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10.1開始更新(1 / 2)

殿中, 曾擔任成元帝與寧王夫子的岑大夫占據一席。

岑大夫年事已高, 頭發花白, 他在年輕時曾出使南齊,聽過他們的編鐘之樂,回到北周三月不知肉味,可見齊國的古樂是如何的至善至美。

南齊使團現實這樣聲勢浩蕩大抬上這麼一架編鐘來,吸引了眾人的注意,讓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他們要送給太後的賀禮。

哪裡想到這隻是一件載體, 真真正正的賀禮還在後頭,是他們即將演奏的樂曲。

這樂聲一起,眾人就聽見了殿外傳來其他樂器的聲音。

南齊的宮廷樂師不止來了殿中這五六人,還有數人在殿外,操持著不同的樂器。

樂章以編鐘為主,當編鐘在殿中奏響時,殿外的其他樂器就為輔。

因為跟這裡麵隔得遠,所以不會喧賓奪主, 編鐘大氣渾厚的音調依然清晰地回蕩在殿中, 讓人可以一聞這隻存於典籍中的樂曲。

寶意聽著這樂聲, 從其中還捕捉到了年幼之時奶奶給自己唱的那南方小調的幾節旋律。

南齊的宮廷樂團演奏的賀壽之樂一共分為三段, 第一段就如同他們先前同成元帝、太後一起到街上去接受萬民景仰一般, 莊嚴肅穆,到尾段更有萬民朝拜的虔誠熱情。

曲子進入第二段, 曲調變得越發歡樂激昂, 在殿外加進來的曲聲變得突出, 殿中編鐘的聲音也減去了底端的渾厚,突出了上層的輕快。

這第二段,讓人一聽便知描述的是此刻在殿中歡聚,仿佛可以聽到觥籌交錯,人語談笑之聲。

殿中,年事已高的岑大夫眯著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年輕時。

“妙哉妙哉。”他的唇邊露出笑容,“多年未聽這南齊的樂曲,還是如此的完美動人。”

這正是南齊前來朝賀,獻上的最高禮節。

隻是天下無不散之宴席,這一片熱鬨過去,最後一段還是要歸於沉寂。

寶意沉浸在其中,正想著下一段會是如何,就聽見外麵一切聲音都撤去,變成了隻有殿中編鐘交響。

當其他的樂器都去掉之後,編鐘獨奏,就像是來到了寧靜的深夜。

熱鬨過後,鐘聲再起,正是脫離了其他人,隻有太後與自家親人相聚,在月色中擺上一桌,與成元帝母子對酌,膝邊還有孫兒環繞。

這正是在那樣一番熱鬨之後,身為母親,身為長者,太後最想要的一幕。

太後聽著,沉醉地閉上了眼睛。

曲行三段,終於在最後一聲撞鐘聲中結束。

樂師結束了演奏,而眾人卻久久才從這震撼中回過神來。

太後於上首睜開了眼睛,望著站在台階之下的南齊大學士,說道“友邦厚贈,這是哀家這麼多年收到最珍貴的一份禮物。”

成元帝也道“景安帝用心,大齊的深情厚誼,大周銘記在心。”

景安帝就是南齊新帝,是景隆帝的弟弟。

算起來,南齊同他們北周一樣,都是弟繼兄位。

景隆帝十歲繼位,在位還不到十載,卻將南齊治理得十分好,正如他的封號一般,勝景昌隆。

他會選擇退位也是因為身體原因,從他決定退位到新帝登基,定下年號封號,不到兩月就完成了兩位帝王之間的平穩過渡。

無論是景隆帝,還是景安帝,年紀小得都可以做成元帝的兒子。

不過他們從來不以君王的年紀大小就來評估國家的實力。

國家是否安定,是否強盛,需要賢君,也要能臣。

正像東狄曾經有過嶽衡那樣的定海神針,北周有繼承他義父意誌的歐陽昭明,南齊同樣是文有正在殿中的聞大學士,武有年、卿、元三大將軍,就算新帝平庸些,大齊的江山依然穩固。

南齊獻上壽禮,穩固了與大周的友誼,而且又借成元帝之口向在座眾人提及了新帝,他們此行來到的目的總算是達到。

這一套編鐘又由那十六位力士抬起,送到了北周存放這編鐘的地方,一並送上的還有聞大學士所編的樂譜。

大學士帶來的宮廷樂師會留在北周一段時間,將這編鐘的演奏方法徹底教會了他們再離開。

聞大學士從場中退開,回到了南齊的席位之上,再下一個上來獻禮的就是東狄了。

寶意看著先前自己在人群中注意過的那個黑發藍眸的少女從座位上起身,繞過了桌子來到殿中。

容嫣公主立於台階之下,以東狄的皇族之禮向著坐在上首的成元帝和太後行禮。

這上來獻禮的都是上了年紀的男性,這樣青春鮮活的少女站在這裡,還是在皇子公主之後第一次見。

太後望著這來自東狄的容嫣公主,神色先柔和了不少。

等到容嫣公主開口說完祝詞以後,太後便說道“公主從東狄一路來辛苦了,在使館住的有什麼不習慣或是缺什麼就隻管說。”

眾人都知道太後對她這樣溫柔和善,是因為他們大周的幾位公主正好也在這個年紀,太後看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孫女。

“謝太後。”

容嫣公主的聲音如同山間清泉,在寶意聽來就同月重闕一樣,若是不看他們的臉,隻聽聲音,叫人完全聽不出這是東狄人。

謝過太後之後,容嫣公主有抬起頭來,有幾分猶疑地道“這次來大周為太後賀壽,我帶來的賀禮同方才一位大人很不巧的重合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了些為難的神色。

眾人看了隻覺得同情。

東狄也太難了,這獻禮的次序排在南齊之後,南齊拿出了那樣的重禮,論用心,誰還能越得過它去?現在他們帶來的賀禮居然還跟前麵的人獻上的有所重複,難怪她會這樣猶豫。

成元帝見狀開口道“是有些巧合,就算是同前麵某位大人有所重合,公主也不必介懷。”

皇後也笑道“是啊,公主遠道而來,已見盛情,巧合當是佳話,哪裡會是問題?”

得了太後與帝後的這番話,這來自東狄的少女才像是放了心,站在殿中一抬手,從殿外便有三人過來。

座中群臣見著這走在正中的人,有好些都坐直了身。

可是臉上的神情卻非激動,而是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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