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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嘉抬起頭, 滿臉淚痕望著寧王, 哀聲道“父親,女兒沒有……是他們——”

“在汙蔑你?”如果說寧王剛剛隻是滿腔怒火,現在就更多了失望,“你是想說誰在汙蔑你?是你大嫂汙蔑你, 還是齊禦醫汙蔑你?”

柔嘉跪在地上, 見著寧王怒不可遏地伸手一指沈宜君。

隻可惜齊禦醫不在這裡,否則他也要讓她跟宮中的禦醫對質, 讓她好好想想清楚自己究竟在說什麼。

柔嘉噙著眼淚, 咬牙暗恨, 若是隻有沈宜君這麼說, 她自然可以一口咬定就是沈宜君汙蔑自己。

何況她現在就是有孕,也還診斷不出,要等到可以診斷出的那一個月時間裡,她可以做多少事?要將這團肉弄掉也不過再簡單不過。

又若是來為自己診治的是個普通大夫, 她也可以咬定沈宜君跟他互相勾結來這樣害自己, 可偏偏那是齊禦醫。

宮中的太醫跟她沒有仇怨,跟沈宜君也沒有私下聯絡,柔嘉根本無從辯駁。

寧王放下了手。

寧王妃站在夫君身旁, 在聽到柔嘉竟然與人私通, 如今還珠胎暗結的消息, 她差點沒能站穩。

她原不敢相信這件事, 可是看著眼下柔嘉的表現, 卻由不得她不信。

寧王妃不堪地閉上了眼睛, 彆過頭去。

雖然柔嘉不是他們親生的,但是被接回寧王府這七年,卻是她一直帶在身邊諄諄教導,循循善誘,過往幾年她雖驕縱,但卻從未像此刻這樣令人失望。

陸家來提親,雖然寧王府表麵上還沒有鬆口,但是卻已經認為這對柔嘉來說是一門好親事,打算等到她的兩個哥哥親事定下來以後,就同陸家那邊商定定親的事情。

寧王妃記得柔嘉說過,她不想嫁到陸家去,就是因為這個,她才做出這樣讓寧王府蒙羞的事嗎?

她這樣做究竟有沒有為寧王府想過,為他們想過,為寶意想過?

她這樣做簡直就是在明晃晃地拿刀紮寧王妃的心,告訴她自己教出來個怎樣的好女兒。

一時間,整個祠堂裡除了柔嘉低泣的聲音,就隻剩下紅燭燃燒的聲響,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寶意看著柔嘉,想著她這輩子到此的人生軌跡同上輩子比起來,根本就是天壤之彆。

上輩子她嫁給了蕭琮,做了三皇子妃,這輩子她卻同人無媒苟合,還未婚先孕。

仿佛自失去玉墜以後,她的人生就走向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路。

玉墜隻是外物。

在寶意手中它隻多用於幫助旁人,而寶意自己則是能靠自己的力量解決事情,就靠自己去解決。

她不想用這個玉墜空間裡的東西來過多的影響自己,改變自己。

就是因為她們兩人對待玉墜的想法不同,態度不同,所以當柔嘉失去了神助以後,才會一步錯步步錯嗎?

寧王理順了氣,他算是看清楚了,這到底不是他們家的血脈,就算是帶在身邊教養那麼多年,也改不了劣根性。

此刻哀戚哭泣的柔嘉在寧王眼中看來,同膽大包天的用了自己的女兒來調換寶意,又在他們眼皮底下虐待了寶意那麼多年,最後用上吊結束了生命的陳氏沒有什麼兩樣。

這就是親生的兩母女。

一樣的自私,一樣的卑賤。

他深吸一口氣“你不想嫁去陸家,就是為了這個奸夫?說,這個奸夫是誰!”

寶意看著跪在地上的柔嘉如遭雷擊,整個人抖了一下,隨即抬起了頭。

寧王等著她開口,等到的卻是一句“沒有……父親,沒有這樣一個人,女兒沒有!”

到了現在,她還要這樣撒謊?

寧王怒氣更盛,反問道“你沒有?既然說是旁人汙蔑你,那從今日起你就在院中禁足!等到你腹中孽種再遮掩不住,本王再來問你這個問題!”

柔嘉再次顫抖了一下,手也下意識的捂在了小腹上。

如果她是真的有孕,那到了三月之期肚子就會隆起來,再也遮掩不住。

現在知道她懷孕消息的人就隻有麵前的幾人,還有蕭琮、齊禦醫,可若是等到她顯懷,那就是全城都瞞不住了。

寧王見她如此,怒道“不敢是不是?那就說,奸夫是誰?!”

柔嘉搖著頭,她一點也不想說出蕭琮的名字來,她還沒有攀上蕭璟,她不甘心又走上輩子一樣的老路。

可這樣的情狀落在眾人眼中,就是已經到了這般田地,她還要如此維護那人。

“好,不說是嗎?”寧王轉身,從那供著牌位的香案上拿起了一根小兒手臂粗的烏黑長棍,一見到這根棍子,謝嘉詡跟謝臨淵身上都條件反射地痛了起來。

這是他們寧王府的家法,他們兄弟三人裡除了身體不好的謝易行,兩個當哥哥的小時候都沒少挨棍子。

柔嘉見寧王怒氣勃發地執著棍子轉過來,高大身影在搖曳起來的燭光下顯得越發恐怖。

她一時跪不住,向後跌去。

寧王走到她麵前,冷然地道“你若是不願意說,那我今日就直接打死你,一了百了——”

陸家的婚事是不能應了,今日他就打死這個孽障,打掉她腹中的孽種。

若是她能活下來,就送去妙華庵青燈古佛一生,永遠也彆再回來。

“王爺——”

“父親!”

見著寧王要動家法,寧王妃終於慌忙伸手攔住了他。

謝嘉詡也忍不住出聲想要上前,卻感到站在身旁的妻子拉住了自己。

在他轉頭看過去的時候,沈宜君對他微微搖了搖頭。

他現在過去勸,就是火上澆油。

謝臨淵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