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你詆毀她!”高宗忽然發了脾氣,“朱寅琛,今天是你有求於我,我希望你注意一下自己說話的態度。”
魏昭根本不怕他威脅,隻淡笑道:“侄兒也不差九叔的那份罪己詔書,等侄兒登基為帝後,自有法子徹徹底底查明當初一切真相。左不過,就是費點時間而已。但九叔你卻不一樣了……”
“朱寅瑋是宸妃的兒子,他的生死,可是捏在我的手裡。”魏昭此刻整個人表情都特彆嚴肅,“他是生,是死,,若死是怎麼個死法,是車裂還是腰斬,或是淩遲……都由九叔你說了算。”
“你……你敢!”高宗一生唯愛宸妃,宸妃死後,他就把對宸妃所有的愛轉移到了太子朱寅瑋身上。
他甚至大開殺戒濫殺無辜之人,為的,就是保太子一世榮安。
魏昭冷漠:“當年你是怎麼狠心下手屠殺兄長的,如今我回來尋仇,自然是要加倍都討回來。你的病……說實話,撐不了多久了。我殺不殺你,都無所謂。但朱寅琛卻不一樣。”
“他還很年輕,身體也很健康。他心性也算良善,又不多聰明,其實若他能活著,對我沒有什麼威脅。高官厚祿是不可能給的,但至少榮華富貴錦衣玉食給得了。”
高宗一陣劇烈咳嗽後,閉了閉眼睛,倒是如實說了:
“朕知道,若是順王登基,有嬴王這個老賊在,瑋兒不可能過得好。朕也知道,你雖然手段了得,但畢竟是你父親的兒子,你心裡是有是非恩怨的。朕的罪孽朕來還,瑋兒與此事無關。”
“你也說了,他是善良的。他也沒那麼聰明,沒野心,他對你構不成威脅。你要的,朕都給你,但你必須跪下來向列祖列宗保證,瑋兒……你莫要動他一根毫毛。”
魏昭扯了扯唇:“這是自然的。”
魏昭如今已經住在了宮裡,從勤政殿出來,他直接去了東宮。這是時隔十多年來,他第一次再來東宮。
這裡早易了主,一切陳設,也早不是當年的模樣。魏昭立在大殿之前,仰頭望著偌大的宮宇,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想到昔日他的父親,母親,還有弟弟和妹妹。他雖沒有被仇恨蒙蔽雙眼,但是,當年屠殺東宮的劊子手,他不可能放過。
他可以饒恕朱寅瑋,但卻不會饒恕嬴王。所以,嬴王,是必須死的,隻是眼下還不是時候。
魏昭離開後,高宗便寫了罪己詔書。翌日一早,自有魏昭的人把文武百官召去金鑾殿,高宗當著各部重臣的麵,讀了罪己詔書。
並且,承認魏昭就是當年東宮的那位小公子。
高宗是恨透了嬴家,所以,罪己詔書上,嬴家人的罪,一條沒少。高宗承認了自己的錯,但又說,嬴家一黨狼子野心,早就蓄謀已久欲奪皇位。這樣不甘為臣的家族,就該誅九族,以儆效尤。
高宗還沒死,但寫了罪己詔書後,又主動讓位於先太子之子。自此,魏昭便名正言順入住皇宮。而高宗,既然他沒死,魏昭信守承諾也不會動他,宮內自有他的一所住處。兵法有雲,不戰而屈人之兵乃為上上策,若可以不動乾戈不見血腥,魏昭便不願見大康內鬥,互相耗損。
所幸他奪權這一步走得順利,但對嬴家,他心中也深刻明白,勢必有一場硬戰要打的,這避免不了。
嬴王他必須殺,如今不殺還留有一條命,魏昭是在磨時間。等到他那些從西北趕來的大部隊抵達京郊後,嬴王勢必要斬首掛城門示眾的。
但也考慮到,如今嬴家軍權在嬴鴻手中。若嬴王死了,嬴鴻勢必要反。
嬴鴻這個人,魏昭頗有些忌憚。這個人年紀不大,但心思卻十分深沉,想來,或許他也早猜測到他父王的下場了。
至於顧家,魏昭倒是不在意。榮國公府顧家,自來便把家族榮譽看得高於一切,如今既然他是正統,又入住東宮,顧家最多也就是保持中立的態度,不可能見大局已定,還冒著毀家族名譽的危險去幫一個八杆子打不著的嬴王府。
之前顧嬴兩家合謀,為是是順王。如今局勢也不一樣了,順王也不是正統,顧家最多隻會竭力護得順王一命,而非謀反。
魏昭先入了宮,一切收拾打理妥當後,才派人接了發妻葉榕入宮。
葉家既為後族,刑氏母子的身份,自然需要恢複。葉榕還在頭疼,想著以個什麼理由來把之前的謊圓過去才好,魏昭直接道:“不如實話實說。”
葉榕擔心道:“若實話實說,怕會有損你的英名。”
魏昭:“我的英名是看以後,不是看過去。日後是不是個好皇帝,還得拿政績說了算。何況,以一個謊掩蓋另一個謊,也總有掩蓋不了的時候。也不是什麼大錯,當時形勢所迫而已,朝臣百姓都會理解的。”
葉榕笑說:“你如今是天子,底下人自然不敢說什麼。怕就怕……眼下沒人敢提,日後會被有心人翻出來算舊賬。”
“算就算,我還怕他們?”魏昭說的是心裡話,“風風雨雨的都走過來了,什麼樣的場麵沒遇到過,還怕這些。”
刑氏母子的事兒倒不是最棘手的,如今最棘手的,還是城外的嬴鴻。
葉榕也擔心,提議說:“不如派個人去跟他談判吧。”
“談什麼?”魏昭擺擺手,“他的條件,我做不到,嬴王我是殺定了。我殺了他爹,他但凡有些血性,也不可能會歸順。所以,這場仗是不可避免的。”
夫妻二人正說著話,外頭有小太監進來說:“陛下,娘娘,徐夫人來了。”
葉榕的堂妹葉桐嫁給了徐侯府的徐彥,而徐彥又是嬴鴻的大舅子。葉桐這會子來,想必是有什麼話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