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契大典。
聽到這四個字,厭西樓剛才凝重的心情都散去大半,他眼神微怔,不白這什麼結契大典是什麼。
阿槐那張蒼老如枯樹的臉上卻露出了些許慎重,他將視線望向了厭西樓身側的鹿雁。
那道視線裡不可避免帶著審視、擔憂、凝重。
鹿雁感受到了那些情緒,但此時也有些迷茫,她安靜與那老者對視,乖巧麗的小臉上沒有任何退縮。
厭西樓等了會兒沒等到阿槐的話,又看到他盯著鹿雁直勾勾看,忍不住就站起來替鹿雁抵擋了一,然後板著臉詢:“什麼結契大典?!”
鹿雁也想道什麼是結契大典,也很好奇。
阿槐聽了厭西樓這話,反而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說道:“樓叔,你都被她契了,難不成沒想過辦結契大典嗎?”
厭西樓不道什麼結契大典,但想想幻境裡自己腦補的荊北和鹿雁成親的畫,他挑眉,然後眉毛又重重放了來。
心道,難不成,難不成阿槐說的結契大典就是成親?
他是過青璃山裡其他妖族成親的,他們大多會學凡界修士大婚的樣子,穿著紅紅的婚服拜天。
厭西樓的心思完全被這件事吸引了過去,他忍不住轉頭看向鹿雁,俊的臉上有些羞澀,一雙眼睛卻是亮晶晶的。
想著想著,他又想起來荊北了,忍不住轉頭又瞪了一眼荊北。
老老坐在板凳上,眉目如仙的九尾天狐荊北被瞪了這麼一眼,滿臉號,滿心疑惑,滿腹委屈。
阿槐的聲音再次響起,很是慈祥和藹,他說道:“樓叔不道,天狐族的結契大典與尋常妖族不一樣。”
厭西樓從未經曆過這件事,此時也來了興趣,先瞥了一眼身邊的鹿雁,然後興致勃勃說:“你說我聽。”
鹿雁小臉也嚴肅認聽著。
阿槐看看厭西樓,再看看鹿雁,摸了摸自己巴上的胡須,先了這麼一句:“樓叔既然自願成為這位姑娘的靈契,那必然是很喜歡她的,阿槐說的對嗎?”
被方八雙眼睛齊刷刷看著,厭西樓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何況按照輩分,他們都比自己輩分小。
他挺直了胸膛,然後點點頭,“嗯。”
說這話時,厭西樓還是忍不住朝著鹿雁看了一眼。
雖然早就道自己的心意了,也道小器靈對自己也好,但是,這種事,這種話,論說多少遍,總是有些害羞,何況,這次還是對著彆人承認。
鹿雁抬頭也看著厭西樓,眼睛亮亮的,捏了捏他的手,以此來告訴他,她也是喜歡他的。
但是她在想,這個結契大典,爹娘和哥哥還有黎姐姐也得來吧……
阿槐看到了個人的互,又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胡須,這才接著往說:“先說天狐族結契大典的事,天狐族若有了伴侶,則要鄭重進行大典儀式,儀式有三重。”
“儀式第一重,拜天,祭神靈,考驗心靈是否相通。”
“儀式第二重,則是夫妻雙方要通過同心石的考驗。”
“儀式第三重,天狐族結契與普通靈契不同,是為魂契,何為魂契?那就是結契雙方在神魂之上契烙印,就算身死轉世,這烙印也依舊會在,會結第二次緣,尋到對方。天狐族對此謹慎,所以輕易不會結契,可若是結契了,則必定忠誠,二世不變,二世之後,全看是否再結緣。”
阿槐說到這裡,頓了頓。
而厭西樓重生後前十八年裡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也沒過天狐族的結契大典,所以有些懵。
他仔細想想這大典儀式,對於前重,他沒有太多感覺,可是第三重……
厭西樓的眼睛裡忽然迸出一種光來,他想了又想,嘴角咧得很大。
他轉頭看鹿雁,高興極了,“小器靈,你願意嗎?”
鹿雁已經聽白了,結契大典,就是天狐族成為夫妻的大典。
夫妻,就是和爹娘一樣,像話本子裡一樣,能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個人。
鹿雁也轉頭看厭西樓,眼睛彎彎的,她力點頭:“我願意的。”
從定九幽出來,厭西樓就是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她喜歡他,願意一直一直和他在一起,她不想以後厭西樓和其他人成為夫妻。
如果有那麼一個人,那這個人一定是她,必須是她,隻能是她!
