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136 真地溜了 年代牛牛(完)……(1 / 2)

時千趴在電視機前, 看陳牛給他拍攝的晚年回憶錄。

他來得微微有點晚,沒趕上“開幕”,但開始趕上了。

開局就蠻特彆的,有點兒不像陳牛, 倒更像是時千自己能乾的事。

因為跳出來的是陳牛自己的聲音, 和跳動的文字。

***

“牽牛花三十多歲的時候,我開始擔心他活不久了。”

“眾所周知, 牛的壽命有限, 黃牛的壽命在十五到三十歲左右,有的學者猜測,這個數字的上限能達到三十五或者四十。”

“而許多耕作辛苦的牛, 甚至活不到十歲。”

“我好焦慮,焦慮得愛人跟我吵架, 焦慮到我的牛……離家出走。”

“當時我以為牽牛花隻是出門玩玩, 他上了王安磊那個老家夥的車後, 我才知道他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

“我剛剛啟動的回憶錄拍攝計劃,失去了主人公牛——牽牛花。”

“但我焦慮,我還恐懼。”

“所以沒有我的牛,我也能給牽牛花拍他的回憶錄,方便我以後回憶。”

“畢竟人的記憶總是在不斷遺失,我怕我會忘掉很多事, 還想能看到牽牛花走後的音容笑貌。”

“我開始了。”

第一站,勝利村。

時千看著鏡頭裡出現的勝利村, 發現陳牛選擇了他看日出時的專用小坡,來拍攝日出的刹那。

太陽依然升起,稻浪依舊在,畫麵從黯淡的寧靜到美麗, 平和得讓人完全不會想到死亡和焦慮那些糟糕的東西。

“一個這樣的早晨,牽牛花出生了。”

“剛出生的牽牛花肯定也想不到,這個家門口不遠處的小坡,是他以後看日出、看月亮星星的地方。他當然想不到,哪有一頭牛,喜歡看日出、喜歡看月亮星星的?”

“他出生的時間有點早,是早產牛,還是難產牛。”

“牛媽媽大黃,我們家第一隻上報紙的神奇牛,把牽牛花送到了我們家裡。”

“但牽牛花一開始不叫牽牛花,他叫——小黃。”

“顯然這個名字太普通,也不好聽,所以被勝利村群童和小時候的童牛——牽牛花一起淘汰了。”

“在更名期間,牽牛花努力吃草,長成了兩百斤的瘦弱小夥子。”

“當時同期的牛,已經有三百斤了。他也就落後了一百斤,加上我能夠穩贏對麵。”

中間一段是小牛吃草的畫麵,由於沒有當時牛,陳牛隻能放一些長得可愛的小牛吃草畫麵,以及時千的第一張照片來混於充數。並鄭重表示——時千小時候臉蛋看起來圓滾滾,更可愛。

接著就到了最開始的夜晚,陳牛加了點改編,說牛媽媽大黃的角掉了下來,砸在小牛頭上。

然後才是時千跑出去“瘋狂加餐”,這裡出乎時千預料的真實,甚至補全了他被絆倒的情形,以及深夜裡的尖叫聲。

“小村裡發生了意外,牽牛花像是發現了預兆,也嚇到了。”

“他那天什麼都吃,很不正常,第二天還是很餓,把家裡草都吃沒了。”

“這很不對勁,甚至不合乎常理。”

“也因此,麻煩找上了我,我被懷疑是嫌疑人。”

陳牛很多鏡頭聰明地拍攝了矮視角,讓看的人更能代入一隻牛,也讓時千一下想起來那會他在陌生的環境裡四處蹦噠,為了搞清楚誰才是“凶手”。

等時千回想完,鏡頭裡的“他自己”也開始大發神威,因為吃梨太猛而抓住了趙康這個專業人士。

整個片段並不長,中間的相處過程都被省略。

卻清楚闡述了趙康的計劃,以及如何打破那原本閉合的一環又一環。

有徐有光的支持,徐果子的關心,陳牛的堅持和一點幸運的意外。

但那怕沒有意外,相信已經找到身高誤差的他們,最後照樣能夠找到凶手。因為沒放棄,也因為動腦和一人一份的力量。

“最後那個姑娘,成為了我的愛人,另一個照顧牽牛花,也被他照顧的人。”

“南音,我的愛人林南音。”

在陳牛的聲音尾音裡,出現林南音的畫麵。

她有些話想說:“我已經忘記了這件事的很多細節,當時的恐懼感也變得極其淡薄,現在這件事對我的影響就是會膽小一點,不太敢一個人走夜路,不太敢一個人跑去太遠的地方。會覺得不夠安全。”

“就當時而言,把恐懼源頭解決,才是讓我從恐慌中解脫的秘訣。已知的東西沒有未知的可怕,大家會幫你一起想辦法,哪怕我慌得頭腦空空。”

“而有些你預想中的勇敢麵對後的困難,事實上可能不會發生。當然這並不客觀,因為世界上好人有,壞人也有。我很幸運,那時遇到的人都不錯。”

“好像遭遇的事情,也說不上幸運?算了,說到這吧。祝願以後的姑娘們,都可以大膽地生活。”

鏡頭裡,林南音轉過頭,問:“牽牛花!吃梨嗎?”

