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當初在火車上了解到的消息,再加上餘桃說的隻言片語,陳清榮已經猜測到,白荀舉家移民,餘桃被拋棄後改名成了她現任丈夫童養媳的經曆。
餘桃眉眼中的悵惘說明了她對白荀不是沒有感情,自家那個好友又對遠在華國的白巧巧念念不忘......
說到底,不過是造化弄人。
陳清榮心中喟歎,他是一個體貼的人,如今餘桃生活得幸福,陳清榮自是不願意把白荀的思念講給餘桃聽,免得惹人再生暇想,於生活不宜。
不過陳清榮不說,餘桃反而問了:“白少爺過得好嗎?他性子活潑愛鬨,跟自己的妻子一定錦瑟和鳴。”
陳清榮一愣,見餘桃神態平和,心裡暗道自己庸人自擾,也大方道:“白荀還未結婚,被伯母逼著倒談了幾次戀愛,不過每次都不長久。上次來信說他爺爺生病,最大的心願是在閉上眼睛之前看著他結婚。”
“我看白荀有了鬆口的意向。”
餘桃聽完釋然一笑:“白夫人就他一個兒子,早在十餘年前就在準備少爺的兒媳婦人選啦,沒想到都過去了十幾年,少爺都沒讓她如願。”
算算年紀,白荀也有二十八了。
他們分開十四年,這十四年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漫長得人都變了一個樣子,餘桃不是那個天天跟在小少爺背後念叨的快活小丫鬟,白荀也不是那個心高氣盛的14歲少年。
“我女兒都七歲大了,他隻比我大半歲,是該結婚了。”
倆人沒有在白荀的事情上說太多,陳清榮又以專業的見解,幫餘桃解決了幾個目前的難點,甚至幫她聯係了幾個藥材銷售渠道。
對此,餘桃自然感恩。
跟陳清榮約好下次見麵的世界,餘桃又跑了醫院,藥店,最後又去找了左紅英,在左紅英家裡吃頓飯,餘桃才坐上回軍區的貨車。
回到家,夜色已經很深了,幾乎家家戶戶都閉門熄燈,隻有零星幾家的房屋裡還亮著燈光。
餘桃跟炊事員告彆,沿著小路回到家中,剛領養回來不久的赤兔的盧“汪汪”地叫了兩聲,等餘桃走進了,聞到相熟的氣味,才搖著尾巴又回到了專門為它們準備的竹筐裡。
餘桃的動靜引來劉青鬆,他穿著餘桃做的汗衫和短褲,踢拉著拖鞋,手裡拿著一本書從屋內走了出來。
“怎麼回來那麼晚?”劉青鬆一邊問一邊接過餘桃手中的包。
餘桃扶著他脫掉腳上的涼鞋,奔波了一天,腳已經廢了,整個身體也散架了,在外人麵前裝作沒事,一看到劉青鬆,餘桃簡直是哪哪都疼。
尤其是腳後跟,火殺火燎地痛。
劉青鬆眼睛尖,借著昏黃的燈看見餘桃腳後磨破了一塊皮。
“讓你穿布鞋出去你嫌悶,還愛俏,這下受罪了吧。”劉青鬆忍不住叨嘮著。
餘桃看著他微微皺著眉頭,在外人麵前冷峻的眉眼,因為擔憂她柔和下來,長長的睫毛在斜照著的燈光投影下,打在臉頰上,眼睛黑漆漆地有光在裡麵閃爍。
他把餘桃按在板凳上,低著頭給餘桃拿換洗的拖鞋。
餘桃的心突然軟了一角,塌了一塊,聽見白荀消息那一刻,起伏不定的遺憾與悵惘,在這一刻通通消失不見。
“沒事的,不疼。”餘桃溫聲道。
“不疼才怪。”劉青鬆的聲音有些冷硬。
餘桃輕輕哼一聲,帶著難受的嗓音從鼻子裡發出來:“我都這樣了,全身都散架了,你就彆說我了,跟訓你手裡的兵一樣。”
她情不自禁地撒嬌,自己都沒注意到。
劉青鬆見她這樣,哪還板的住臉,聲音也跟著柔下來:“我手裡的兵要是像你一樣不聽話,我早就訓他們了。”
說完,劉青鬆直接起身,將餘桃抱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餘桃嚇了一跳,她低呼一聲,抱緊劉青鬆的脖子:“你乾嘛呀?”
劉青鬆道:“抱你去洗澡,身上都是臭味,我可不想讓你上床。”
以前都是餘桃嫌棄劉青鬆,這次可輪到劉青鬆找回場子了。
餘桃隻以為劉青鬆要跟她做其他的事情,氣得熱意湧向臉,掙紮著要下來:“你禽獸。”
劉青鬆從鼻子裡輕笑一聲,低低沉沉的,弄得餘桃耳朵麻了一下:“是你想歪了吧,你要是想要,我回屋再伺候你。”
這話一說出來,弄得餘桃一個大紅臉,她氣得在劉青鬆的腰窩裡擰了一下。
劉青鬆身上都是腱子肉,這個姿勢也就腰窩的肉好捏。
劉青鬆“嘶”了一聲,還沒等餘桃得意,籬笆另一側,突然傳來一聲偷笑。
餘桃一愣,紅了臉,直接從劉青鬆懷裡跳下來:“誰?”
