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走的是明路,簡直讓牛沒有辦法。
而且——時千對農科所也好奇。
他跟在陳牛身後,一人一牛一路往學校外麵走去。
陳牛摸摸他的頭:“牽牛花,你真要跟著我去啊?”
時千點點頭。
然後陳牛就來了個悶頭抱,給時千弄得可嫌棄了。
你抱我的腦袋歸抱,彆順手鎖脖行麼?
我有陰影!
***
當一人一牛,站到簡陋的農科所前時,腦中難免漂浮幾縷後悔的思緒。
看起來這麼窮,真的是搞研究的地方麼?
王安磊從老遠裡的田裡拔地而起,大喊著朝這邊跑過來。
他原本彎著腰,穿著件灰撲撲的衣裳,就好像一叢矮小的灌木,突然變成人了。
等他走近,時千想——或許他應該叫王安垚,或者王安森,比三塊石頭更符合他的氣質。
兩腿泥的王安磊高興得不行:“你們真來了啊!”
陳牛隱隱覺得更不靠譜了,但來都來了,還是被王安磊拉去乾活了。
王安磊嘴皮子能說,不過還是個實誠人,嘴上跟陳牛說農科所有的東西,對於田地間耕作最重要的三樣法寶——種子、肥料、農藥,他這兒都有比較好的,和陳牛之前見過的那些不同。
時千重新回到鄉土間,還挺適應,覺得有種親切感撲麵而來。
至於王安磊招呼他乾活?
現在看起來也不是很忙嘛,他先轉轉周圍再說。
於是人去乾活,牛去溜達,看得整個農科所的同誌都瞪大眼,老分神想著這不靠譜的分配。
被問起,陳牛隻道:“這很正常,他是老小嘛,還是個孩子呢。”
如果不是沒辦法,誰也不樂意自家孩子辛辛苦苦。
陳牛現在差不多就這個心態,他覺得自己能幫忙,已經夠了。
陳牛自己樂意,彆人也沒辦法,一千多斤的“大孩子”,繩子都不帶一根,誰敢硬來。
王安磊每天看著四處逛吃的大黃牛,口水都要流下來。
要是給他一頭,田裡的活得快不知道多少吧?
時千回望他,覺得這個普通世界真是比修真界都要更“危機四伏”。
惦記他的人,真的越來越多了。
可長得俊,這能怪他嗎?
一人一牛往農科所跑了幾次,其他同學難免察覺到。即便陳牛把話說在前頭,還是有一批憨憨同學,願意跟著他一塊下田地乾活。
王安磊覺得自己撿到寶,他這兒檔次不高、地盤有限。甚至那些農校老師們都瞧不太上,都警告他不許打學生主意。
想騙陳牛來,就是貪圖他有牛。
萬萬沒想到,還能遇到這種“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的事兒。
拔一個蘿卜,帶出一窩來了!
“謝謝同學們,我這兒彆的不說,管飯。”
人一多,倒更熱鬨,時千就在田間當監督員,誰不乾活就衝對方喊。
中午吃過飯,王安磊看著進度變快,試驗田和各種用品提前準備妥當,心裡歡喜,還掏出自己的笛子來,教大夥兒吹笛子。
“這是我以前放牛的時候學的,牧童牧童,就是要帶著笛子才有那個韻味。”
陳牛居然吹得還不錯,學習得很快。
王安磊又道:“看看,這就是我們放牛人的天賦所在!”
時千來到他身後,探頭去搶笛子,暴露他不招牛稀罕的現狀。
到了晚上,問題來臨,往常隻來陳牛一個,不回去擠擠就行,今兒個來多了,住不下。
沒辦法,隻能分出男同誌,跟時千住牛棚去。
牛棚裡就時千住過,倒是乾淨,卷著舊棉被和薄棉衣,大小夥子們就睡在乾淨帶著草木氣息的乾稻草上。
時千還要吃草,在另一邊獨自努力。
一人笑著著招呼:“牽牛花,快來睡啊,我們不嫌棄你。”
時千看看他們,心說:其實我嫌棄你們沒洗澡。
吃飽後,時千躺到最旁邊睡下,跟陳牛擠一塊兒。
等到月盛,睡了一覺的時千又爬起來,出去吸收月華。
過了會,陳牛不知道為什麼也醒了過來。
他走出牛棚,來到月亮下,看著牽牛花站在月光中的身影,耳畔似乎還有白日的笛聲,頓時想到白日裡王安磊口中拉長了嗓門,徐徐吟誦的詩句。
“草埔橫野六七裡,笛弄晚風三四聲。歸來飽飯黃昏後,不脫蓑衣臥月明。”
唯一區彆是,牽牛花是站著的,肯定沒睡著。但此時月明的情形,和詩裡太相稱了。
陳牛便走近了,問道:“月亮上有什麼呢?牽牛花,能讓你天天看得這麼起勁。”
“你是在看嫦娥,還是看玉兔?”
沒得到回應。
他再靠近,仔細一看。
牽牛花站著睡著了。
時千要是醒著,會告訴他——技術又改進了,現在可以睡著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