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的較量中,十次有幾次是平手,剩下的勝負對半分。
對虎賁營的將士來說,三皇子雖然不是他們營中人,但是身手同四皇子不相上下。
每次來這裡,同四皇子較量的時候,營中將士都會放下一切,興奮地聚集過來看他們比鬥。
兩人換了鎧甲,上了馬。
蕭璟的兵器是槍,蕭琮則用一雙重鐧。
在虎賁營將士擂起的戰鼓聲中,兩人的馬繞著校場走了一圈,隨即猛地發起衝鋒!
“好——!”
兵刃相擊,兩人錯身而過,彼此的虎口都在因為這一擊而震得發麻。
沒有稍停,兩匹馬發出嘶鳴,再次轉向,衝向對方。
鼓點密集,兩人交鋒幾次,打得旗鼓相當。
場中將士越看越是激動,望著二位殿下的交手,忍不住也同近旁的人比劃起來。
蕭璟長.槍一掃,蕭琮雙鐧格擋,整個人往後一仰,在蕭璟收槍時用力一絞。
蕭璟手上勁力再吐,蕭琮卻發出一聲輕笑,雙鐧再度用力,直接將他的槍頭從槍杆上絞飛了出去!
隻聽“叮”的一聲,槍頭飛出,釘在了場邊的一堵盾牌上。
蕭璟收回了槍,發現自己的武器由槍變作了棍:“……”
而蕭琮已經再次在馬上坐直了身體,握著雙鐧笑道:“我早說過了四弟,銀槍蠟頭。”
這思路彆致,他在戰鬥中竟然卸了對手的槍頭。
蕭璟握著沒了槍頭的槍,雖然還能再接著打,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我認輸。”
他說著,從馬上翻身下來,去拔下了被絞飛出去的槍頭。
虎賁營的將士本來期待著一場熱血沸騰的比試,可是沒想到卻結束得這麼快,還這麼潦草,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行了,結束了。”蕭琮也從馬上下來,把馬跟兵器都給了蕭璟的親兵,自己來到弟弟麵前。
他贏了蕭璟一次,心情好轉,也有了興致跟他商討起如何把這槍頭焊得更加牢固。
等到晚間回了宮,蕭琮去母親於貴妃宮中陪她用膳,於貴妃在席間問起他今日去了哪裡,蕭琮心中的不服和怨氣才又再一次翻湧起來。
於貴妃膝下兩個成年的兒子,長子一生下來就養在成元帝的母親身邊,既不成器,同她也不親近,隻有蕭琮是她親手養大的,被她寄予厚望。
每回兒子來自己的宮中,母子二人都會說許多的事,從朝中局勢,再到其他,可以說是步步為營,苦心孤詣。
可是他們母子二人這般汲汲營營,卻始終比不上中宮。
於貴妃聽兒子說完今日在賬中的事,聽蕭琮冷笑道:“這些東狄人也跟我們北周的人一樣,個個看碟下菜,有了這樣的消息隻去找老四,而想不到我,就好像我不是皇子一樣。”
於貴妃聽著這個消息,這確實是功勞一件,辦得好了,還能讓寧王府欠下他們的人情。
她放下了象牙箸,溫和地對兒子說道:“琮兒,在你出生之前,皇後剛剛夭折了一個兒子,你父皇十分的傷心,不過很快卻等到了你出世的消息。他十分歡喜,因此給你取名琮,琮是宗室之器,你父親是對你寄予厚望的。”
蕭琮看著她,見到母親的臉在這明亮的燭火下依然美如月華,聽她對自己說道,“你記住你的名字,永遠都要沉住氣。不管旁人現在對你如何看碟下菜,隻要未登上那個位置,你們都是一樣的。”
皇子皇子,離太子終究是還差了一步。
沒有越過龍門,沒有化龍,不管是中宮所出還是貴妃所出,就都一樣。
這個道理那些人不明白,但是蕭琮自己得明白。
蕭琮輕呼一口氣:“母妃說得是,兒臣記住了。”
於貴妃同兒子說完之後,才又拿了他的碗,親手給他盛了一碗湯放在他麵前:“旁人不給你,你便自己去取便是了。”
蕭琮道:“我知道。”
於貴妃對他笑了笑,說道:“吃吧,多吃點。你舅父才為你父皇去尋了一副他一直想要的畫,明日你便親手把那畫送給你父皇。”
既然他們不如中宮,那就要時時刻刻在成元帝麵前,讓他記住他們。
蕭琮聽著母親的話,忽地開口道:“這些年也難為舅父了。”
於貴妃輕歎,誰說不是呢?
