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2 這不是簡單的夢(1 / 2)

溫慶平將她的頭輕輕按在自己肩膀上, “這種人不值得同情。”

“我知道。”

光是李來娣幫著李大寶禍害姑娘這一條,就讓杜月蘭對她完全沒有好感。

“五丫頭,你大哥他們回來了吧?”

院子裡傳來溫大姑的聲音。

“回來了, ”溫慶美剛要喊溫慶平他們,溫慶平就先從廂房出來了。

“姑。”

溫大姑笑眯眯地說道:“我家的雞蛋攢好了, 是現在給你送過來, 還是等你走那天給你?”

“我走的那天吧,早上我過來。”

溫慶平說。

溫大姑為啥對他這麼好?還不是因為他能幫著“銷”一點家裡的東西,攢點家用。

當然溫慶平也不是白給“銷”的, 他跑車的時候拿到大城裡“銷”也能賺一些。

“行,”溫大姑笑眯眯地離開了。

杜月蘭把之前伯娘給的鞋麵拿出來,坐在廂房門口做鞋, 溫慶美湊過來看。

“會嗎?”

杜月蘭隨口問道。

這個年代, 自己做鞋做衣服是常有的事兒。

她十歲開始就跟著杜母學這些了。

“不會, 娘沒教。”

溫慶美說。

“不學也好, 以後有本事了, 就自己買已經做好的。”

杜月蘭笑道。

溫慶美也笑, “嫂子, 我很早就聽說過你了,不管是針線活,還是做飯,你都是出了名的好。”

“都是彆人傳的,到底怎麼樣我自己心裡還是有數, ”杜月蘭說。

“那怎麼樣才能被人傳呢?”

溫慶美嘰嘰喳喳地問了好多問題, 杜月蘭也很耐心地為她解答,一直到溫慶平進灶房做晚飯時,杜月蘭才收起裝有針線的竹籮兜。

三人做飯倒是快, 溫母他們回來洗了手就能上桌吃飯了。

“昨天你們是去潘家幫忙了?”

溫父問道。

潘紅英的事已經傳開了,溫父可比溫母要聰明,想到潘家和杜家在一個生產隊,那老大他們回去隻能是去潘家。

“對,”溫慶平點頭,“都認識,家裡出了事,能幫一點是一點。”

“也是可憐,”溫母得知潘紅英的事時心裡也不是滋味,“剛生呢,就被丟了,她怎麼受得了?”

她也是失去不少孩子的人,將心比心,十月懷胎,要是生下來沒活成還算能接受,被婆婆和丈夫丟下河,那……

杜月蘭看了她兩眼,發現她確實說的是真心話,本想著這人到底還有幾分良心,結果對方下一句話就讓她差點翻了個白眼。

“所以啊,還得生兒子!四丫頭,五丫頭,你們可得記住,以後嫁人了,生兒子就是你們的頭等大事。”

“什麼年代了,還重男輕女呢?這可要不得,屬於封建思想,”溫慶平直接打斷她的話,“擱在外麵是要被□□的。”

“我在家裡說,又沒出去說,”溫母嘀咕著,“而且誰家不重男輕女?麵上都虛偽地說男女一樣,但其實愛兒子的多得很!”

這確實是實話,但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其實隻要是我的孩子,男女都無所謂,”溫慶強有些羞澀地表示。

“你無所謂,我有所謂!老子還想著你們給我老溫家開枝散葉呢!”

溫父急了,瞪著溫慶強就開始罵。

“瞧瞧你們二伯家,子孫多,湊在一起吃飯也香!”

“人家養得起,”溫慶平淡聲說,“咱們家,要不是把我要回來,怕是頓頓都喝稀粥。”

這話讓溫父的臉一陣紅一陣黑。

溫母看了一眼一直沒說話的杜月蘭,趕忙道:“吃飯吃飯,哎喲今天這野芹菜嫩得喲,五丫頭,你在哪兒找的?”

後麵溫父一直黑著臉沒再說話。

等溫慶平他們收拾好回廂房後,他才在堂屋小聲罵。

溫慶嬌拉著妹妹回了房,溫慶強兄弟早就回房睡覺了。

這會兒堂屋裡隻有溫母和溫父二人。

“五丫頭說今天下午你姐又來找老大了,肯定是為了雞蛋的事兒,你說那雞蛋賣給誰不是賣?為啥老大不買給我們吃。”

溫母說。

“老大不是我們身邊養大的,和我們不是一條心,也是你哥嫂疼你,不然他不會回來。”

溫父實話實說。

“那也是你當初狠心,送走了那也是我們的孩子,又是我哥嫂養著,親近親近怎麼了?你偏偏怕他害了老二他們,一個好臉色都不給他。”

溫母抱怨著。

溫父也不高興了,“這個時候你來說我了,當初你不也害怕他煞氣重?”

