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沒有,他留下來了。
他承擔起了那人從來沒有承擔過的責任,他會帶著兒子一起去遊樂園;他會在她脆弱的時候告訴她,彆怕,他在;他會在她母親和繼父三番五次找上門的時候,默不作聲的擋在她麵前,幫她擋住了所有的責難和傷害。
會在她工作陷入低穀的時候,支持她,信任她,鼓勵她。
沈宵從來未曾拘束過她,沈宵也從未跟她做過任何的保證,可隻要沈宵在,她就什麼都不害怕,隻要他在,她就無所畏懼,即便遇到再多的挫折都可以坦然麵對,不是因為她有多麼堅強。
而是因為,她知道無論怎樣,沈宵一直會在她左右。
江子溪從來沒有告訴過沈宵的是,她是真的很愛很愛他。
夫妻兩人又聊了很久,一直到候機室的廣播中響起了登機通知。
檢票口,江子溪帶著兩個孩子從沈宵手中接過了行李箱,笑著道:“那,我們就出發啦?”
沈宵也笑,他點頭,視線卻不舍得從他們身上移開片刻。
看著這樣的沈宵,江子溪鼻子一酸,為了壓抑自己的情緒,她伸手拍了拍兩個小朋友的頭,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麼沙啞,“跟爸爸/姑父說再見。”
林舒舒和沈銳聽話的抬起手,兩個孩子都非常懂事,很乖,自從知道要和沈宵分開後,一路上雖然心情不太好,但卻一直沒有表現出來。
可看著麵前的爸爸,‘再見’兩個字剛剛開了個頭,也不知怎麼回事,沈銳的眼淚就下來了,聲音中也帶上了哭腔。
林舒舒比沈銳稍微好上一些,但饒是堅強如林舒舒,此時也忍不住紅了眼圈,她拚命地揮舞著自己的小手,想要好好的跟沈宵道個彆,可任憑她怎麼努力,那句道彆的話憋在喉嚨裡卻始終說不出來。
沈宵閉了閉眼,克製了很久的情緒最終還是沒能克製住,他走上前兩步,彎下腰半蹲在兩個小朋友麵前,伸手幫兩個小朋友擦了擦眼淚,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臉。
兩個小朋友瞬間就明白了沈宵的意思,兩人一邊一個,在沈宵臉上親了親。
沈宵揉了揉他們的頭,帶著他們重新回到江子溪身邊,將他們交回江子溪手中。
在江子溪還沒反應過來以前,攬住江子溪的肩膀,在她額頭落下了一個吻,虔誠而又堅定。
這個吻結束的時候,沈宵剛準備離開,卻聽見江子溪的聲音很輕很輕的在耳邊響起。
輕到幾乎隻有微弱的氣音,可沈宵還是清楚的聽到了。
江子溪說的是,活著來找我們。
那一瞬間沈宵終於明白,原來,江子溪其實什麼都知道。
她可能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單子,可能不知道單子的具體內容,但是她知道,這個單子會很危險。
江子溪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勸阻沈宵,甚至,她知道隻要自己說,沈宵就一定會答應,改變主意,拒絕掉那個單子。
可江子溪沒有這麼做,她甚至在察覺出沈宵的為難後,主動給沈宵提供了一個現成的機會,為了不影響到沈宵的決定,江子溪找好了離開的借口。
不是不擔心沈宵的安危,也不是不心疼。
隻是,江子溪更怕的是,沈宵因為她和兩個孩子放棄自己的堅持,改變自己的信仰,從而變得不像他自己。
她最怕的是,等到很多很多年以後的某一日,沈宵會為自己曾經放棄和丟失的東西而後悔。
從見到沈宵的第一麵起,江子溪就清楚的知道,這個人就像是天上的太陽,明亮而又耀眼,他或許可以屬於自己,卻不能完全屬於自己。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為止奮鬥的為之拚搏的東西,就是構成那樣溫暖耀眼最主要的部分。
江子溪笑著揮了揮手,拎著行李箱帶著兩個孩子轉過身,走進了檢票口,再沒有回過頭。
人活一世,總要有些高於生命的東西,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