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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 這邊請。”

寧王妃帶著空聞大師從靈山寺過來,一下馬車就匆匆地往府裡走。

空聞大師身上的袈裟隨著他的步履翻動, 猶如浪花。

聽寧王妃上山求助,寧王二公子跟寧王都像是得了奇症。

老人思忖, 這鼻衄之症在秋日常見,原本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可是卻對造成了如此嚴重的後果。

這要是不快點找出原因的話,隻怕兩人都會有生命之虞。

柔嘉在花園的路上等著, 一見寧王妃帶著空聞大師過來, 就迎了上來:“母親, 大師。”

寧王妃腳下未停,但是卻還分了神, 一邊疾步向前一邊對她說道:“你怎麼不在自己的屋裡好好休息,也跑出來了?”

柔嘉跟隨在她的身邊, 儘力跟上他們的步伐, 說道:“女兒放心不下。”

事實上她就是要來看一看,自己下的封喉究竟發作到什麼地步了。

上一輩子蕭琮從中她下的毒到最後死去, 中間拖了一個月時間。

到他中毒的第十天, 人就已經躺在病榻上不能動彈。

算起來,這差不多是他們中毒的第六天,謝臨淵就已經這樣, 隻怕是堅持不到一個月。

柔嘉想著, 腳下不停, 又再說道:“而且女兒已經沒有事了, 所以就想跟過去,讓大師看一看為何我能夠好,可父親跟二哥卻好不起來。”

空聞大師聽見她的話,看了她一眼:“柔嘉小姐也有這樣的症狀?”

“沒錯。”寧王妃像是這才想起來,柔嘉之前也有兩天是如此,隻對空聞大師說道,“柔嘉先前也出現了同樣的症狀,不過吃了兩服藥就好了。”

所以夫君跟次子這樣,才令王妃越發緊張。

得了寧王妃的答案,空聞大師又觀察了柔嘉片刻,從她的精氣神判斷她確實沒有問題,心中更加疑惑。

一行人一起來到了謝臨淵的院子,方一進來,就見到站在房門外的寶意跟謝易行。

謝易行正讓寶意仰著頭,看樣子是在助她止血。

寧王妃這樣一路前行過來,見到這一幕,簡直要兩腿一軟向前跌去。

“王妃!”紫鳶忙扶著她,柔嘉也慢了半刻,伸手握住了她的另一隻手臂。

“魚兒——”寧王妃勉強定了心神,奔到自己的一雙兒女麵前,緊張地望著寶意,“魚兒,魚兒怎麼了?”

“娘親——”寶意正仰著頭,寧王妃看到在她的鼻下還有剛剛乾涸的血跡,令她感到刺目。

見到寧王妃,寶意叫了一聲“娘”,就要低下頭來。

寧王妃忙說了聲“彆動”,讓她繼續仰著頭。

她再看向兒子,卻看到自己的幼子也是一樣,鼻端有血。

而且女兒這流血還止住了,可是兒子卻——

“行……行兒……”寧王妃的聲音顫抖,手指還貼在女兒的臉上,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

——她這虧欠最多的、最疼愛的一雙兒女,竟然也沒有逃過這詛咒!

救人如救火,空聞大師已經走上前來,先朝著寶意跟謝易行伸出了手。

“三公子,郡主,讓老衲看看。”

寶意維持著仰頭的姿勢,從眼角看向三哥,然後又再看向同寧王妃一起來的空聞大師。

紫鳶雖然也震驚難過,但還保有理智,上前一步對寧王妃說道:“王妃,大師就在這裡,讓他先為三公子跟郡主看一看吧。”

是了,大師在。

寧王妃的眼中生出了希冀,忙退開了。

寶意跟謝易行同時遞了手過去,空聞大師一心二用,把著兩人的脈搏。

寧王妃在旁焦急地等待著,可是又害怕聽到結果。

就怕空聞大師跟其他醫者一樣,發現不了問題。

空聞大師皺著眉,又看過了兩人的臉色,問了一些問題,然後收回了手。

寧王妃由柔嘉扶著,忍不住上前一步:“大師,如何?”

空聞大師道:“從脈象看,三公子跟郡主一切正常,沒有異象。”

寧王妃的身體輕微地晃了晃,柔嘉忙扶住了她:“母親小心。”

空聞大師又向著柔嘉伸出了手,說道:“柔嘉小姐伸手過來,讓老衲把一把脈。”

“好。”柔嘉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她服的藥已經過去了兩天,當時都沒有發現,現下空聞來也應當不會看出什麼。

寶意以手帕捂著鼻子,儘管血已經止住了,但下方的血印沒有消失。

她看著空聞大師為柔嘉把脈,同樣也是沒有發現任何異狀。

柔嘉放下了手,空聞大師思索片刻,對寧王妃說道:“老衲再進房去看看寧王跟二公子。”

寧王妃淚眼婆娑地點頭,空聞大師要動身進房中,謝易行在旁自然地跟了上去,說道:“我陪大師進去。”

