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陽嘴唇翕動了一下, 隨後抿住了,他看向從一開始就一直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的殷雲扶。
看著那張漂亮又無辜的臉,他神色猛地陰沉了下來, “現在你開心了?”
殷雲扶眨了眨眼睛, 歪頭一笑, “嗯,我開心了。”
邵子陽深吸了一口氣, “你這是以彆人的痛苦為樂嗎?”
“不。”她嗓音淡淡, 搖了搖頭。
她那琉璃一般的眸子閃過一道光, 不緊不慢地道,“是以你的痛苦為樂。”
彆人的痛苦, 如何能取悅她。
邵子陽的痛苦,才能取悅她。
她說過她很小心眼的,這個男人是難得的一個讓她這麼不喜歡的人。
“你!……”邵子陽一張臉漲得通紅。
他即便人氣上比不上池燁霖, 卻也是走到哪裡就被追捧到哪裡的男人,何曾受過這樣的氣, 還是從一個女人身上。
他眼睛紅紅地瞪著殷雲扶,壓下心底的怒火, 呸了一口,“可惜不管我怎麼落魄, 也不會喜歡你這個讓人惡心的東西!”
殷雲扶卻一點都不生氣,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惡心人的東西?”
她每次歪頭的時候, 黑色的長發就會斜過來, 遮住小半張臉。
席思敏幾個人看著就覺得可愛,可是落在邵子陽眼裡,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他身上的汗毛在那一刹那全部在立了起來,有一種會被麵前這個女人一口吞掉的可怕感覺。
但也隻是他這麼感覺而已。
席思敏看到殷雲扶和邵子陽說話,立刻走過來,拉住了殷雲扶道, “殷掌門,你可遠著些邵子陽。”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露出憂心的神色。
同情的當然是殷雲扶,而不是邵子陽。
邵子陽現在可是出了名的掃把星,他們生怕殷雲扶因為而邵子陽說了這麼幾句話出什麼事:
“是啊是啊,殷掌門,你快離開那兒。”
“殷掌門,我們也走吧。”
杭拓說也,是因為劇組裡的這些人已經全部準備出去了。
總共三個傷者加上一個一直哭個不停也快成為傷員的女編劇,被眾人一起簇擁著朝門外轉移。
試鏡會就這樣倉促的落下了帷幕。
最終劇組也沒定下來餘均培的角色到底由誰出演。
喧嘩聲漸漸停歇了,邵子陽另外的兩個助理沒走,隻是站得很遠,“接下來怎麼辦?我們是回去等消息嗎?”
邵子陽臉色陰沉地看了說話的助理一眼。
這種情況下,《追凶》劇組還敢請他做男主角才怪了吧!
他到底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
故意刺他的嗎?
邵子陽扶著一旁的架子,從地上站了起來,“走了!”
他朝著會議室門口走去,兩個助理卻是像躲瘟疫一樣離得他遠遠的,根本不敢靠近。
邵子陽臉色陰沉地走出了會議室。
席思敏看著你狼狽離去的背影,抱胸問一旁的殷雲扶,“他不會一直這樣吧?”
邵子陽怎麼樣,他們才不關心,但他身邊的人就太慘了。
耳邊卻是殷雲扶清越的嗓音,“可能會越來越嚴重呢。”
所有人都是一愣。
今天這還不算嚴重的?還會越來越嚴重?
席思敏好奇地看殷雲扶,“殷掌門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
其實她、池燁霖和杭拓三個人心裡都猜測著是不是殷雲扶動了什麼手腳。
要不然也不能這麼巧吧?
正好就是在試鏡的時候,正好就是在病毒結束的關鍵時刻,殷雲扶說他要倒黴,他就立刻倒黴了。
當然,殷掌門是不能隨便懷疑的。
就算心裡已經確定了七八分,這種話還是不敢亂說的。
又不是不要小命了。
“掌門,做邪法害人是不是會被反噬?”池燁霖糾結著問道。
即便有些同情邵子陽身邊的人,這些人畢竟和他們也沒有多大的關係,池燁霖該是更擔心這一點。
如果殷雲扶是為了他的角色做了一些什麼,而這件事情又是會反噬到殷雲扶身上的。
他心裡就接受不了了。
殷雲扶聽著一臉無辜,“我沒有做邪法啊。”
幾個人狐疑的看著她,顯然是不相信。
殷雲扶手指輕輕點了點角落裡的那一束玫瑰,“做邪法的明明是這位。”
幾個人齊齊看向玫瑰。
說著話,池燁霖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不認識的號碼,“你好?”
“這裡是明珠市公安分局,請問是池燁霖先生嗎?”
“我是。”
“可以過來配合一下調查嗎?”
池燁霖有些遲疑的看了殷雲扶一眼,“是有關於那束玫瑰的事情?”
“沒錯,就是這件事情,您是報案人之一,我們有些情況想向你了解一下。”
“酒店的監控沒有查到送花的人。”池燁霖半肯定地道。
電話那頭,警察沉默了一下,“沒錯。”
池燁霖眼眸驟然眯了起來,“那個案子出了什麼問題?”
