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個丫鬟發出一聲尖叫,這場打砸徹底拉開了序幕!
冬雪忙護著寶意往後退。
寶意注意到這些在粥棚砸起來的人都是青壯年。
跟狼狽的災民比起來, 他們要健壯許多。
難怪有這樣的力氣。
在這樣的天災中, 能活下來的總是這些人。
“砸啊!”
在第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響起時,他們就已經陷入瘋狂。
目之所及皆可砸, 把桌上的碗都掀了下去, 又將桌子推翻。
寧王府眾人在粥棚中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
他們來施粥是可憐這些人, 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郡主、郡主——郡主呢?”
今日負責在粥棚的李管事反應過來, 第一時間就是去找寶意。
見她在不遠處的粥棚中被冬雪護著沒有出來, 於是放心了些。
他一跺腳,對這些呆頭鵝似的小廝說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把這些刁民壓住!”
“是!”
小廝們紛紛回過神來,在棚內抄起了家夥。
有人拿著勺子,有人拿著木棍,還有人搬起了凳子。
那幾個在粥棚前放肆的人見狀, 不由得往後退去。
為首那個男人眼睛一轉,叫道:“打人了!寧王府打人了!”
寶意心裡咯噔一聲, 喃喃道:“不好……”
果然他這一喊, 災民中就站出來了更多的青壯年。
“想做什麼?”
“你們王府這是想殺人嗎?”
本來災民就情緒緊繃, 而且這人還說得冠冕堂皇, 聽上去處處都是為了災民著想。
他們背井離鄉來到這裡,本就容易受欺負, 若是不團結就彆想站穩腳跟。
一時間不管是心裡有算計的還是單純被煽動的, 都朝著這邊圍攏過來。
那帶頭鬨事的人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們這一開始擋在粥棚前的隻是七八個人, 這一下就多了幾十個。
那些拿著工具的小廝頓時僵硬起來, 他們還沒經曆過這樣的場麵。
柔嘉已經躲得遠遠的。
采心跟在她身旁, 遙遙地看著。
采心還是有些害怕的,而且擔心鄉親們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柔嘉臉上的神色卻是一片平靜。
不怕他們衝突,就怕他們鬨不起來。
她並不怕這些人會鬨出什麼事。
雖然時間還早,蕭璟跟他的軍隊還沒來,但是這留在棚戶區的部分士兵很快就會過來。
“做什麼!”
果然,虎賁軍的軍士看到這邊的異動,都放下了手裡的碗。
這些人是挑著他們吃飯的時候來鬨事的。
這些軍士呼喝一聲,朝這個方向圍攏過來。
圍在粥棚前的人對著寧王府敢這樣蠻橫,可是對上朝廷的軍隊卻頓時就慫了。
為首那人見虎賁軍的人過來,知道今日是隻能到這裡了。
可他們要是就這麼退走了,對寧王府來說根本就不痛不癢。
彆說是錢,就連好粥好飯都撈不到一口。
他心有不甘,像一頭困獸一樣,目光在四下一搜尋,看見了寶意。
這寧王府就這兩位小姐,衣飾最是不同,旁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他本來更想找柔嘉,可柔嘉躲得遠,他沒找見。
那就是她了!
他兩眼發亮,朝著寶意所在的方向奔來,打定主意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他要讓寧王府知道,他們災民不是這麼好糊弄的!
“郡主——”冬雪護著寶意後退,不知道這人要來做什麼。
李管事見狀更是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
他揮著手叫了起來:“你們快彆管那些人了!快去護著郡主啊!”
可是所有人都被糾纏住了,根本分不開身去。
柔嘉見著這一幕,思索著這家夥是要做什麼。
然後就看他走到了那粥桶前。
裡麵是剛剛煮好的粥,架在火上,還滾燙滾燙地冒著泡。
這人來到寶意所在的粥棚前,眼睛瞪著她,嘲弄地道:“寧王府的小姐?你們靠著我們得了這名聲,卻拿這樣的東西來糊弄我們!”
儘管因為不知對方會做什麼而害怕,但寶意還是在冬雪顫抖的手臂間開口道:“有什麼問題可以商量——”
不該這樣直接起衝突,這隻會激化矛盾。
“商量?”那人打斷了她,“不吃點苦頭,你怎麼會知道要跟我們商量?”
他說著目光落在了粥桶上,冬雪整個人都緊繃起來,質問道:“你要做什麼!”
男人臉上露出獰笑:“等你自己嘗過你們準備的粥,再來跟我說這話吧!”
說完整個人用力往這粥桶上一撞!
那架在火上的粥桶頓時不穩地向著裡側倒去,滾燙的粥水飛濺而出!
“郡主!”
“啊——!”
柔嘉在暗處看著這一幕,幾乎忍不住激動地站了起來。
這人做的還真是超乎她的想象,這滾燙的粥水要是潑在臉上,寶意的臉會變成怎麼樣?
她的身上又會變成怎麼樣?
寶意要是沒有玉墜在手,她這臉上身上的傷會比自己在天花中所得精彩一千倍,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