阿槐看著他們高高興興的模樣,又忍不住摸了一自己的胡子,然後繼續說道:“那魂契,對於天狐族或者任一妖族來說,並其他感覺,不過是神魂烙烙印罷了,但是,人族不一樣。”
他這話是看著鹿雁說的。
阿槐長得老,說話的時候,就有一種老者的智慧和深沉。
厭西樓就皺眉,“你什麼意思啊,說就說,這麼嚴肅做什麼?你可彆嚇她!”
阿槐一聽這話,眼角就流了委屈的眼淚,“樓叔就是和這位姑娘說說清楚呀!人族脆弱,不論是身體還是神魂,都不比妖族,所以,人族與天狐族結魂契,神魂會疼,要是姑娘是喜歡樓叔的,那一定願意與樓叔結魂契的吧?”
說最後一句話時,阿槐是看著鹿雁說的。
他的眼裡有對鹿雁的善意,但同時,也不回避自己對厭西樓的保護。
他們是妖族,而鹿雁是人族。
妖域裡的所有妖都是避難進來的,被厭西樓保護在妖域裡的,他們對厭西樓是敬仰的,是愛護的,所以,不允許任何人騙他。
厭西樓如今心性純,容易被騙,可要是他心喜歡一個人的話,哪怕對方是與妖族為敵的人族,隻要對方是心的,那麼,妖域上也會尊敬她的。
反之則妖域上皆視之為敵。
鹿雁與阿槐對視著,阿槐雖然沒說話,但鹿雁卻仿佛能聽到他心裡在說什麼,那雙蒼老的眼睛裡透露出了他所有的心思。
進來妖域前,厭西樓就對她說過,除了與他結靈契的他,阿娘哥哥他們都是會被攔在域。
而能進內域,阿槐他們是清楚她和厭西樓的關係的。
現在,阿槐在等著鹿雁的回複。
厭西樓一聽這什麼魂契會疼,當時眉頭就皺起來了,說道:“那不結了,靈契就行了。”
阿槐笑眯眯看著厭西樓,不像是老侄子,倒像是老祖父,他說:“靈契是主仆契約,不一樣,魂契才是夫妻契約。”
厭西樓不在乎什麼主仆契約夫妻契約的,反正,鹿雁契了他,就不能契彆人了,橫豎都隻有他一隻狐狸,管是什麼契。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鹿雁先開口了,她說:“好,我願意的。”
鹿雁這話也不是看著厭西樓說的,而是看著阿槐說的。
厭西樓非常不滿,他拔高了聲音,道:“小器靈,你聽他這話做什……”
鹿雁扭頭看厭西樓,斷了他的話:“因為我想和恩人輩子也在一起呀!恩人你不願意嗎?”
話說到後半句時,她聲音裡都帶上可憐巴巴的委屈了。
老巴交的厭西樓根本抵擋不住鹿雁這委屈巴巴的樣子,當場舉手投降,著急道:“我願意的!”
說完這話,他的臉就又紅了。
阿槐在旁邊看著如此單純的厭西樓,摸著胡子,小聲歎了口氣。
八尾,差了第九尾,如果第九尾一直不能重新生出來的話,一直如此,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
……
結契大典是很莊嚴又熱鬨的,還要準備禮服。
禮服籌備時間最少要三天,所以,結契大典放在三天後。
鹿雁想讓爹娘他們進內域來觀看大典,但阿槐說:“鹿姑娘和我樓叔沒完成結契大典之前,人是不可入內域的。”
就算厭西樓很不滿,濃眉倒豎發了脾氣,但青璃山的阿槐在內的八大長老很堅持。
鹿雁隻好通過雀翎聯係爹娘他們。
結果雀翎傳音過去,都沒人回複她,她忍不住就擔心了起來。
厭西樓就看向荊北,雖然他現在很不耐煩看到荊北,但荊北是域的守將,他是為域與內域的保護屏障,域的事情,是由荊北理的。
荊北立刻說道:“我馬上去域看看!”
說完,神仙一樣的荊北化一道白影,瞬間消失在鹿雁前。
阿槐讓人帶著鹿雁去青磚大屋的廂房裡休息,厭西樓也想跟過去,卻被他叫住了。
厭西樓很不耐煩回頭看阿槐,結果對上阿槐那張老枯樹一樣的臉上露出可怕的委屈。
阿槐:“樓叔,天狐族魂契結契之法,你不學嗎?”
厭西樓一聽,這魂契結契之法,他確從來沒學過的,立刻就要跟著走,但跟著去之前,轉頭對鹿雁說:“小器靈,我很快回來啊!”
鹿雁擺擺手:“嗯嗯!恩人好好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