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柔嘉說得絲毫不勉強。
她看著蕭璟那樣抱著寶意從即將撞毀的馬車上掠下來,眼睛都紅得要出血了。
要是知道蕭璟會出手相救的話,她肯定不會讓寶意上那輛馬車。
現在卻平白讓寶意和他有了親近的機會。
寶意不知道柔嘉的心思,隻慶幸方才幸好是蕭璟出手,冬雪才平安,自己也沒有暴露玉墜的秘密。
這已經是四皇子第二次救自己了,自己該怎麼謝他?
爺爺說本朝國庫空虛,那他的虎賁軍缺軍費嗎?
馬車一路慢慢前行,王管事先差了人回寧王府報平安。
院子裡,寧王妃原本在跟長子談著粥棚的事,一聽人稟報這回程的時候發生的事,頓時身形一晃。
“母親!”謝嘉詡忙扶住了她,沉穩地道,“母親不要急,我們一起出去看看。”
紅芍上前要來扶,可是謝嘉詡卻擺了擺手。
他吩咐下去:“先不要驚擾了太妃,也不要驚擾三弟。”
說完,親自扶著寧王妃出了院子。
一來到正廳,就看到寶意跟柔嘉都好好的,二弟和四皇子也在。
蕭璟的副手已經查清楚了,那死去的馬是因為誤食了馬醉木。
他也讓人回去,在那片樹林裡找了這植物。
聽到那片林子裡生長了一片馬醉木,蕭璟皺起了眉:“讓人鏟除乾淨了沒有?”
“鏟除乾淨了。”這名叫淩雲的青年回答道,“屬下已經讓他們燒了。”
“好。”蕭璟的心這才放鬆下來,看來這真的隻是個意外,而不是人為。
正想著,寧王妃跟寧王世子就一起來到了正廳。
謝嘉詡見了蕭璟,先同他見禮。
可寧王妃卻是快步上前,來到了女兒麵前:“寶意,娘的寶意,你可嚇壞娘親了……沒事吧?”
“沒——”蕭璟看過來,看著寶意被寧王妃抱入懷中。
這一抱明顯是被碰到了她身上撞傷的地方,令她的臉一皺。
可當寧王妃放開的時候,她卻裝作沒事人一樣,說道,“娘親我好好的,多虧了四皇子救我。”
寶意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寧王妃看正站在這裡的蕭璟。
柔嘉在旁看著她們母慈女孝,倒是不在意自己從前占有的這些都回到了寶意身上。
她在意的隻是蕭璟。
在寧王妃謝蕭璟出手救了寶意的時候,柔嘉也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接著便發現了他手上的血。
“蕭璟哥哥!”
所有人都聽見了柔嘉的驚呼,“你的手出血了。”
順著她的話,寶意也朝著蕭璟的手望去。
隻見他的食指上開了一道傷口。
似是剛剛帶著自己從馬車裡衝出來的時候,被木屑劃傷的。
蕭璟像是完全沒有發現一樣。
現在被柔嘉一指,他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無礙。”蕭璟放下了手,說道,“隻是小傷。”
柔嘉揪著自己的手帕。
若不是現在她身份尷尬,隻是寧王府的養女,她現在便會上去用自己的手帕為他止血。
若現在寶意還沒回來,隻要這樣做了,寧王妃便會知道她的心意。
甚至隻要她再撒撒嬌,寧王妃說不定就會替她去向皇後提這事。
可是現在,她什麼也不能做,隻能聽寧王妃說道:“殿下救了我們寶意,今晚若是不忙,便留在寧王府吃頓便飯吧。”
“王妃的好意,我心領了。”蕭璟望著她,“隻是我還回去向父皇複命,既然這次隻是馬誤食了馬醉木的意外,那下一次讓他們仔細些,彆再出疏漏就好。”
“這是自然。”寧王妃如今驚魂稍定,想到這事,就決定要好好責罰那看馬的人。
蕭璟又再看了寶意一眼,打算告辭回宮。
臨行之前又想起一件事,他對著寶意說道:“郡主高義,布粥賑災,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此事我會向父皇稟告。”
柔嘉聽了他的話,抓著手帕的手用力得發白。
這名聲她確實不在意,這功勞她原本也是打算拱手讓給寶意。
可現如今她做了那麼多事,落在蕭璟眼中卻事事都是寶意的好,仿佛完全沒有自己的功勞……
站在一旁聽著蕭璟說話的謝嘉詡看到了柔嘉這失落的表情。
他開口道:“四皇子,這到城外去搭設粥棚為災民施粥,最初是柔嘉的主意。”
“是的,殿下。”寶意也不想一個人占了所有功勞,“這個主意是姐姐先提出的,我不過是跟姐姐一起做了,這銀子也是我跟姐姐一人出了一半。”
柔嘉隻是寧王府的養女,卻叫他蕭璟哥哥。
而寶意是寧王府的金枝玉葉,從頭到尾都在叫他殿下。
蕭璟的注意力在這上麵停留了幾分,複又看向柔嘉。
柔嘉眼中因為他這個注視,綻放出光芒來。
“好。”蕭璟點頭,“我會向父皇稟告清楚的。”
說完,他便正式向寧王妃告了辭,帶著自己的人從寧王府離開。
正廳裡,如今就隻剩下寧王妃與兄妹幾人。
謝臨淵完全沒有撈到說話的機會,隻站在旁邊看母親關懷妹妹。
謝嘉詡也在看寶意,自那日聽到洛家姐妹的話,他便去查了寶意在府中的過往,算是知曉了這些年自己的妹妹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再聽她剛才同四皇子解釋,完全沒有要冒認柔嘉功勞的意思,謝嘉詡就更加為自己先前的成見感到歉疚。
三弟說得沒錯,寶意是個好孩子,是他們寧王府的血脈。
她受了那麼多苦,卻依然正直善良。
哪怕是跟母親親自教養了這麼多年的柔嘉相比,也是完全不差的。
他想著,便開口對母親說道:“四妹今日受了驚嚇,我讓人去遞了牌子請太醫來給她開副安神茶。”說著又看向了寶意,深邃眼眸裡不複先前的冰冷疏遠,“今日這樣波折,四妹明日便在府中休養,粥棚那邊先不去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