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來,對寧王與寧王妃說道:“爹,娘親,我的菜應該好了,我去端。”
其實哪裡需要她去端?
不過是因為她不想留在這裡,讓大家難堪。
“去吧。”寧王對寶意點了點頭。
看著女兒離開,寧王深吸一口氣,才轉向長子,說道,“嘉詡,爹知道你向來疼柔嘉。跟她做了這麼些年的兄妹,情分不失,可是你要記得,寶意才是你的親妹妹。”
謝嘉詡沒有再說什麼,王妃伸手按了按寧王的手,寧王也不再說話。
這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變故,造成的影響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消化。
不多時,簾子再次掀開,寶意端著她做的菜進來了。
她做的是一道李娘子教她的菜,把餑餑做成兩種顏色的花樣子。
葉子是葉子,花是花的,浮在盤中就如微型的荷塘。
一咬下去,還有勁道的口感和荷葉的清香。
這道菜一上來,瞬間就征服了所有人的味蕾,緩解了方才的氣氛。
寧王品嘗之後,問寶意:“這是我們小魚兒做的?”
寶意點頭,寧王妃道:“我們小魚兒廚藝可是非常厲害的。”
閨閣女兒,在這些方麵總要有一個拿手的。
寶意的刺繡很好,廚藝也不差,所欠缺的就是之前沒有被王妃帶在身邊,教她如何管家。
這些後麵也都會慢慢地教起來。
一頓飯總算是和和樂樂地吃完。
隻不過到後麵,謝嘉詡都沒有碰過寶意端上來的這道菜一筷子。
但是今天王妃院子裡的菜,都是用加了靈泉水的水做出來的,他對寶意做的這道菜是吃與不吃,都沒有關係。
儘管寶意的院子已經布置好了,可是寧王妃還是想要留她在自己這邊多住兩天。
寶意自然也順了母親的意。
等到用過晚膳之後,哥哥們都離開了,寧王才對女兒說:“寶意,跟爹來。”
寧王妃拍了拍女兒的手,說道:“去吧,你父親有話要跟你說。”
“是。”寶意於是跟著父親來到了他的書房。
寧王的書房在寧王府裡可以說是最神秘的地方,寶意之前從來沒進來過。
她一踏進來,就見這書房裡布置得非常整潔。
牆上掛著畫,畫技不凡,書架上滿滿當當,也有許多藏書。
寧王走到桌案前,見寶意的目光落在這些畫跟藏書上,便對她說道:“這些畫都是你曾祖父畫的,而這些書都是你祖父的。”
寶意點頭,望向父親,好奇地問道:“這些書父親都看過嗎?”
寧王道:“你祖父自幼便壓著我讀書,為父就是滿心想要去演武場,也得讀完了再出去。”
所以,這一屋子的書寧王都是讀過的。
寶意聽著父親跟自己說他少年時的事,感到與父親又親近了幾分。
寧王坐在了書桌後,從抽屜裡取出了一個匣子,遞給寶意:“看看。”
寶意不明所以地伸手接過。
這匣子比今天上午柔嘉送還玉墜的那隻烏木匣子要大許多,但是材質是一樣的,入手頗沉。
寧王再次對她道:“打開看看。”
寶意於是伸手打開了,就看到這匣子裡頭分為兩層。
第一層上麵是一遝厚厚的銀票,麵值都是幾千兩。
寶意呼吸都頓住了,她拿著這疊銀票,想著自己之前在長樂賭坊贏了那六百兩,帶在身上都覺得怕被搶。
這麼大的一疊銀票,怕是得放在玉墜的空間裡,除了自己誰都瞧不見才安心。
這銀票底下,又是幾張地契,分彆是寧王府在京中的幾間鋪子和郊外的兩個莊子。
寧王在燭光下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和聲道:“這兩個莊子雖然比不上你三哥常住的那個,但是也不錯了。”
莊上的出產好,風景也好,這些都是他的女兒應當有的。
這些年柔嘉在府裡,寧王妃給她的私己不在少數。
在她手中也有莊子跟鋪子,便是離開了王府也能過得很好。
若是他們要她離開,自然就不可能要她把這些東西拿回來了。
所以寶意的,得另尋些好的給她。
寶意捧著匣子望向父親,猶豫地道:“父親,這些太多了——”
寧王搖了搖頭:“不多,這些隻是爹自己的一點私房錢,以後還有更多的。”
寧王妃的家境殷實,陪嫁不少,自然都是要給女兒的。
寧王太妃回來,對這個失而複得的孫女也是喜愛得不行,要給寶意張羅這些,自然不會差。
到時他們小魚兒就能一口氣得到來自父母跟祖母的三重饋贈,家底也算是一下子富起來了。
這下比起京中任何貴女,她也不輸她們了。
寶意真切地感到自己被愛著。
她聽父親對自己說:“這些你都好好收著,抽個時間讓王管事帶你去把這些鋪子莊子都看一遍,心裡也好有個數,以後你娘親教你打理家事,你也有地方可以練手了。”
寧王眼也不眨就拿出那麼多東西給她,竟然隻是為了讓她可以練手。
現在所差的,就隻是皇上封賞的聖旨了。
寧王想著,對女兒微笑,說道:“去吧。”
寧王的書房,父女倆在說話。
在宮中成元帝的書房裡,君臣二人同樣在這裡說話。
天花的事已了,寧王又找回了真正的女兒,成元帝現在心情鬆散。
他今日召了自己的太尉進來,在宮中用了晚膳,之後君臣二人又在禦書房中下了兩盤棋,才跟歐陽昭明說起了自己給寧王的女兒擬封號的事。
“來,太尉來替朕看看。”成元帝起身桌前,扯過了自己擬好的幾個封號,說道,“你看看這幾個封號,哪個更好些?”
“是。”歐陽昭明放下棋子,走了過來。
成元帝連這種小事都喜歡讓歐陽昭明替他分憂,除了因為信任他,還有就是因為他跟他兄長一樣的為君之道——
為人君主,自己不用特彆出色,隻要擅長信任對的能臣就可以。
歐陽昭明看了這上麵擬的幾個封號,底下的幾個都是常見的郡主封號,沒什麼特色。
他往上麵看去,這寫在最上麵的兩個顯然就是成元帝最滿意的兩個。
看著成元帝的筆跡,上麵寫著——
長樂、永泰
成元帝自得地摸著唇上的胡子,道:“如何,朕起的這幾個封號?”
他自問是非常用心的,這些封號隨便挑一個出來,寧王都會滿意。
歐陽昭明問道:“臣可否借皇上禦筆一用?”
成元帝十分隨意地擺了擺手。
歐陽昭明於是拿起了皇帝桌案上的禦筆,然後在這最頂上的兩個名字中間圈出了一個。
他把紙交還給成元帝:“臣認為,這個封號最好。”
“永泰?”成元帝一看他圈起來的這個封號,就問道,“太尉怎麼選了這個?”
歐陽昭明微微一笑:“臣隻是想,若是寧王府郡主的封號跟臣的賭坊一樣,小姑娘家應該是不樂意的。”
成元帝想了想他的賭坊叫什麼,然後看了看被他棄置不用的“長樂”,在禦書房裡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笑完之後,他說道,“好,那便叫永泰。”
他說著就在桌案後坐下,打算擬聖旨。
歐陽昭明站在一旁,抬手給帝王磨墨,看著這加封的詔書在帝王筆下成型。
這寧王府小郡主的封號,就這麼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