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鎮川襯衣底下還真的有東西, 很薄的一個文件包, 包在保鮮膜裡麵，軟軟的貼著身體, 一半係在了褲子裡，此時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江離將東西從方鎮川的褲子裡抽出來, 剛想打開就被白正清拿了過去，“我幫你遞給殷掌門吧。”
他眉頭一蹙，凝了白正清一眼。
白正清這個行為有些過於急切了。
舞台下, 殷雲扶的聲音響起來，“白小姐, 你先彆著急，先讓江離看看是不是我要的那份東西，要不是我要的，我也不要了，你們倆就省得拿下來，可以順順利利地去死了。”
她的聲音輕柔緩和，神色又真誠, 仿佛每一句話都是發自內心，全然地為白正清和江離兩個人著想, 一心希望二人能夠順利自殺。
然而誰都覺得這份文件肯定有什麼問題。
白正清拿著文件的手手指都發白了, 她看江離，看到江離失望的目光, 她的心肝兒就是一顫。
她猶豫了一下, 還是將文件遞給了江離。
殷雲扶這麼做是想要挑撥離間嗎？可是這份文件也說明不了什麼, 或許殷雲扶根本就是想要炸她一炸。
江離打開了外麵那層保鮮膜，看到裡麵文件的內容微微皺起了眉頭，“這些……”他神色疑惑，“這些是孩子走失的新聞？”
原來裡麵都是報紙上減下來的小塊粘貼起來的一個文件，怪不得剛剛看裡麵的紙張顏色有些怪怪的，隻是因為上麵都是血跡，不能確定到底是什麼東西。
在這些剪報上，他看到了幾張熟悉的臉龐，“這些孩子？……這些孩子也是被方鎮川猥褻的對吧……”
他剛剛看過地下室牆上的照片。
可是為什麼這些孩子又會失蹤呢？
是方鎮川做的嗎？他不僅猥褻孩子，還對這些孩子做了其他不好的事情？
他是為了殺人滅口？
不至於啊……
方鎮川和這些孩子家長關係都很特殊，好幾個孩子的家長是他的學生。
以方鎮川在華國犯罪心理學領域的地位，能成為他的學生的，自然對他都有著不一般的感情。
方鎮川之前是帶研究生的，這些研究生有些學生升上了博士生，有些學生出來工作了。但因為這個領域的特殊性，和方鎮川本人作為權威的地位，出來工作的學生，也會經常回去看望方鎮川，尋求一些專業性的指導和意見，這些人跟方鎮川的關係依舊很不錯。
還有一些混得不太好的那些個學生，因為方鎮川很願意幫忙，這些學生就更願意來找方鎮川了，比那些工作上有專業意見需求的跑得還勤。
方鎮川去外地出差的時候也經常回去看望他的學生們。
從現在回看，這些看望……嗬……他就是當初被探望的那些家庭中的孩子。
方鎮川停留的時間不長，又很受他父母的尊重，誰都很難將事情歸到方鎮川身上去。
但他沒聽說過這些孩子失蹤的事情，方鎮川也沒有必要這麼做吧？
更讓他驚奇的是，“這幾個孩子都是京都的。”
“是的，你不認識這些孩子嗎？”殷雲扶問江離。
“不認識。”江離搖頭，他把資料卷起來，剛準備扔下來，就看到殷雲扶疑惑地歪了歪頭，“怎麼會呢？如果你不認識這些孩子，這些孩子又是為了誰來的這裡呢？”
“他們來了？”江離莫名。
其他幾個人看殷雲扶也有些無奈，之前搞得這樣神秘兮兮的，還以為是有大料的，沒想到什麼都沒有。
他們到不是嫌棄殷雲扶浪費他們的時間，也不是嫌棄她用這種低劣的手法阻止江離二人自殺。
他們主要為殷雲扶難受，想來她也已經走投無路沒有辦法了。
一個女孩子，那是連自己的自尊都不要了的。
一旁的白正清卻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好了，東西也給殷掌門了，沒事的話，我們繼續？”她看著江離手上的那把刀，想了想道，“這種場麵彆給這些孩子看到了。”
江離思緒還處於神遊的狀態，聞言扭頭看了白正清一眼，“哦。”
他說完了“哦”，才醒過神，看圍在他們身邊的六個孩子，孩子們此刻已經停下了歌唱，一個個捧著臉正看著他們。
“能先放他們下去嗎？”江離問白正清。
白正清為難地搖了搖頭，“解開這個大陣需要很多時間。不過等我死了，這個大陣自動就解了。”沒必要浪費這個時間，她指了指原本六個孩子坐過的那六把椅子，“不如讓他們在椅子上坐一會兒，這些椅子可以轉過去的。”
椅子轉過去，這些孩子自然就看不到他們自殺的血腥場麵了。
江離沉吟片刻，隨後認同地點了點頭。
白正清招了招手，這些孩子就散開了，一個個走過許多多身邊，回到了那些椅子上，剩下許多多一個還站在舞台中央，極力地縮小著自己的存在感。
所有人的視線再度集中到了江離手裡的那把刀上，大家都在等著這把刀刺穿江離胸膛的那一刻。
因為殷雲扶的打岔，大家的耐性已經被消磨掉不少，隻是尊重白正清和江離二人，還是耐心地等著。
江離舉起了手裡的刀。
一切已成定局。