夫妻二人開始互相指責,聲音越來越大。

杜月蘭撐起身,溫慶平親了她一下,然後起身穿好衣服,啪地打開廂房門走到堂屋門口。

“大半夜不睡覺吵什麼呢?看來上工還不夠累,要不明兒我請隊長給你們調到耕地組去?”

耕地組的工分高,但是累。

都是些青壯年在裡麵。

溫父二人都老胳膊老腿了,自然吃不消。

“沒吵,沒吵,這就睡了。”

溫母擺手,推著溫父讓他回房去,接著把堂屋門關上。

溫慶嬌翻了個身,心想隻有大哥敢這麼跟爹娘說話。

“二哥,你聽見了嗎?”

溫慶富雙手枕在腦後,聽完外麵的動靜後問溫慶強。

“咋了?”

都快睡著了的溫慶強被他這麼一叫,瞌睡都往下壓了。

“你說我以後要是比大哥還出息,那大哥和爹娘是不是也得聽我的?”

溫慶富說。

黑夜裡對方久久沒說話,就在溫慶富以為對方睡著了的時候,便聽到對方充滿疑惑的聲音。

“……老三,你是不是被大哥罵傻了?還沒睡就開始做夢,比大哥有出息,真是笑死我了!”

接著便發出一陣嘎嘎笑聲。

溫慶富:......

他憤憤地裹著被子轉過身,氣死了!

這就算了,第二天早上吃飯時,溫慶強還把這事兒當成笑話講給家人聽。

溫慶富恨不得鑽土裡去。

溫母倒是忍不住為他說了一句,“也不是沒可能。”

“笑死我了,怎麼可能!老三和我一樣,一年級都沒讀完!”

溫慶強嘎嘎樂。

杜月蘭笑得肚子疼。

“吃飯的時候少說話。”

溫父冷聲道。

溫慶強立馬閉嘴。

“我就喜歡說大實話的人,今天我和你們大嫂要去縣裡辦事兒,回來的時候給你們帶燒雞,老二多吃些。”

溫慶平笑道。

溫父氣得很,這孽子就是和他對著乾!可是燒雞好香,配著高粱酒那就更香了!

“我確實在做夢,怎麼可能比大哥有出息,咱們家大哥是最有出息的,沒有之一!”

溫慶富一副大哥最牛批的樣子。

“大哥和大嫂都好。”

溫慶嬌說。

“是啊,我最喜歡大哥和大嫂了。”

溫慶美也點頭。

溫母咽了咽口水,“老大當然是最有出息的。”

溫父:一群沒出息的東西!

溫慶平看過去。

隻見溫父深深吸了幾口氣後,扯出一抹笑:“我也這麼覺得,老大,一隻燒雞怕是不夠吃,能不能再買一隻?”

一時間除了杜月蘭外,其餘人都眼巴巴地看向溫慶平。

“可以啊。”

就在溫父和溫母露出笑時,溫慶平衝他們伸出手,“燒雞錢。”

“……其實一隻燒雞也夠了。”

溫母趕緊拉了一下溫父的衣袖說道。

杜月蘭要被這一家子笑死,和溫慶平在去縣裡的路上時,她道:“他們真的又慫又愛跳。”

“特彆是爹和老三,”溫慶平勾起唇,“我最喜歡看他們言不由衷的樣子。”

他們到公社外麵的大馬路等去縣裡的班車,一個小時一趟,一個人一毛錢。

也是運氣好,剛到大馬路,班車就來了,二人先後上了車,杜月蘭掏出兩毛遞給收錢的大姐。

然後和溫慶平找了個中間的位置坐下,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溫慶平還把車窗推開了些,能夠透透氣。

這也是前後都是年輕人的情況下才好推開,要是帶著小娃娃或者老人在周邊,這個天推開車窗,那肯定是要起爭執的,孩子和老人都受不得風。

杜月蘭打了個哈欠,打算靠著溫慶平的肩膀眯一會兒。

剛把腦袋靠過去,那收錢的大姐就走了過來,“兩位同誌注意影響。”

“我們是夫妻。”

溫慶平道。

大姐聞言不再說什麼,見杜月蘭這是靠著溫慶平,沒有做彆的後,才又走回原來的位置。

路不是很好,所以班車在行駛中有些顛簸,這種情況下,杜月蘭沒多久便睡著了。

溫慶平小心地把外衣脫下來,然後蓋在杜月蘭的身上,隔壁一對年輕人看見後,那姑娘小聲道:“看看人家的男人。”

“那你靠著我,我馬上脫衣服蓋在你身上。”

“呸,說了再做有屁用。”

還沒有到縣車站,就有人陸續下車,車子一停一走的,杜月蘭很快就醒了,“下車吧。”

