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暗處,一開始就隱藏在那裡的身影在看到這一切之後, 眼中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等寧王夫婦一起從水池邊離開, 確定底下的人也全走光以後, 他才幾個跳躍,在無人的夜晚中借著樹木與建築的掩映回到了謝易行的院子裡。
月華傾瀉,鋪在樹冠上。
茂密的樹葉輕輕地搖晃了一下,像是有風吹過。
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身影落在了樹上, 坐在樹上的白翊嵐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師兄過來了。
他維持著原本的姿勢沒動, 在這裡看底下的人, 是他這麼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儘管謝易行的腿已經好了, 可是白翊嵐一時間還是改變不了。
“過去一點。”十二推了推他, 在他身旁坐下。
枝葉很好地隱藏了師兄弟的身影。
“結果怎麼樣, 師兄?”白翊嵐問道, “奏效了嗎?”
“奏效了。”十二說,他師弟的鬼點子還是那麼多,就跟小時候在山上一樣,看著老實,可是一不小心著了他道就要完。
他們未雨綢繆,為半個多月後的秋狩,提前給寧王預警,一共安排了兩手準備。
一是寶意到靈山寺去借著空覺大師的口來提醒。
通過寧王太妃跟寧王妃,來讓寧王對東南方向有所顧忌。
而另一方麵, 因為師兄的到來, 所以白翊嵐也可以從謝易行身邊離開。
他在京城生活了那麼多年, 對寧王每日活動的路線也熟得很。
在寧王的書房和他要經過的路上,白翊嵐都做了一些手腳。
這些小動作不會影響到寧王的安危,隻是配合空覺大師的警示,形成暗示,讓寧王自己相信他靠近東南方向就會發生壞事。
隻要有一分顧忌,在他要在往東南方去的時候就會緩一步。
這樣的話,到時候就算寶意勸不住他,他的師兄跟在去狩獵的隊伍裡,要出手相助也能有餘地。
白翊嵐看了一眼在下麵看書的謝易行,從樹乾上站起了身,對師兄說:“師兄在這裡替我看著,我去去就回。”
他不必說,十二都知道他這是要去見寶意。
師弟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能見心上人,做師兄的當然不能阻礙他了。
“去吧。”十二在樹上坐了下來,一邊點頭,一邊揮手道,“不用急著回來。”
“……”
白翊嵐腳尖在樹乾上一點,掠向了一旁。
這片枝乾又搖晃了一下,落下了幾片葉子,而他人已經消失在屋頂上。
謝易行在書房裡隱隱聽見動靜。
他的五感最近也變得靈敏許多,也許是因為腿上的經脈複通的緣故。
坐在燈下,他抬眼朝著白翊嵐師兄弟棲身的樹上看去,見到上麵仿佛沒人。
十二師兄提前過來的事,白翊嵐已經隻會過他了,因為要留他十二師兄在這院子裡住著。
不過還沒有去告訴寧王,因為他們的師父現在還在路上。
左右他們不會亂跑,隻是在這院子裡活動。
不過這個承諾,謝易行覺得要打些折扣。
明顯是師兄一來,可以暫代部分責任,白翊嵐就按捺不住想往寶意那邊跑。
柔嘉在自己的院子裡,原本在準備做些糕點給寧王妃送過去,好顯示自己的孝心。
結果就看到采心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柔嘉掀開了蓋子拿在手裡,看她一眼,說道:“慌慌張張地做什麼?”
采心走過來,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王爺回來遇上了這麼些事,消息一下子就在府中的下人那裡傳開了。
采心一聽到他們的話,立刻就回來同柔嘉說。
柔嘉聽聞,抓著蓋子的手一緊,動作定在原地。
“東南大凶?這是誰說的?”
寧王去秋狩,出事的方向就是在圍場的東南方向。
不過現在離秋狩還有一段時間,傳出這個消息不一定就是針對秋狩上麵的意外。
何況柔嘉也不相信除了重生回來的自己,這世間還有彆的人能夠預知秋狩的時候要發生的事情。
可不管怎麼樣,這都是在搶占她的先機!
第一個提醒寧王的人,同跟在後麵馬後炮的人,這在寧王心中達到的分量是完全不一樣的。
柔嘉把蓋子一扔,不管還在鍋上蒸著的糕點,隻問采心:“這是誰說的?”
“誰說的什麼?”采心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小姐是問東南大凶這個消息是嗎?據說這是今天去靈山寺,空覺大師對太妃跟王妃說的。”
空覺,柔嘉一聽到這個名字,心中的氣就一下泄了。
如果換了是彆人,她還可以有所防範。
可是空覺這個和尚,你說他是沒有真本事,他又是有幾分真才學的。
柔嘉想起他們從靈山寺離開的時候,這和尚把寧王太妃跟寧王妃叫去正殿的那一幕。
那時候,這和尚同她們說的應當就是這個了。
難怪此刻回想起來,寧王太妃跟寧王妃的表情都不是很輕鬆。
采心看著她陷入沉思,隻伸手接過了她手裡的蓋子,重新蓋在了那還沒有蒸好的糕點上。
柔嘉站在廚房門口,兩手交疊在身前,望著外麵的月色。
這對她的計劃來說,情況越來越不利了,計劃真的永遠趕不上變化。
最壞的情況就是,她用不上這個契機。
柔嘉不甘地想,真的是自己重生回來卻得不到幫助,連天都在考驗她嗎?
寶意待在自己的房間裡,同樣聽到了這來自母親跟父親院子的消息。
她一顆心落了下來,繼續看著手上的書。
現在白翊嵐他們不再繼續動作,父親在府裡是不會再遇到什麼小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