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湘君當日離開了客棧, 去往距離秦州五十裡之外的梨花村,據他的探子所報,他所要拜會的人就居住在此。
為了找到這人, 他動用了許多力量尋找多年, 如今總算找到,因此心裡十分熱切。
他興致衝衝, 備了足足一馬車禮物, 在坎坷泥濘的山道上顛簸了幾個時辰之後,才到終於到達地方。
梨花村是個偏遠的村落,村上不足二十戶人家, 因此地多種梨花而得名。韓湘君一行到達村口時, 看見稀疏的炊煙,才想起此時已是臨近傍晚,家家戶戶開始做晚飯了。
侍衛們尋了村口一戶人家問路, 一個坡腳的老人打開籬笆, 伸長脖頸聽了半天才聽清他們要做什麼。
隨後扯著嗓門說道:“你們找阿律啊?他住那裡呐, 看到沒,山腳那顆大槐樹下,那個屋子就是他的, 你們去吧。”
韓湘君謝過之後便下車徒步而行。
此次陪同前來的還有個姓陶的小將軍,此人乃上京人士, 是家族中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紈絝子弟, 因到了年紀仍是無所事事,陶家長輩便求到了皇後那裡, 希望他能入軍營混個官職。此人打仗不行, 但很會左右逢源、溜須拍馬, 他見韓湘君棄車而走, 一臉不讚同,殷勤道:“殿下,此地臟汙,您還是坐馬車吧。”
韓湘君抬手打斷他的話,“不必,既是來請人,自然得有誠意,孤走著過去便是。”
山腳下的屋舍看似近在眼前,實際上又要走很遠。村莊裡的路彎彎繞繞,等他走到茅屋門口時,韓湘君腳下的靴子已經被雪裹了個嚴嚴實實。
侍衛們帶著禮物上前敲門,等了許久,才慢慢悠悠的來了個小童出來開門,聲音稚嫩的問道:“你們找誰?”
“找穆將軍。”
“穆將軍?我們這沒有姓穆的人,你們走錯門了。”
說完,那小童欲關門,卻被韓湘君攔住,“還請小友行個方便,我們找阿律。”
“哦,你們找我師父啊,師父他不在。”
“去哪了?”
“師父昨日出門上鎮裡做工去了。”
“那他,何時回?”韓湘君問道。
“我師父自己想回就回了,我也不知道呢。你們是誰?”
“我們是他的舊友,即是如此,那我們下次再來。”
此次來得不巧,韓湘君略有些失望。他讓人將禮物放下後,又走回了馬車處。天色已晚,一行人披星戴月的又趕回秦州城的客棧。
......
韓湘君回到客棧時,已經是深夜,客棧一片安靜,燈火稀疏,上樓經過一間客房時見外頭守著侍衛,他停下來,問了句,“裡頭的人如何了?”
“稟殿下,按您的吩咐,屬下並未給蘇姑娘送任何吃食。”
“一個下午什麼都沒吃?”
“隻喝了一碗水。”
想起那個女人瘦弱的身影,一時間又有些不忍起來,正想推門進去看看,卻又想起她下午的那番話,加上自己一路疲憊,心情又瞬間不好了。
算了,那女人餓兩天應該不會餓死。
於是,他回到自己的屋子,簡單洗漱過後便歇下了。
......
過得一日,他再次出了門。
韓湘君又備了一馬車禮物來到梨花村。村口的老大爺認識他們,見他們來了,主動說道:“你們要找的阿律昨夜就回來了,快去,現在過去還能一起吃個午飯哩。”
韓湘君頷首感謝,繼續棄車而行。
開門的還是那個小童,另外又多了個婆子,那婆子拿著一簸箕黍米站在廚房門口篩糠,顯然準備做午飯。
“你們又來找我師父?”那小童問。
“是,聽說你師父昨日晚上就回了,他此刻可在?”韓湘君說道。
小童眉毛皺得緊緊實實,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真不巧,師父一早又出遊去了。”
韓湘君披著玄色大氅,發冠上沾了些雪沫,眉目冷靜,心下很是遺憾,竟如此不巧。
“你師父可有說何時歸?”
小童搖頭,“師父向來隨性,想何時歸就何時歸,我也說不清楚。”
韓湘君點頭,讓人將禮物放下後,又走了。
陶小將軍過來問他,“殿下,咱們這就回去?”
“不,在此住下,等穆將軍歸來。”韓湘君說道。
“可,此地簡陋,實在不宜居住,如若不然,去附近的鎮上如何?”
韓湘君搖頭,“話無需多說,孤尋穆將軍已久,此事隻能成不許敗。”
陶小將軍清楚,遂又趕緊道:“那殿下先去馬車裡歇一歇,待末將找好地方再接殿下過去。”
“記得,勿要擾民,還有......”他走了幾步又說道:“無需找好的屋宅,越是簡陋越好。”
陶小將軍不解的看著他,“為何?”
韓湘君指了指大槐樹下的茅草屋,“你自己想一想。”隨後走了。
陶小將軍盯著破舊的茅草屋看了許久,也想不明白何意。
秦忠過去拍了拍他肩膀,笑道:“陶將軍,殿下這是苦肉計呢。”
陶小將軍這才一拍腦門,恍然大悟笑起來,隨後趕緊跑去找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