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玉番外六(2 / 2)

利箭深入右臂,皮開肉綻的聲音聽得殷憐玉大驚失色。“容衍,你怎麼了?”

容衍悶哼一聲,未受傷的左手扯著韁繩。當務之急,還是該趕緊離開此地才好。

一路狂奔,進了太子府,小李子發現容衍受了傷,嚇得腿都哆嗦,忙吩咐婢女去請太醫。

容衍抱著殷憐玉下了馬。人才站穩,殷憐玉著急去看他的傷勢。他似乎傷的很重,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袍,瞧著挺嚇人的。

殷憐玉慘白了臉色:“容衍,你的傷……”

容衍蹙著眉,強忍痛說:“我無事。”

明明就疼痛難忍,他卻依舊咬牙忍著。殷憐玉瞧著,眼圈都紅了一半。

太醫很快趕來,查看容衍傷勢以後,慶幸沒有殃及性命,細心替他包紮上藥。

殷憐玉望著婢女手中端出來一盆接一盆的血水,一顆心吊的老高。方才實在是事發突然,她也沒想到竟然有人潛伏在暗處。若不是為了救她,他也不會因此受了傷。

太醫一出來,殷憐玉便急急進了屋,想知曉他的傷勢如何。

或許是因為太疼,容衍昏闕了過去。殷憐玉更是心疼。一直在床邊等著他醒來。

容衍睜眼第一個見得便是她,顯然是開心:“憐玉。”

“容衍,你終於醒了,怎麼樣,傷口還疼不疼?”殷憐玉關切問。

容衍笑著搖頭:“有你陪著,一點也不疼。”

殷憐玉深感自責:“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容衍溫柔握著她的手:“不怪你,是我自願替你擋箭。”

殷憐玉眼圈紅了:“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說過,我喜歡你,自然想待你好。”容衍問,“現在能告訴我為什麼疏離我?”

殷憐玉拭了淚,眼圈微紅:“那日你的生辰,我瞧見你和沈婉芯……”

容衍忽然緊握住她的手,認真解釋:“你誤會了,我和她並無瓜葛,那日是她非要送我禮物,她畢竟是我表妹,我也隻是收下而已。”

若不是今日這一遭,殷憐玉或許還會疑心他。可經過今日這事,她終於明白了容衍待她的真心。“對不起我……”

容衍認真說:“隻要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那日我對你說過的話,絕無虛言。”

殷憐玉越發愧疚,恨自己的不自信,也恨自己不夠相信他。他貴為當今太子,想要什麼沒有,若不是真心實意地喜歡她,為何要這般糾纏她?實在是她太不知好歹了。

“我信你。”之前是她過於自卑,畢竟他們二人之間身世差距甚大,殷憐玉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如今才知曉他的真心,幸好沒有追悔莫及。

許是方才哭過的緣故,她的眼圈紅紅的,鼻尖也泛著微紅。這般可憐兮兮的模樣,瞧著更令人憐香惜玉。

容衍情不自禁,伸出沒受傷的左手圈住她的腰。

殷憐玉不受防備,半個身子撲在他的胸膛。“你……”

望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容衍右手一勾,迫使她的臉湊近。容衍眸色微沉,不由分說地去親她。

殷憐玉錯愕地瞪眼,顯然完全沒有意料。他的舌尖溫熱,唇瓣柔軟。待反應過來,殷憐玉重重地將他推開。

誰知無意間碰到容衍的傷口,痛的他悶哼一聲。

殷憐玉緊張起來:“殿下,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

容衍笑了笑,說:“我無事。”

殷憐玉紅著臉,害羞咬唇:“若不是你突然……”

容衍揚起唇角,重新圈她到懷裡。這次殷憐玉卻不敢反抗,怕再次傷到他,隻好乖乖地任由他抱著。

他的胸膛硬邦邦的,心跳平穩有力,衣袖間自有一股沁香縹緲的龍涎香。殷憐玉麵頰滾燙,不太習慣與男子貼的這般近,可卻還是抑製不住怦然心動。

他低沉說:“過幾日,我便進宮讓父皇替我們賜婚。”

殷憐玉驚愕地抬頭:“可是我……”

容衍打斷她:“你很好,在我心裡,你是最好的。”容衍凝視她,深情說,“憐玉,我說過會娶你的,相信我。”

或許他的話太令人安心,殷憐玉的心也漸漸靜了下來。“你可知道今日刺殺你的人是誰?”

容衍眸中凝了銳氣:“不用猜想,我也知道是誰,除了慧妃還有誰會想置我於死地?”