他們於家當年把女兒嫁給還是成王的成元帝,如何想得到他會日後登上九五至尊的位置?
本來把女兒嫁給一個閒散王爺,就是不想要走到功高震主的境地,後來事情發展成這樣,於將軍隻能更加謹言慎行,還在邊境多年都不回來。
事已至此,有些事情他們不爭也得爭,不搶也得搶。
於貴妃輕聲道:“他日你登上大寶,你的舅父就會是你手中的一把尖刀。”
而於將軍隻有一個女兒,蕭琮又正是要娶親的時候,於貴妃想要他們表兄妹親上加親,讓雪晴不必再回到邊疆去。
可她到現在都還沒有將這件事情向成元帝提,就是因為擔心這樣會引得向來對她寵愛有加的成元帝對他們母子冷淡忌憚起來。
蕭琮聽她說道:“琮兒,你娶親,娶你表妹雪晴是娘最希望的,但不娶她的話,你舅父也不會跟我們生分。隻可惜啊,寧王的女兒中了那異毒,還不知能不能熬過去,否則你若是有機會娶了她,我們跟寧王府親近,對你日後也有幫助。”
蕭琮想著寶意,覺得那少女雖然耀眼,但是並不令他心動。
反倒是柔嘉,讓他還感到有些意思,而且她臉上的疤也用了秘藥,沒了瑕疵,又入了他的眼。
他開口道:“母妃這次沒有跟著去秋狩,沒見到秋狩時中宮的表現,想跟寧王府做親家的可不隻是我們。”
但是寧王連他四弟都拒絕,未必就能答應把女兒嫁給他。
於貴妃聽了以後,點頭道:“他們若是不這樣站隊,那就不影響。”
但是寧王世子即將完婚,他們也應當備一份厚禮去的。
此時,正在被談論起的寧王一家無論是在寧王府,還是在彆莊,都算是悠閒了下來。
寧王妃這邊是一切都已經布置完成,隻等過幾日吉日一到,就去迎親。
而彆莊上,幾人所中的毒都已經清除乾淨,也隻等著回去見禮。
空聞大師帶著剩下的靈泉回了靈山寺,對外隻說是對寧王他們的治療到了瓶頸處。
情況雖然暫時穩定,但想要治愈,還要再回去翻查典籍。
是夜,又偷偷給二哥偷渡過去了給他做的夜宵,寶意才回了自己的房間,關好門窗。
早些時候十二要給白翊嵐回信,還跳進來問寶意要不要執筆,可寶意想著白翊嵐大概不願意他寫給師兄的信被自己看到了,所以就拒絕了,隻讓十二師兄自己寫。
等四下沒了人,寶意才回了自己的玉墜空間裡,一下從黑夜回到了白天。
她來到湖邊,見著這裡的霧氣後退,露出的那麼多土地,隻摩拳擦掌,準備將這些地都翻一遍,種些新得到的瓜果蔬菜,不然讓它們就這麼空著,也太浪費了。
寶意換了自己做小丫鬟時的衣裳,活動了一下,卻發現衣裳有些緊了。
從前合身的褲子短了一截,肩膀跟手臂也不合身了。
她想了想,意識到這是自己長高了的緣故,於是打算等回頭出去再做兩身新的。
卷起袖子,寶意拿過了鋤頭,走過來開始準備翻地。
她站好了,一鋤頭揮下去,卻在泥土中聽到了“叮”的一聲,仿佛掘到了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寶意一下子住了手,她從前在這裡翻土的時候,還從未聽到過這樣的聲音,這土裡是有什麼東西?
