出亂子,也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至於溫雨吟,聽人說程老夫人特意派何媽媽去佛堂請她出來,她卻怎麼也不肯出來了。想來怕是隻想在佛堂裡安度此生了。
日子漸漸歸於平靜,宋綿的肚子也有三個月大了,隻是微微隆起,並不顯懷。
她安心地在家中養胎,殷家那邊派人送來了殷詔和連蓉兒成親的請帖。
宋綿也有一段時日沒回殷家,沒想到短短幾月,殷詔表哥要成婚了。這也是宋綿樂意見到的。殷詔從前對她的好,她自然知曉,所以也希望他能夠放下。
殷詔成親那日,宋綿早早地乘著程家的馬車,去了宣平候府。
宣平候府上上下下熱鬨喜慶,宋綿一回來,便往殷老夫人的院子去了。讓她意外的是殷亭玉也來了。
“亭玉!”宋綿喜道,“你什麼時候回京的,怎麼沒派人和我說一聲?”
殷亭玉欣喜牽起她的手:“昨個兒才到的。阿綿,我聽說你快要做母親了。”
殷亭玉如今嫁了人,梳了婦人的發髻,斜插著一根掐絲銀鎏金帶款蝴蝶花卉簪子,穿了件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麵容也沒有從前那般稚嫩,倒有幾分貴夫人的模樣,性子卻是和從前一樣,一點兒也未變。
“快讓我摸摸你的肚子。”殷亭玉笑著摸摸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略有些遺憾道,“真想瞧瞧你孩子出生後的樣子,可惜我過幾日就要回金陵去了。”
宋綿笑說:“來日方長,若是日後你再回了京,我定會帶著孩子來瞧你的。”
“真沒想到,當初我去了金陵沒多久,你便嫁給了程五叔。”殷亭玉當時遠在金陵,聽得了這消息心裡彆提有多高興了。“看你如今氣色這般紅潤,定是日子過得不錯。怎麼樣,程五叔是不是待你極好,要不你怎會嫁過去不到一年,就懷了孩子。”
殷老夫人從裡屋出來,便瞧見她們姐妹二人笑著說話。
“外祖母。”宋綿瞧見,過來扶殷老夫人。
“你仔細些,如今你懷了身孕,照顧好自己才是。外祖母我還身體健壯著呢。”殷老夫人牽著宋綿的手,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程家把你照顧的這般好,外祖母也就放心了。倒是你殷詔表哥,這次他答應和蓉丫頭成親,也是因為他母親多次相逼。”殷老夫人說到此,忍不住歎了一氣。
宋綿開慰她:“蓉姐姐是位好姑娘,表哥能得此賢妻,外祖母該感到開心才是。”
殷亭玉也來勸她:“阿綿說的對。蓉姐姐端莊賢惠,孝順聰穎,將來定會好好伺奉祖母您的。”
殷老夫人牽起她們姐妹二人的手,深感欣慰:“此生能有你們兩個陪著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們倆姐妹都是殷老夫人看著長大的。時間過得可真快,從前她們二人在府上嬉笑玩耍的畫麵似乎還在眼前,沒想到一晃眼,她們也長成了大姑娘各自嫁了人。
殷老夫人不得不承認,她當真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