殷憐玉緊張起來:“她怎會如此狠的心?若是慧妃娘娘再派人來害你……”

容衍握住她的手,寬慰說:“你放心,有了這次教訓,下次我定然會小心。”

殷憐玉不放心地叮囑:“那你一定要小心,保護好自己。”

容衍眼裡凝了笑意:“你是在關心我嗎?憐玉。”

殷憐玉望著他唇紅齒白的俊朗麵容,用力捏了手心,微微低垂了頭,難得主動地去親他。

容衍怔了一瞬,箍緊她的軟腰,迫不及待地想要掠奪更多。

殷憐玉軟軟倚著他,直到喘不過氣來,他才肯鬆開。

容衍神色寵溺:“憐玉,我會好好護著你。一直以來,你受過太過委屈,以後我會好好待你,讓你感受人間溫暖,帶你去看秀麗山河和初春的玉蘭丁香,隻要你點頭,我都會給你最好的。”

殷憐玉心底柔軟成一片,輕輕點了頭。

.

從太子府回到宣平候府,殷憐玉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原本成日悶在屋子,如今卻也會在園中四處走走,閒庭漫步。

不過這宣平候雖大,卻也會遇上其他人。

殷茗玉原是最討厭殷憐玉的,每逢碰上都要冷嘲熱諷上幾句。“殷憐玉,你倒是有興致。”

“二姐姐。”殷憐玉微微福了身子。

殷茗玉不屑看她:“哼,就憑你的身份,哪有資格與我談論姐妹。若不是你姨娘被我爹看上,哪會有你殷憐玉。你姨娘不過是個妾室,你將來也隻配給人做妾了。殷憐玉啊殷憐玉,你真是和你姨娘一模一樣,都是個下.賤胚子。”

她的尖酸刻薄,繞是一向性子最好的殷憐玉聽了,也忍不住捏緊了手心:“我不準你侮辱我娘!”

殷茗玉冷笑了聲,緩緩朝她走近:“娘,什麼娘?不過就是個區區妾室你膽敢叫她娘?我母親才是你正正經經的娘!殷憐玉,你這般不知禮數,竟敢直稱溫姨娘為娘,你就不怕我告到爹爹和祖母那兒?”

殷憐玉垂了眸,不卑不亢:“你要去便去吧。從今晚後,我是再不會喚你母親一聲娘的。”

年氏這些年來做過這麼多黑心事。若不是年氏之前長期以來苛刻她們母女倆,她娘也不會得了咳疾久久未治。

“你!”殷茗玉瞪著雙眼,“真是個賤種,既然你不肯改口,那我便拖著你到祖母父親麵前認罪。”

言罷當真要去拉扯她,卻被急急趕來地銀珠給打斷了。“姑娘,前院來了宮裡的人,說是要請姑娘您過去宣旨呢!”

“宮裡的人?”殷茗玉疑惑瞧了殷憐玉一眼,實在不知到底是何聖旨,還需殷憐玉在場才能宣旨。

殷憐玉心裡也是意外,但也隨著銀珠去了正堂。

正堂裡坐滿了人,殷家上上下下都來齊了。宣旨公公見殷憐玉也到了,這才起身準備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滋聞太仆寺卿殷元之女殷憐玉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太後與朕躬聞之甚悅。今太子年已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殷憐玉待宇閨中,與太子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殷憐玉許配太子為太子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布告中外,鹹使聞之。欽此。”

直到公公讀完聖旨,殷家老少久久未能回神,個個麵露詫然,口目瞪舌。

“殷姑娘,快起來接旨吧。”公公對著殷憐玉柔聲說。

殷憐玉愣愣抬頭,眼裡不明所以。她不想容衍行事竟會這般的快。

傳旨公公笑著奉承:“殷姑娘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來接旨。如今,您可是貴人了。”

殷老夫人恰好跪在殷憐玉身側,輕聲提醒她:“憐玉,還不快去。”

殷憐玉默然起身,接了聖旨:“臣女殷憐玉謝主隆恩。”

公公喜笑顏開:“殷姑娘,日後見了您,奴才可得喚您一聲太子妃了。”

送走了公公,殷憐玉望了手中的聖旨,不知為何覺得有千金重。雖然她也心悅容衍,可畢竟太子妃這個位置,不是誰都可以坐上的。至少她殷憐玉,恐怕是不夠格。

意料之中,殷茗玉向她拋來一記刀子眼,那眼神像是再說她殷憐玉竟然也能當的了太子妃。

不僅是殷茗玉,殷家上上下下皆是難以預料。一向寡言少語的殷憐玉,竟會被當今太子看上,實在令人匪夷所思。怪不得前陣子長寧長公主常邀她去府上,恐怕是早就攀上了這根高枝。

