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榕卻不知道,顧旭為了讓她一幅畫,賠了他最愛的一匹馬。
不過就算她知道,最多也就是把畫讓回去,才不會領他的情。於她來說,這門親事好不易黃了,她不可能再往上麵撞。
這兩日葉榕也沒乾彆的事情,就呆在屋裡臨摹張秋水的這幅《農家秋收圖》。已經很久沒有提筆作畫了,葉榕手法生疏了不少。
前世嫁去顧家後,沒過多久好日子,很快就流放去了南境。南境的日子清苦得很,每天都有乾不完的活,哪來閒情雅致作畫啊。後來回了京城,又出了很多事情,她既要幫著婆母一起操持家務,又要跟著夫君一起操心朝堂,還要教養兩個孩子……
總之,屬於她自己的時間,很少很少。那時候過的日子,哪有現在這般閒適自得。
“這就是你祖母說的那幅畫?”
突然聽見母親的聲音,葉榕立即擱下筆站了起來。她就知道,祖母回來肯定會跟母親提這事兒。
“祖母是怎麼跟母親說的?”葉榕要扶母親坐下,卻被刑氏拂開了。
刑氏似是心情很不錯的樣子:“我身子已經大好了,不需要你扶著。”說罷轉身坐下後,又朝女兒指了指一邊,“你也坐吧。”
葉榕老老實實坐下來。
刑氏笑著道:“該說的老太太都說了,沒想到,你與那顧旭,還算有些緣分。你祖母說得對,既然他肯讓你,說明對你是滿意的。”
“這孩子,還真的是不錯。”
葉榕可不這樣認為。顧旭讓她,可並不因為顧旭看上了她,隻是他的性格使然。今天就算換成彆的人,他也會這麼做的。
她太了解他了。
不管自己娘怎麼誇,反正葉榕就那一句話:“女兒沒看出來他哪裡好,比哥哥差遠了。”
這種話聽一次兩次還好,聽得次數多了,刑氏都覺得假,也不想敷衍:“哎呀!這能一樣嗎?一個是兄長,一個是你未來夫婿的人選……彆老拿你哥哥說事。”
葉榕忽然不想理她娘,起身說:“我去祖母那裡請安。”
刑氏不攔著,隻說:“這幅畫原就是人顧家大爺的,你也賞了幾日,等過幾天,還是得送回去。人家出於禮貌讓給你,你也得懂得禮尚往來才是。”
葉榕知道母親心裡打的主意,她自己心裡也有主意了。所以,麵上應得好好的,私下裡,直接尋了個機會讓桂圓把畫送去了。
依她母親的意思,肯定是尋個好日子帶著畫(說不定還得拖著她)大搖大擺去顧家還畫,估計還會明裡暗裡再提一提兩人議親的事情。葉榕不願意她母親這樣做,隻能先下手為強。她直接吩咐自己婢女把畫送回去,斷了她母親的念想。
等刑氏知道的時候,已經遲了。
刑氏氣得抄起一旁的雞毛撣子要打女兒,葉榕不在意,躲都不躲。刑氏哪裡舍得,直將雞毛撣子扔了,一個人捂著心口不說話。
葉榕這才過去安慰母親:“您彆生氣,您知道的,女兒心氣高,跟葉桃有糾葛的,女兒寧可不要也不願日後姐妹共侍一夫。顧家是好,但或許並不是女兒最好的歸屬,娘您就斷了這個念頭吧。”
“那賤人的女兒做了那等醜事,顧家如何能容下她?”
葉榕分析給她聽:“若唐家是賤籍,或者隻是普通百姓,自然不可能。但娘您看,唐大公子那般算計顧大爺,最後顧家不還是算了嗎?顧家看的,還不是唐統的麵子。”
這是刑氏最大的痛。
若非唐家有權在手,唐姨娘母女何至於囂張到這種地步。
她雖然也出身名門,但娘家不在京內。就算想要給她撐腰,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何況,近些年來,娘家兄弟子侄仕途走得並不算太好,竟沒有一個在京為官。
念及此,刑氏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來:“前些日子你薛姨母來了信,說你護表哥明年也要參加科考,等過完年,他們母子會來投奔。”
薛刑氏是她庶出的姐姐,閨中的時候也並沒有很好,後來各自嫁了人,更是鮮少聯係。所以,對於他們母子的投奔,刑氏原也沒表現得過於熱情。
但她那姐夫於三年前去世了,孝守完了,又是母子一起來京,想必若是薛護高中,日後母子會定居京內。不管以前親不親,但好歹是親戚,關鍵時刻是會相互幫扶的。
若蕭兒明年再不中,這護哥兒能中的話,也是她的一個希望。
“護表哥?”葉榕不熟,但知道這個人,也見過。
小的時候,她隨母親去外祖母家裡小住的時候,有在外祖家見過。前世可能因為家裡發生的事情太多,所以並沒有薛家母子投奔的說法,後來她從南境回了京城,倒是得過消息,說是這位姨表兄外放做了州官。
三十出頭的年紀做了四品官,前程肯定是不錯的。
那說明,他書念的不錯。
很快,葉榕明白了母親的意思。
母親是著急了,所以想隨意押個寶,她能理解。但,她們還有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