他們沒坐到車站,而是在縣中學門口就下了,從縣中學往裡麵走,就是溫慶平他們的單位。

溫慶平他們這次來縣裡,就是想請要好的同事吃頓飯,也趁此機會讓杜月蘭和他們認識認識。

先去國營飯店把菜定了,再去運輸隊看看都有什麼人在,幸運的是和他交好的都沒出去,全在單位。

見他帶著媳婦兒,一時間大夥兒都圍了過來,中午飯吃得很是熱鬨。

吃過飯後,那群人就回單位了,有些人下午就要跑車,得趕緊回去。

溫慶平和杜月蘭在縣裡逛了一個小時,買了燒雞和一些餅子便坐班車回去了。

他背著一個背簍,東西全部放在裡麵,杜月蘭空著手走在一旁,偶爾會碰見一兩個認識的人,便停在腳步和對方打個招呼。

到家時溫母和溫慶美都在家。

溫母是特意沒去上工的,就想著老大兩口子要去縣裡,那回來買了什麼東西,她也想看幾眼。

結果溫慶平直接把背簍背進了廂房,她連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於是溫母走到正在洗手的杜月蘭身旁問道:“縣裡今天熱鬨不?”

“挺熱鬨的,”杜月蘭回道。

見她沒想多說彆的,溫母又問,“吃午飯沒?我給你們煮麵吃。”

“吃過了,“杜月蘭說。

溫母:......

吃過了?吃的什麼?肯定是背著他們吃好的了!

溫慶平提著燒雞和兩斤肥肉走出來,“五妹,去弄點野韭菜回來,晚上炒肥肉吃。”

這個年代的人都愛吃肥肉,不愛吃瘦肉。

主要是吃葷腥的次數少,加上乾活兒多,瘦肉不抵事兒。

屋子後邊的土坎上就有好幾窩野韭菜,溫慶美提著竹籃拿起鐮刀高高興興地去了。

“把根留下,下一次還會長起來,彆往下割得太狠曉得不?”

溫母見此趕忙叮囑著。

“知道了。”

溫慶美蹦蹦跳跳地往外走,整個人都洋溢著快樂,又要吃肉咯!

杜月蘭也借著去灶房幫忙的機會躲開了溫母。

一想到晚上有燒雞吃,溫父幾人乾活都比平時麻利,一下工父子三人就扛著鋤頭快步往家裡走。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溫慶富一把拉住溫父:“爹,今天咱們就自己吃,彆給姑送去了唄?”

前麵的溫慶強聞言轉過身,“是啊爹,大哥隻買了一隻燒雞,總共也沒多少肉,咱們自己吃還不夠呢。”

“姑姑家人也不少……”

溫慶富拉著他就不鬆手,生怕對方不答應。

“行了,我心中有數,走,快回家。”

溫父恨不得現在就進家門。

“不行,爹得答應我們,不然我們不鬆手,”溫慶強也跟著拉住他另一隻手。

“不送不送!”

溫父有些惱火。

兄弟二人這才滿意鬆手。

甚至在進院門後,一同把院門關好扣上了。

溫慶嬌比他們早到家,此時正幫著端碗筷。

今天晚上的飯菜比較豐盛:手撕燒雞,野韭菜炒肥肉,豌豆尖雞蛋湯,鹹菜肥肉渣,以及涼拌野蔥還有紅薯飯。

不等溫父招呼,溫慶富就已經跑到他房間,鑽到床下把過年時大姑送的高粱酒抱了出來。

“大哥,大嫂,”溫慶富先給杜月蘭夫婦倒酒。

再給溫父以及溫母倒。

溫母把碗一收,“我不喜歡喝高粱酒。”

那裡是不喜歡喝高粱酒,是不喜歡送高粱酒的人。

“我、我們想喝一點。”

溫慶嬌舉起手小聲道。

溫母剛瞪眼準備罵人,溫慶平就點頭道,“你們年紀小,老三,給她們少倒一些。”

“欸,”溫慶富趕忙照做。

除了溫母外,所有人麵前都有酒了,溫慶平端起酒碗站起身道,“我過兩天就要出門忙去了,老二你為人最踏實。”

被誇的溫慶強臉一紅,也趕緊端著酒碗起身。

“老三,你是咱們家腦子最靈活的人。”

溫慶平又笑看著溫慶富。

溫慶富雙眼一彎,也跟著端起酒碗站起身。

“我不在家,你們大嫂還有兩個妹妹,托你們多照看,我不是不講情義的人,等我回來,一定給你們帶好酒好肉!”

說完又看向溫父他們,“爹,娘,作為一家之主,我想你們一定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一家人就該和和樂樂的,彆鬨得那麼不愉快,否則吃虧的是誰,就不好說了,那我先乾為敬。”

說完便仰頭把酒喝了。

被表揚以及被在乎的老二老三老四老五,此時也激動得不行,跟著喝了酒。

隻有溫父二人乾巴巴地坐在那。

“是我說的不夠清楚?”

溫慶平疑惑地看過來。

飯桌下,溫母踢了溫父一腳,溫父趕緊端起碗喝酒,“清楚,清楚得很,快吃飯,燒雞涼了可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