殷元更是久久未能從震驚之中恍神,腦子一直回蕩著方才公公走時笑著說的話。

殷祉倒也隻是驚詫一瞬,笑著祝賀:“真是恭喜恭喜二弟了,咱們府上出了個太子妃,也是光宗耀祖的喜事。”

道喜聲一陣接著一陣,聽得殷元略有些飄飄然。對於他這個庶女,他甚少管教,原以為給她安排和陸家的親事,便已是極好的。誰知這門親事竟也丟了,如今又高攀上了太子。

唯有殷茗玉,恨得咬牙切齒。殷憐玉當了太子妃,身份不知高貴多少。日後她見了她,還需行禮。又埋怨老天太不公平,她討厭之人通通嫁的比她還好。

.

欽天監很快便擇好了日子,定在十一月初八。殷憐玉成婚在即,也不許出門。她本就甚少出門,常日躲在府上,倒也不覺得無趣。

直到出嫁那日,換上了太子妃的吉服,才從這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中恍過神來。

送她出嫁的,是她的父親殷元和祖母殷老夫人,年氏尚在禁足之中,不在送親之內。殷憐玉不禁濕了眼眶,若是她娘還活著,是不是也能親眼瞧著她出嫁。

明明是她大喜的日子,可身邊最親之人卻不在。她娘不過是個妾室,就連她的外祖母也不能來。咽下心底的心酸,殷憐玉任由宮中女官扶著上了喜轎。

太子迎娶太子妃,一切禮節都是按宮中來辦。雖然皇上恩典,準許太子常居太子府,就連大婚也準了在太子府上辦。

在正廳行過了繁瑣禮節,這才入了洞房。

殷憐玉一沾了柔軟的床,便覺疲憊不堪,卻也隻能強打著精神。畢竟這裡是太子府,上上下下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看著。稍稍不甚,恐怕就會落人口舌。

獨自坐著將近一個時辰左右,屋門才被人推開。

進來之人步子沉穩有力,步步行至床邊。殷憐玉緊張地揪緊鮮紅衣擺,略顯局促不安。

大紅蓋頭忽被挑起,殷憐玉眼前一亮,容衍俊美昳麗的容貌撞入眼簾,驚的她心跳漏了一拍。

容衍見她呆滯的模樣,勾唇一笑:“怎麼不說話?”

他今日一襲大紅喜衣,襯得他寬肩窄腰,眉眼清雋。比之第一次相見時,多了些許沉穩,身形也高了不少。

殷憐玉羞紅地咬唇:“我……”

容衍每回見她這副嬌滴滴的模樣,總覺得心裡有個東西在撓,誘得他恨不得立馬擁她入懷,憐愛個夠。他神色自若地坐在她身側,端起兩盞合巹酒。

殷憐玉抬手接過其中一杯,與他挽著手一杯飲儘。

這酒烈了些,殷憐玉飲下,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新娘子麵若桃紅,鮮紅寬大的喜服裡藏著柔軟纖細的身段。容衍心猿意馬,身子微熱,右手扣著她的腰,狠狠地親她。

他的身子滾燙,呼吸急促。殷憐玉心底有些害怕,卻也坦然麵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親了許久,容衍喘著停了下來,殷憐玉軟軟倚著他。

容衍溫柔牽起她的手,“我帶你出去看看。”

殷憐玉不知所然,卻也跟著他出去。

屋外下著鵝毛大雪,屋簷的青瓦積了一層厚厚的雪,整個世界都被皚皚白雪掩蓋。

容衍領著她去了梅園,嬌豔欲滴的紅梅開的正盛,映的滿園春色無邊,梢頭殘積的白雪,更是世間難尋的美景。

容衍怕她凍著,替她攏了衣領,“喜歡嗎?我特意命府上宮女太監們種的,想著等到成親那日便能瞧見了。”

殷憐玉親眼目睹了這雪中繁花,眼中隻餘下感動:“我很喜歡。”

容衍溫柔摟過她:“從今晚後,你喜歡什麼,我都會給你。憐玉,相信我,我會對你好的。”

殷憐玉滿心感動,澄澈水瑩的眼眸望著他,輕輕點頭:“好。”

容衍抵著她的額間,親啄了她一口,接著將她攔腰抱起。

一路上來來往往不少婢女看著,皆低垂著眉眼跪下。“太子,太子妃。”

殷憐玉愈發不好意思,紅著臉把腦袋埋進他的懷裡。

一回到新房,紅漆屋門剛關上的那一瞬,容衍便迫不及待地去吻她。

比起先才,殷憐玉也少了幾分膽怯,大膽勾著他的脖子,學著一點點回應。

容衍眸色一沉,抱著她去了新床。她恐怕不知曉,隻需她的一丁點回應,一個真心的笑容,便能令他歡喜雀躍不已。

紅綃紗帳隨之落下,被褥深深陷入。曖昧動靜持續了好幾個時辰,直到精疲力竭才停息。

.

