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股巨大而冰冷的衝擊力,從頭而下。
瞬間把他凍醒了。
……他被澆了一盆冷水?
不,甚至不是冷水。是他媽的帶著冰塊的冰水!
陸嘉觴下意識地抬頭看去。但淩晨的夜晚,頭頂除了慘淡的月光漆黑一片,他什麼也看不到。
“他媽的……誰……誰啊!?給我出來……人呢?管家?時恩沫?”
陸嘉觴又開始罵了。
但這次他沒吐幾個字,就開始哆嗦。
三月的夜晚,春寒料峭。更何況陸嘉觴習慣待在溫暖的室內,平時穿得都是薄薄的風衣。
現在風衣被浸透了冷水,貼在身上。頓時成了一種折磨。
頭發上細小的冰水滴到脖子裡,讓他渾身爬滿了雞皮疙瘩,牙齒都禁不住開始冷戰。
——沒人。
還是沒人。
無論他怎麼喊怎麼拍,彆墅都靜悄悄。
陸嘉觴甚至懷疑會不會壓根沒人在裡麵?
可這盆水是哪來的?
陸嘉觴摸出手機,才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沒電了。
強烈的寒冷讓他沒有了選擇。陸嘉觴乾脆繞過了彆墅,走向了花園。
花園泳池和彆墅僅有一扇落地窗連著,那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隻不過,這玻璃窗的玻璃是特製的,輕易很難打碎。
陸嘉觴抄起一把沙灘椅就朝著玻璃打過去。
——沒碎。
不僅沒碎,還讓他脫力,整個人冷得差點跪倒在地。
醉酒的頭暈、冰水的寒冷、劇烈的運動。這幾種狀態讓陸嘉觴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他勉強撐著自己站了起來,努力靠近了落地窗。
“……有、有沒有人……”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推力從窗前噴射而出。
那股力量來得又猛又急,就像是有人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
陸嘉觴飛了出去。
一直飛到了他身後的泳池,撲通一聲。
沉底了。
遊泳池的水依舊是冰冷的,並且瞬間就淹沒了他。
陸嘉觴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水,嗆得劇烈咳嗽,臉都憋紅了才勉強站穩腳跟。
胸口劇痛,渾身發冷,衣服都貼在身上,呼吸極度不暢。
原本的醉意這一刻全都醒了。陸嘉觴隻感覺心底發冷。
……有人要害他!
絕對是有人在對他出手!
陸嘉觴在商場上殺伐果斷,樹敵不少。如果真有人想要下狠手,倒也不是沒理由。
可他今天醉醺醺地想回家,便把保鏢和司機都打發了。現在手機也不能用,居然淪落到隻有一個人來麵對。
仔細想想,彆墅門口也沒有人站崗,裡麵的仆人也不知所蹤。
是不是……這裡麵已經被控製了?
那時恩沫呢?她怎麼樣?她是不是很害怕?是不是也被人給欺負了?
對,一定是這樣!
無論是時恩沫還是仆從,他們對自己都是言聽計從。怎麼可能下這種狠手!
隻有可能是他的敵人!
陸嘉觴心急如焚,對時恩沫的那些恨和怨都消失了。他克製著痛苦爬到了泳池邊,手腳並用地爬上去。
胸口的疼痛簡直無法忽視。四肢都凍得僵硬了。
可陸嘉觴還是努力爬到了落地窗前。他的身後,從泳池邊到窗前,留下了長長的一道水痕。
時恩沫是他的女人,他不能就這麼不管她!
陸嘉觴堅定著內心,目光如炬。
他都快被自己感動了。
他啪啪啪地拍窗戶。
“出來!……你們出來!……有什麼衝我來……時恩沫?沫沫你在嗎?你彆害怕!把我的沫沫放了!”
就在陸嘉觴幾乎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刻。
彆墅內,忽然亮起了一盞明燈。
那燈看起來格外溫暖。瞬間點燃了陸嘉觴內心的希望。
他瞪大了雙眼,透過落地窗仔細地往裡看去,恨不得把頭塞進去才好。
又一盞燈亮了起來。
這次他看出來了,是客廳的燈。
不僅如此,牆壁上懸掛式的超大電視也打開了,傳來了隱約可見的嘰嘰喳喳的電視劇的聲音。
輕柔的腳步聲響起。落地窗前,柔軟的紗製窗簾被拉開。
露出了一個漂亮的女人。
她穿著一件輕柔的睡裙,顯得溫馨又不失美貌。長發柔順地披散而下,臉上是恬靜而平和。
……時恩沫?沫沫?
陸嘉觴被驚喜衝昏了頭腦,甚至忘記了動作。
他三個月沒見過時恩沫了,又驟然經曆了大悲大驚,一時間居然看呆了。
不過時恩沫現在這樣……是沒事嗎?到底發生了什麼?
陸嘉觴皺著眉,急切地希望時恩沫趕緊把自己接進室內,講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以及,馬上讓他洗個熱水澡換衣服。最好再把家庭醫生叫來。
然而。
透過這扇落地窗,時恩沫的眼神卻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她隻是很快地掠了一眼,就仿佛看到了空氣一樣,便調轉了身體和視線,回到了客廳的中心。
然後在沙發上坐下了。
陸嘉觴:“????”
他眼睜睜地,看著時恩沫披著柔軟而溫暖的毯子,靠在沙發上,一邊吃著清甜的水果,一邊美滋滋地看著電視劇。
他在外麵拍著窗戶喊得嗓子都要撕裂了。
身上的疼痛和寒冷,和室內的溫暖舒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簡直刺痛了他的每一根神經。
裡麵,時恩沫居然發出了一串笑聲。
她被電視劇給逗笑了。
陸嘉觴:“……”
他簡直快要崩潰了。
時恩沫就像是真的看不見他,也聽不見他一樣。
這甚至讓他有了一個荒謬的猜測。
……自己不會是在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