然後時千就看到自己跑進去,一口一個梨,吃得可香。

當時牛·時千:!

這事他也不知道。

陳牛居然還搞偷拍,南音還配合陳牛,不告訴他。

鏡頭用梨又切回過去。

時千沒能吃到當時那個梨,所以陳牛帶他去山上找梨。

“牽牛花給我分了梨,我很感動。但我剛吃完,他就趕我去山下上工,感動原地消失一半。”

後麵是熱熱鬨鬨的交公糧,犁出第一個五角星,牛放牛,時千愛聽八卦的現場……

陳牛科普了一點沒用的知識,好比一人一牛如何犁田,犁田春耕應該有做的準備,要用到的工具和工具原理等等,現在很多用不上了。

但人們能通過那些畫麵和解說,粗淺地想象那個時代種田的辛苦程度。

時千看著看著,發現這並不隻是他一頭牛的回憶錄。

而是——他和陳牛一起的,像是雙主角並行。

果然,後麵陳牛講述奶奶出事時,也講了他們雙方的視角。

既講時千自己出行,蹲守徐有光去看奶奶張佩月;也講陳牛自己去外麵,土包子進城去找藥的經曆。

他們在為一件事而共同擔憂,一起努力。

努力失敗,又經曆新的開始,還見證了一個不那麼幸福的故事。

算不上愛情,隻是一場命苦。

時千再一次看到“我夜偷之”,竟然有熱淚盈眶之感,差點落下淚來。

他以為,那隻是他和陳牛、林南音知道的“小姑娘”了。

甚至時千自己會是最後那個,不想此時又有好多人知道“她”。

通過對過往的回憶,也終於能解釋清楚——陳牛一個初中畢業生,為什麼能在剛恢複的高考中取得很好的成績,沒有哪一步是全靠運氣,都是他抓著牛教學的成果。

在沒有人看見的日子裡,他努力了,且日日那般。

時千小聲嗶嗶:怎麼不敢把我帶你學數學拍出來呢,儘拍我不想學外語!

不想學外語怎麼了?他是動物分局的。

不過要是真拍出來,那得成玄幻片。

太真實的東西,有時候反而沒有人敢信,現實離譜得沒有下線。

考試完,陳牛終於把殺野豬的鍋給時千摘下來了,自己頂了上去。

出主意的徐有光也被暴露了。

“其實當時我沒想到能騙人,是我徐叔教的。殺豬英雄到手,牽牛花的票就好弄了。很感謝我徐叔,給當時的年輕人——我,開辟了新的思考方向。”

“當時大家口中都反對牽牛花跟我走,我知道,他們每一個人都能照顧好牽牛花,儘職儘責。”

“但我也堅信,我的照顧肯定更好,我給予他最多的尊重和愛護。”

“我也離不開它,我無法想象自己一個人獨自活著。”

“我們很高興地坐上火車離開了家鄉。”

年輕記者拍下的照片,再次出現在鏡頭上。老照片穿過那個時間點,給電視機前的人們送來出發時那股意氣風發的餘歡。

後麵的人和事也逐漸出現,照片變得多起來,後麵還有了真的影像。

時千開始數不清,自己在電視機裡看了多少次日升月落,看了多少地方的風景。

有的地方,他自己已經記不起來了。

他無意之時的堅持,莫名變得十分浪漫。

也可能是陳牛將裡麵的景色拍得太好,天地的遼遠壯闊,田野的一望無際,山巒的青翠相印,破曉時的霧散如煙……

當然,這些隻是匆匆一撇,一個個日子背後,最重要的還是他們遇到的那些人。

王安磊這個老“浪子”西裝革履地站在稻田前,很有氣場。

鏡子往下,掃了個全景。

老頭就有些不滿意:“你就隻拍我上半身!不要拍全了。”

“哦。”

陳牛有點冷淡的聲音響起,鏡頭又往下,拍出王安磊老了縮水後比水稻高不了太多的全身。

鏡頭下的王安磊還不知道,正經地說著自己寫了好幾頁的稿子。

“牽牛花,其實我一開始不太喜歡他。”

“真的,我當時不喜歡牽牛花,那麼大的力氣,居然不愛乾活,和我認知裡的牛完全不一樣。我心想,這頭牛真懶,陳牛個不爭氣的,慣頭牛和慣兒子一樣。”

“後麵熟了,我才喜歡上這頭特彆的牛。我把他當朋友了,就像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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