寶意想著,把鋤頭放在了一旁,然後蹲下來,徒手去扒開那土。
她那一鋤下去,本來就已經把土掘開了不少,隨便扒拉兩下就在土裡翻出來一塊白色的玉石。
寶意小小地驚歎了一聲,將這玉石拿了起來,對著頭頂的光照了照。
隻見這玉石玲瓏通透,剛剛她那一鋤頭揮下來,砸在上麵就磕壞了一小塊。
儘管對玉石不是很了解,但是因為見多了宮中的賞賜跟長輩所賜的珍寶,寶意已經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一眼望過去就知道這玉品質好不好。
她手裡這塊玉遍體通白,觸手生溫,是一塊極好的羊脂玉,尤其個頭這麼大還能沒有雜質,更顯難得。
這樣一來,那鋤頭留下的痕跡就更明顯了。
寶意都有些心疼了。
她拿著玉,轉頭看向這剩下的、自己還沒翻過的土地——是不是裡麵都埋著這樣的上好玉石?
寶意起了身,去旁邊拉了個竹子編的籃筐過來。
這筐也是她自己編的,還是小時候跟著奶奶學的。
她在裡麵鋪上了柔軟的草葉,才將這塊有拳頭這麼大的羊脂玉放了進去。
放好以後,寶意原本想要用鋤頭繼續翻土,看還能不能再找到這樣的玉石。
可是一想方才自己一揮鋤就磕壞了一塊羊脂玉,她怕又再悲劇重演,於是換了個鬆土的小鏟子,才蹲了下來,開始在地裡翻找。
這玉墜空間裡天氣晴好,比起一開始來退後了兩圈的白霧,依然濃密地遮擋著後麵的世界。
湖邊新露出來的土地雖然看上去同之前那些沒有什麼區彆,可是寶意一鏟下去,十次有八次會從裡麵像挖土豆一樣,挖出玉石來。
有些一尺見方的土地挖來挖去,隻有一塊,可是有些一挖卻是好幾塊。
這種尋寶一般的感覺,讓少女不住地發出驚喜的聲音,挖到最後挖出了一頭汗,而被她拖在身邊的竹筐裡已經堆滿了挖出來的玉石。
這些玉石裡,大的有一顆球這麼大,最小的也有兩指粗。
玉的顏色也是各異,有常見的白色、青色、黃色,也有紫色、墨色這樣少見的顏色。
其中最奪目的是一塊血玉,顏色由深變淺,比起老順國公夫人給寶意的那隻鐲子還要好。
寶意隻用眼睛一看,就知道這麼一塊玉足做自己手上這個鐲子,能做三五個。
竹筐滿了,這地卻還有好多沒有翻過。
寶意望著自己今日這一筐意外收獲,原本想要種下去的種子還一點都沒種。
她搬著竹筐來到湖邊,把這一筐玉石一塊一塊地洗乾淨了,然後拿了一塊在手裡。
這空間裡的靈泉神奇,從這裡種植出來的水果蔬菜也一樣神奇,這玉石卻是地裡本來就埋著的,天生就長在這處空間裡,會又什麼不同?
寶意舉著這塊未經雕琢的玉石,翻來覆去地看,忽然福至心靈——這空間裡的靈氣,濃鬱到一定程度以後就變成液體,化作靈泉,若是再濃鬱呢?
她看著這玉石,難道就是變成固體,就是這些玉石了?
寶意對玉墜的認知,大部分來自於上輩子看柔嘉用它。
柔嘉大概就隻用過靈泉,寶意除了見她喝靈泉,就沒見她用過其他。
想也知道,柔嘉跟自己不同。
她不可能像自己一樣,在這空間裡種植蔬菜瓜果,也不可能拿著鋤頭進來翻土,等到這些空間擴大以後,這埋在地裡的玉石,她怕是也錯過了。
寶意把玩著自己挖出來的玉石,想起自己先前想要靈氣凝結成實物,可以送給爹和哥哥,讓他們時時帶著,凝神養氣。
如果真如她所想,這玉石就是靈氣凝結的,那不就正可以做成飾物了嗎?
少女心中驚奇,忍不住轉頭看了這片天地一眼。
難道是因為它聽到自己心裡想要什麼,所以就給了自己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