他的腿空聞大師治療了那麼久,同大師也熟悉,由他陪著進去自然是好。

寶意則留在外麵陪著寧王妃,不然這麼多人一下子都擠進去,反而麻煩。

寧王妃被扶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了,依然在兀自垂淚。

隔了片刻,她又望向寶意。

這一波又一波的難關,她實在不知道他們一家還能不能平安度過。

寶意出現這樣的症狀,也不知是同柔嘉一樣,過個兩日就能停,還是同她的父兄一樣……

柔嘉望著這一幕,臉上依然是擔憂的神色,心中卻已經歡暢無比。

她擁有過那玉墜,知道靈泉的神妙,也擔心“封喉”對謝易行起不了作用。

不過現在看來,靈泉也不是萬能,起碼像“封喉”這樣的劇毒它就解不了,隻不過能延緩謝易行的發作罷了。

寶意同謝易行親近,總在他院中出入,想來也是喝過不少靈泉的,所以才會拖到現在才毒發。

事情到這裡,已經走完一半了,她也要儘快進行下一步。

她想著,目光望向了寧王他們所在的屋子。

寧王一旦身死,寧王府的地位必然會受到影響。

寧王妃沒了主心骨,寧王太妃又遭受到這打擊,她無需對這老太婆下藥,寧王太妃也一樣會躺在床上起不來。

寧王府沒了他們的操持,大權就要落在謝嘉詡身上。

謝嘉詡同上輩子一樣,不是個有能力的,現在沈怡君又沒有嫁過來,正是柔嘉動作的好時機。

這時候,她隻消再到寧王妃麵前去說一說,告訴她自己不想嫁去陸家。

寧王一死,光憑大哥定然是獨木難支,若是將她嫁進皇宮,那麼她作為寧王府的女兒,在宮中能對母家照拂一二,他們的日子自然就不會不好過。

柔嘉很清楚,到了那時,寧王妃肯定會動搖。

但是她不光是要嫁進皇宮,最重要的是她還要嫁給蕭璟。

柔嘉知道,皇後喜歡的是寶意,想讓寶意做她的兒媳。

可是寶意中了毒,命不久矣,很快她謝柔嘉就又會重新變回寧王府唯一的女兒。

成元帝體恤寧王妃喪夫喪子之痛,為了補償她,有很大的概率會重新將郡主之位還給柔嘉。

得回郡主之位,她要嫁蕭璟,就是名正言順。

不過這還不夠,柔嘉想,還是要尋個機會同他表白,然後造成既定事實。

以蕭璟的性情,定然會對她負責。

這樣一來,這世間就再也沒有人能阻止她嫁與他。

這一世,她會是名正言順的四皇子妃,然後輔佐蕭璟登上太子之位,乃至帝王之位。

到時,她再收攏上輩子自己看中的那些堪用的人。

有了權力在手,就算月重闕手上有她的把柄,那又如何?

隻要他敢留在北周,她就能派人去把他殺了。

要是不敢留,自然就會夾著尾巴,逃回他的東狄去,再也不能像毒蛇一樣潛伏在四周。

正想著,就見到門打開,謝嘉詡從裡麵走了出來。

寧王妃不由得站起了身,寶意也跟著站起,看著大哥。

空聞大師進去問診,應當是沒有那麼快結束的,裡麵總共有三個病人,一個個看過來也要一些時間。

寶意知道,大哥現在之所以出來,是因為三哥用了一些言語之術,讓他出來看著他們。

畢竟在父子四人當中,現在唯一沒有中毒的就是他了。

真是奇怪,寶意想。

明明大家都在圍場裡兩日,吃的都是同樣的食物,怎麼有些人就中了毒,有些人就沒事?

“怎麼樣……”寧王妃已經從石桌後繞了出來,來到了長子麵前,“嘉詡……”

謝嘉詡哪怕沉痛,見到母親這樣,也上前扶住了她:“母親慢些。”

寧王妃越過他,望著那重新關上的房門:“你爹在裡麵怎麼樣了?你弟弟們在裡麵怎麼樣了?空聞大師怎麼說?”

柔嘉跟在寧王妃身後,狀似關切地望著謝嘉詡,等待著他的答案。

就見大哥難以抑製悲痛地閉上眼睛。

兩世了,柔嘉看他兩世了,他還是一樣半點情緒都不懂得掩蓋。

見了他的反應,寧王妃如遭雷擊。

寶意忙扶住了她:“娘!”

屋裡,謝易行聽著外頭的動靜。

他讓寶意佯裝中毒是第一步,讓謝嘉詡出來,坐實寧王他們藥石罔顧就是第二步。

謝嘉詡出去了,現在還留在這裡的就是寧王、空聞大師、謝易行和昏睡的謝臨淵。

謝易行抬手,觸碰懷中妹妹給自己的靈泉。

若是靈泉無用,那麼現在告訴母親,就是讓她儘快接受這個事實。

若這靈泉真的能解了他們身上的毒,那它就是極其稀罕的寶物。

所謂懷璧其罪,這泉水越是神奇,就越不能暴露。

所以要用靈泉水來解毒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空聞大師性情高潔,妙手仁心,謝易行計劃的一環就是同寶意當初所做的一樣。

寶意將治好哥哥的腿的功績推到了大師身上,謝易行現在也要將解他們父子之毒的功勞扔給大師接著。

隻不過區彆在於寶意那樣做的時候,空聞大師不知道,而這一次謝易行卻是要同他說個明白。

他們寧王府遭人暗算,幾乎所有人都中了毒,說明這下毒之人對他們十分了解,說不定就潛伏在他們府中。

這靈泉之事若是被發現,不光會引來幕後之人,拿出了靈泉的寶意也會被盯上。

讓自己的妹妹陷入危險,謝易行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所以這裡沒有寶意參與,他會將靈泉所有者的名頭,自己認下。

床榻旁,空聞大師跟還清醒的寧王聽著謝易行說出了他的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