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牛乾完傻事, 拔著草回想起更多細節。
雖然牽牛花靠譜暖心的時候不少,但看起來不靠譜的時候的確更多,的確像個天真爛漫的小孩。
老太太的態度,也是把牽牛花當作小孫子一樣, 頗有些小時候對待他的感覺。
不過如此巧合, 給陳牛內心一種難以言說的觸動。
——或許是老天爺給的慰藉吧。
等陳牛想通後, 他看向時千的眼神也變得柔和起來。
時千看著陳牛:……
真奇怪。
這家夥不會又在腦補什麼奇怪東西吧。
溜了溜了。
時千跑回老太太的屋子裡。
他的墊子沒有撤,陳牛蓋的薄被也還在。往後的日子, 他們還會繼續打地鋪。
張佩月睡得很沉,都沒因為一前一後屋子進人的動靜醒來。
既然回了村, 參與勞作就是必不可少的。
陳牛得繼續上工。
時千也得參加。他過冬後又長了, 半大不小的牛仔,也得參與春耕。
一乾活, 時千才知道——身懷巨力的自己才是最猛的!他犁田完全不費勁。
靠著時·真猛男·千的努力,陳牛每天都可以提早收工。
隔個三天, 陳牛繼續請假, 帶張佩月去縣醫院看病紮針。
到了醫院,時千不太敢看紮針現場。
他覺得針灸有些恐怖,那麼長的針,一根又一根往身體裡麵紮, 看著都覺得痛和可怕。
紮完針出來的張佩月,也像是經受了一番磨難, 整個人神情疲倦, 發絲粘在耳側。
還得休息一會,才能回家。
時千趴在一邊,想到後世一個兩難的問題。
老人到了生命最後的時候,是不是該繼續救治。
沒有質量的生存和掙紮, 和更安然的死去,哪個更好呢?
萬幸老太太沒到那個地步,她吃的苦,能夠讓她保持著沒那麼糟的生活,還算體麵。
但能不能更好一點呢?
第一次來醫院的前一天,時千避開老太太,偷偷跟陳牛商量。
他用蹄子寫了一句長話:“下午紮針,上午玩,行不?”
反正陳牛請假是請一天的,下午回家也是陪老太太,還不如上午玩玩呢。
時千想,從前窮困的時候,老太太肯定也沒有什麼休閒娛樂,不如現在補上。
陳牛眼睛一亮:“應該可以。上午下午沒什麼區彆,明天去問問醫生。”
接著一人一牛開始商量帶老太太去哪兒玩。
縣城能玩的也有限,但從前陳家真的很窮,陳牛和老太太的生活太窘迫,什麼都沒體驗過,以至於陳牛看什麼都新鮮有趣。
暫時定下吃國營飯店、看電影、逛百貨商店、逛布店、去照相館等項目。
很多地方時千不方便進去,所以最好再準備一輛輪椅。
輪椅陳牛在其他村定了一輛,但還沒做好,所以他出門借了一輛。
老太太看到了輪椅,不知道這是哪一出。心裡想著明天總會揭曉,便沒多問。
翌日。
到了醫院,陳牛單獨進醫生辦公室,詢問醫生:“醫生,我上午想帶我奶奶在縣裡轉轉,可以換成下午來針灸嗎?”
“可以啊,你們下午過來就是。”
醫生反正也不是很忙,還誇道:“你這個孫子有孝心,多帶老太太轉轉散散心也好。不過得注意著,莫太顛著、冷著,小心看護好啊。”
陳牛聽完了,認真道謝:“唉,都記住了。謝謝您。”
醫生叮囑過好多遍,陳牛都能背下來了。
每每再聽到,陳牛都很感激對方的耐心。
陳牛問清楚,給醫生留下地裡最新鮮的菜和一些山貨,跑著從醫生辦公室出來,跟時並排千一塊兒往醫院外麵走。
牛車上的張佩月納悶:“唉,針還沒紮呢?怎麼就走了。”
要說醫生改了醫囑,可連她人都沒見到,也不太可能啊。
陳牛不會故作神秘搞驚喜,直接道:“下午再來,上午我們轉轉去。”
時千停下步子,穩當了才轉身開口問:“哞哞?”
奶奶,你想去哪兒?
不想竟然和陳牛心有靈犀。陳牛也問:“奶奶,你想去哪兒?”
張佩月看看輪椅,煥然大悟:“原來打的這個主意。”
“能去哪兒?你說說。”張佩月看向陳牛受傷的手臂,心知孩子這回經曆了不少。
陳牛就把他和時千商量出來的地方報出來。
張佩月也不矯情:“先去逛百貨商店吧,我還真好久沒去了,都不知道有什麼變化。”
腿腳不便,導致張佩月基本不出遠門。來縣裡,就在“出遠門”的範疇內。
老太太選好地方,時千拉著車,往百貨商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