前麵說了,餘桃和李愛麗家籬笆挨著籬笆,坐在院子裡都能聽見隔壁中午吃了什麼飯。
聽見熟悉的笑聲,餘桃已經猜測到是誰了,不過因為想欺騙自己,她不肯相信才問了一句。
“噗嗤。”事情並未痛餘桃預想的那樣進行,被發現了,那人還越發笑得張狂。
“餘老師,你們夫妻倆感情真好。”李愛麗戲謔道。
想到剛才跟劉青鬆的樣子,餘桃尷尬地恨不得找個地方鑽下去,幸好黑夜掩蓋住她臉上的囧色。
王勇還沒臉色地跟在李愛麗後麵調笑:“老劉,生活過得不錯啊。”
劉青鬆乾咳一聲:“你們怎麼在這,也不吭一聲。”
王勇冤枉道:“我們倆早就在這了,愛麗嫌屋裡熱,我們在院子裡乘涼呢。老劉,休息了一段時間,你這警惕心不行了啊。”
劉青鬆嗬了一聲:“明天我就歸隊,要不咱們比劃比劃。”
王勇牙疼,不過他骨子裡就有一股莽勁,在這方麵一點也不想服輸:“行啊,我倒要看看你這段時間骨頭酥沒酥。”
這話一語雙關,也許是餘桃心裡多想了,反正她是一秒也不想在這裡呆了。
“你們聊,我累了一天了,先回屋了啊。”說完這句話,餘桃踢著拖鞋就往屋裡走,她走後,還能聽見李愛麗壓抑地取笑聲。
餘桃心裡羞惱地想,李愛麗日子一定過得好了,前一段時間,也不知道是誰整天哭哭啼啼的。
等餘桃從浴室裡出來,劉青鬆已經從外麵回來,坐到床上。
燈光透過白色的蚊帳灑在他臉上,透出一個個小小的光圈。
餘桃臉被熱氣蒸的微紅,她側著頭拿著毛巾擦頭發,一邊擦一邊還忘不了剛才尷尬的那一幕。
“唉!”餘桃唉聲歎氣,轉身做到椅子上,擦頭發的手停下,又搖搖頭,繼續擦下去。
“乾啥啊,跟咱家狗子洗完澡一個樣。”劉青鬆一邊翻著書,一邊注意著餘桃的動作。
餘桃把毛巾放下,羞惱地說道:“以後你彆再屋子外麵跟我拉拉扯扯的,讓人看見多尷尬啊。”幸好看見這一幕的不是徐紅果,不然餘桃能被她笑話好長時間。
劉青鬆看著餘桃笑了:“你怕啥,黑漆馬虎的,咱倆又沒乾啥壞事,你腳受傷了,我還不能抱你去洗澡了。”
餘桃白他一眼,又重新擦起了頭發。
她沒有穿內衣,胸部挺挺俏俏,隨著餘桃的動作搖晃,像兩隻害羞的鳥兒。
劉青鬆掃了一眼,就移開視線,不過手裡的書他是徹底看不下去了,乾脆下了床,拿過餘桃手裡的毛巾,給餘桃擦頭發。
鏡子裡男子高大挺拔,女子嬌小清秀,雖然穿得都樸素,可是姿態親密,倒也能稱得上是一對璧人。
終於等到餘桃把頭發擦了半乾,她爬上床,看見劉青鬆在等著她。
“乾嘛,今天沒到時間呢。”餘桃回縮。
劉青鬆氣笑:“腳伸過來,我給你擦藥。”
餘桃看見他手裡的藥瓶,知道自己想多了,不自在道:“我的腳明天就好了。”
隻是一點點破皮,以前受過更嚴重的傷,也都是硬挺過去的,這點小傷在餘桃這裡根本不算什麼事。
“聽話。”劉青鬆道,“上了藥好得快。”
餘桃隻得把腳伸到劉青鬆身邊,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軟了,誰不希望被嗬護被疼愛。
劉青鬆捧著餘桃的腳,用棉簽輕輕沾了一些粉末塗到餘桃受傷的地方。
她的腳很白,跟身上的皮膚一樣,應該說,餘桃身上沒見過陽光的地方都很白,尤其是那裡。
腳上沒有什麼肉,幼時聽村裡阿婆說,腳上沒肉的女人沒有福氣,劉青鬆嗤之以鼻,他肯定會讓餘桃當最有福氣的人。
劉青鬆動作很輕,很快就上好了藥粉,他下了床把藥粉放進原來的地方,又躺在餘桃身邊,抱著她微涼的身體,問道:“今天去市裡怎麼樣?”
“這次出去解決了最大的難題。我遇到一個好人,他幫我聯係一個采購藥材的人,對方需要大量的黃芪、黨參和五味子,這些都是很容易上手采摘和炮製的,我自己就會炮製。”餘桃說著聲音就興奮起來,“如果孫主任同意,明天就可以著手招人了。”
劉青鬆輕笑一聲,沒有理會其他,隻問:“男的女的?”
“什麼?”餘桃一愣。
劉青鬆道:“幫你的那個好人是男的女的?”
餘桃忍不住笑出來:“男的,長得還挺好,現在在藥廠工作,聽說是從阿麥瑞克碩士畢業回來的。”
劉青鬆輕哼一聲,搭在餘桃肚子上的手緊了緊。
餘桃見他這樣,心裡有一中奇異的不自在感,她糾結了一番,才開口:“那個,有一個事情,我跟你說了,你不要介意啊。”
“什麼?”劉青鬆睡意朦朧。
“今天,我知道一個消息,關於我初戀的。”
這話輕飄飄的,卻如同一個驚雷把劉青鬆的睡意全都zha沒了。
“誰?!”
他伸手拉燈,動作麻利地支起身子,目光炯炯地看著餘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