翌日清晨。殷憐玉悠悠醒來,想要起身,卻發現腰間被一隻手緊摟著。

身側之人似乎還睡的正熟。睡夢之中,右手卻緊緊摟著她,不肯鬆手。

憶起昨夜的洞房花燭,殷憐玉臉頰飄過幾抹紅暈,羞難啟齒。忍著腰酸背痛,艱難起身。誰說大婚是在太子府舉行,可第二日還是得進宮向請安。

不過她剛要起身,就被腰間橫著的手按了回去。

容衍不知何時醒來,緊緊摟她入懷:“憐玉,彆動。”

殷憐玉麵色通紅,不敢掙紮,輕聲輕語提醒:“我們該進宮了。”

容衍恍若未聞。

殷憐玉也不忍打擾他,乖巧安靜地躺在他的懷裡。

等到起身,已經略遲。不過進宮以後,聖上並未怪罪他倆。太後也是個慈愛和藹的老人家,拉著殷憐玉的手親切教導了幾句皇家媳婦的職責。

從慈寧宮出來,被指派在殷憐玉身邊伺候的金嬤嬤說:“太後娘娘向來。和藹,不喜為難人,太子妃隻需好好敬奉她老人家便可。”

“多謝嬤嬤教導。”殷憐玉初入皇宮,許多規矩不清楚,日後還需得多靠這位金嬤嬤指導。

“太子妃這一謝字,奴婢可是萬萬擔待不得。”金嬤嬤雖進宮已久,資曆閱曆甚深,卻也從不倚老賣老。主子和奴才之間,她向來看得清分得明,從不會因主子的一聲誇讚而目中無人,這也是她些年以來明哲保身的法子。

憐玉說:“嬤嬤客氣了,我尚且年輕,宮中事宜也大多不了解,日後還得依靠嬤嬤才行。”

金嬤嬤聞言,卻對她另眼相看。這位太子妃雖是庶女出生,瞧著也沒什麼大家風範,卻能放下身段,虛心求教,這般平易近人,將來恐怕也能母儀天下。

走在半道,卻撞見了慧妃。

慧妃笑容明媚,“太子妃這是進宮給皇上太後請安?”

殷憐玉答是,並未多說話。

慧妃彆有深意地看她一眼,笑著從她身側經過。

慧妃和太子關係不合,宮裡誰人不知,將來聖上逝後,若是太子登上大鼎,恐怕也容不下她。

殷憐玉捏捏手心,愣自分神。

容衍來時,握著她的手,“怎麼在這愣神?”

殷憐玉這才恍神,向他笑笑。

出宮的路上,馬車並非開往太子府。

殷憐玉疑惑問:“這條路並非是回太子府的,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容衍溫柔一笑,未明確答她:“到了便知道了。”

殷憐玉深感疑惑。直到馬車停在郊外的墓地,她才知曉容衍帶她來了何處。

扶著她下了馬車,容衍眸色溫柔地瞧著她:“我帶你來拜見你娘。日後你的母親,便也是我的母親。”

殷憐玉驚愕看他。她娘不過是妾室,即便是回門,也不能正大光明地再見她。新婚第二日來她娘墓前,也不太合規矩,可他還是帶著她來了

殷憐玉眼中盈了淚:“多謝。”再多的感謝,出口之後,唯有這二字。

“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何談謝字。”容衍摟她入懷,想用自己的溫暖安慰她。他深知她一直活的辛苦,萬般皆無奈,更見不得她落淚委屈。

娶她,更是為了能好好護著她。

“憐玉,這輩子,我都不會負你。”

他要給她最尊貴的身份,最華麗的鳳冠霞帔。同時給予她自信,讓她不再活的小心翼翼。她從前常說,除了她姨娘,她就如同沒了依靠,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從今往後,他會讓她為了他而活著,快活自在地活著。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重修了很多

憐玉番外圓滿結束,明天開始更亭玉啦!歡喜冤家二人組啦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