電話那一頭警察有些遲疑。
池燁霖心裡就基本肯定了,“我們現在就過去警察局。”
他掛了電話,看向殷雲扶。
殷雲扶捂著嘴巴打了一個哈欠,臉上帶著幾分茫然,“我們不回酒店嗎?”
僵屍一般情況下當然是不會困的,她就是不想去警察局。
然而她撒謊實在太不高明,而這個案子本來就是池燁霖報的,他們身為公民也有配合警察調查案件的義務。
殷雲扶還是被眾人拉著,一起去了警察局。
她心裡暗自歎氣,這一次醒過來,不知道為什麼就和衙門有了這麼深厚的緣分。
這都已經是第幾次和衙門的人打交道了。
……
到警察局的時候,已經日漸黃昏,殷雲扶走在最後麵,陽光在殷雲扶的身上勾勒出一道金光。
負責這起案子的警察們都還沒有下班,看到殷雲扶來了,幾個警察的臉上就露出一絲笑意。
警察麵對殷雲扶都有很強烈的好感。
不少個警察都已經將殷雲扶當成了自己的後輩,感覺殷雲扶也算是半個自己人,再加上這個孩子長得又乖又萌,性格也是剛正不阿,剛烈的很,怎麼看怎麼對他們的脾氣。
殷雲扶並不知道這些警察們心裡是怎麼想的。
她一看到警察,整個人要乖巧程度就自覺得翻一個番,那都是當‘逃犯’經年的經驗。
“叔叔們好。”殷雲扶一進警察局,就乖乖的打了個招呼。
彆說常年奔波在第一線的糙漢子警察叔叔們了,就是和殷雲扶相處這麼久的席思敏等人,看著殷雲扶這樣乖乖巧巧地叫叔叔,心也要被萌化了。
特彆是平時那麼威嚴的一個人,忽然收斂了鋒芒變得那麼乖巧。
真的超級萌!
好想要摸摸她的頭啊啊啊啊啊!
池燁霖膽大包天,已經將手放了上去。
就在手掌心馬上就要觸碰到殷雲扶發頂的時候,殷雲扶清冷的眸光鎖到了他的臉上。
池燁霖猛地收住了手掌,訕訕一笑,“那個……”
殷雲扶已經麵無表情的走了進去。
警察們也沒有廢話,直接打開了從酒店拿過來的監控錄像。
是邵子陽進了酒店以後的一些錄像。
整個監控錄像都很正常,進酒店,上電梯,然後就跟殷雲扶爭執了起來。
這些事情,大家都是一早就知道的。
在路上,席思敏幾個人也已經聽池燁霖說了他們到之前邵子陽咬死殷雲扶是私生飯,還要報警抓她的事情。
池燁霖看得眼睛都酸了,也沒有看出來有什麼不對勁的。他下意識的去看殷雲扶。
殷雲扶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指,壓根兒就沒怎麼看視頻。
他放棄了,無奈轉回頭來,看向那幾個警察,“這些視頻怎麼了?”
其中一個警察猶豫了一下道,“你們看他的頭發,有沒有覺得有一點不對勁?”
幾個人愣了一下,齊齊看向視頻裡邵子陽的頭發。
沒什麼不對的啊……
“啊!”席思敏作為一個經紀人,對外表造型還是比普通人敏感一些,“從後麵看起來他的頭發怎麼這麼多?”
幾個警察聞言,眼睛亮了。
其中一個女警道,“我當時就覺得他的頭發從後麵看起來好醜,但是我明明記得當時在酒店裡看見他的時候,從後麵看起來,他的頭發明明沒有這麼多。”
或者說沒有這麼蓬。
這麼大一坨黑色,讓邵子陽整個人看起來很像是早期殺馬特洗剪吹造型。
其中一個民警叫出了另外一個界麵,是邵子陽的正麵和背麵對比圖。
從這個對比圖來,邵子陽的背麵頭型真的要比正麵大出了整整一圈。
而且……
“這看起來是一張人臉嗎?”黑色的頭發濃密非常,而其中似乎隱隱能看到一張人臉的影子。
警察又翻出來好幾張放大圖,都帶著那一點點人臉的影子。
“這張人臉是在笑嗎?”杭拓指著一張視頻截圖,正好是邵子陽看到那束玫瑰的時候。
邵子陽背對著鏡頭,看不到邵子陽的表情,而他的後腦勺,那張人臉似乎在笑。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怎麼感覺後腦勺有些涼涼的。
“你們查出來這個是什麼?”
幾個警察聞言苦笑了一聲。
其中一個正對著電腦的警察道,“我們做過技術對比和分析,也還原了高清圖,怎麼看都是正常的頭發。”
幾個人這下更加覺得奇怪了。
席思敏想到在酒店的時候,殷雲扶說的那一句‘做邪法的明明是這位’。
這個話是對著那一束玫瑰說的。
“找到那位跟蹤邵子陽的stalker了嗎?”
“還沒有。”警察搖了搖頭。
“沒有查到送花的人是誰嗎?”
“303室外走廊上的監控有一段變成了雪花,雪花過後303室門外就多了那一束紅色玫瑰。”警察無奈道。
一邊說著,他一邊將視頻調到了雪花那一處。
幾個人的臉色越發不好了。。
這麼巧,這一段正好就成了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