殷雲扶凝眉，原本送鬆下來的那根心弦也重新緊繃了起來，她還想說什麼，雙眼一黑，眼睛周圍的肌膚上傳來乾燥略顯粗糙的觸感。
她神色一凝，隨後又放鬆下來。
是池燁霖。
他此刻正站在她身後，可能是怕她害怕，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雖然視線受阻，可她感受到了池燁霖的體貼和保護。
不過她心裡也閃過一絲疑惑，她的警覺性什麼時候低到了這樣的程度，被池燁霖這樣接近都沒有察覺到。
她下意識扭過頭，想看池燁霖來的，頭頂又傳下一陣溫熱觸感，池燁霖一隻手按住了她的頭。
掌心炙熱，好像摩挲了一下，奇怪的觸感從頭皮傳來。
殷雲扶感覺頭皮一陣發麻，身體僵了一下，“阿燁。”
“彆動了，這麼血腥的場麵有什麼好看的，你不怕紮心啊？”池燁霖的聲音中帶著十分的不理解。
殷雲扶一開始沒明白什麼紮心，隔了一秒才懂了，被自家徒弟的想法搞得一時失笑，“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呀。”
她剛要讓池燁霖放下他的手，舞台上傳來一聲驚叫，打斷了殷雲扶的話。
“啊！——”
是白正清的聲音。
這一下，不用殷雲扶說什麼，池燁霖已經率先放下了他的手。
“你在乾什麼！”白正清難以置信地看向江離。
江離的刀竟讓在白正清的脖子上，他神色沉靜，“小清，不如你先走一步，我一會兒下去陪你。”
“為什麼？”白正清神色瞬間崩潰。
江離這是怎麼了？是被殷雲扶洗腦成功了？可是剛剛殷雲扶也沒說什麼啊？不就是幾個孩子失蹤了嗎？怎麼忽然間江離就變成了這樣？
她感覺到脖子上一陣刺痛，“你快放手！”
“我馬上就會下來陪你，我保證。”
“我不要！”白正清雙手緊繃地拉住了江離的小臂，可她的力量根本敵不過江離。
江離靜靜地看著她，“為什麼？”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給我鬆開！”
“晚一分鐘你也要死，跟我先死，你再下來又有什麼區彆？為什麼就不能你先走一步？還是你根本不想死，或者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做？”
白正清身體一僵，“我、我能有什麼事情要做？”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是上當了，“阿離，你冷靜一點，我早就說過，我今天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我隻是害怕你現在的狀態，感覺就像瘋了一樣，你怎麼忽然要殺我？從我的角度看，明明是你不想死吧？”
“今天我們兩個都要死，這一點不會變。”
白正清好像冷靜了一些，柔聲道，“那你這又是在做什麼呢？你也說了早死一分鐘晚死一分鐘都沒有區彆，為什麼你非要讓我先死？你這是不相信我嗎？”
伴隨著白正清溫言軟語地說服，身後的江離卻一動不動，沒有被打動的跡象。
白正清說著說著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她想看看江離的臉色，觀察一下江離的神色。
江離貼身站在她身後，一隻手完全卡住了她的上半身，另一隻手則拿著刀抵著她的脖子。她身體轉過不來，隻能看到江離的一個下巴，這一點讓她更加難受和恐慌。
“江離……”
舞台下眾人也是一臉的懵逼，剛剛不還爭相為對方頂罪，爭相自殺來的嗎？怎麼一眨眼這對小情侶就反目成仇，爭著想讓對方先死了？
彆說白正清想不通，他們也想不通啊！……
“阿離，你先告訴我到底哪裡做錯了，你知道我很聽你的話，我會改的。而且，你不是曾經說過不管我做錯了什麼，你都會原諒我的嗎？”
江離閉了閉眼睛，手裡的刀微微顫抖起來，神色掙紮。
舞台下殷雲扶看到江離這臉色，就知道他又動搖了，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這幾個孩子今天也在這舞台上。你既然猜到了那幾個失蹤的孩子是怎麼了，你真的還要當著他們放過白正清？”
“殷雲扶，你在說什麼，我猜測的是他們已經……死了。”江離眉頭皺得緊緊的。
既然已經死了，又怎麼會出現在這個舞台上？
眾人嘩然，這些孩子已經死了？
這個推斷是怎麼得出來的？一般孩子走失不一定是死了，更大的可能性是被拐賣了，因為拐賣孩子的人更多，而拐賣孩子這個犯罪行為背後代表著巨大的利益，這些人都是為了錢。利益當頭，殺人是在利益得不到保障，情況很危險的時候才會選擇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