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34 溫慶強相親(2 / 2)

“怎麼回事?”

他抬起頭。

一旁編草鞋的杜月蘭還有溫慶美,放下手裡的東西來到院門處,往溫大姑那邊院子那邊看。

“誰啊?”

杜月蘭不認識和溫大姑說話的那人,於是問溫慶美。

溫慶美抿了抿唇,“是慶蘭姐姐。”

溫慶蘭,溫大姑的二女兒,嫁給了一個瘸子。

杜月蘭看向那個穿著破爛,瘦得很,又滿臉憔悴的女人,“不是說她婆家日子過得還算行嗎?”

“行啥啊,”溫慶美歎氣,“那個姐夫不是殘疾嗎?為了給他討媳婦兒,所以一大家子湊了一筆錢,那彩禮是不少,可全給了姑,姑呢,也沒給什麼陪嫁,那邊的日子也就那樣了。”

“誰?”

溫慶平沒聽清她們的話,又問道。

“慶蘭姐。”

溫慶平和這兩個早就出嫁的表姐並沒有什麼交集,話都沒說過幾句那種。

“她在哭啊?”

“對,”杜月蘭眼睛看著那邊,“好像是向姑借錢,欸,還跪下了!”

溫慶蘭確實跪下了,她一邊哭一邊哀求溫大姑借點錢給她。

“你知道慶林表哥他們在哪裡上工嗎?”

“知道,就在西山坡下的田裡,我去把他喊回來,”溫慶美立馬道。

“慢點跑。”

杜月蘭見她跑得快又招呼了一聲。

許是聽見她的聲音了,溫大姑怕丟人,所以拉著溫慶蘭進了院子。

杜月蘭也回到溫慶平身旁坐下,“看來是遇見難事了。”

“二姐夫是殘疾,一條腿完全沒有力氣,下地乾活兒都不行,他和二表姐生了三個孩子,我記得三個都在念書,老大,”溫慶平仔細想了想,“聽如天提過,老大已經在相看對象了,最小的老三下半年也該上初三。”

家裡的日子雖然那過得緊巴,但因為老三念書確實不錯,他們家也咬牙供著呢。

“那挺關鍵的,”杜月蘭道,“就算考不上高中,走專師範也行啊,出來還能教書。”

“可能就是為了家裡的孩子都需要用錢,所以才借錢吧。”

“姑能借嗎?”

“應該能,”溫慶平也說不清,“再怎麼說,也是她姑娘,不過也說不準,畢竟當年能為了一筆彩禮把二表姐嫁過去。”

杜月蘭對溫大姑一點好感都沒有,“自己也是個女人,為什麼還這麼對待孩子,我實在是不明白。”

溫慶平對她笑了笑,“這事兒還真扯不清楚,就比如有些做婆婆的,就愛這麼兒媳婦,可明明她們也受過婆婆的折磨。”

“是啊是啊。”

杜月蘭也覺得奇怪,拉著溫慶平討論起這個點,一直到溫慶林跑回來,溫慶美進院子,他們才停下。

“慶林哥可著急了,我看有他在,不會有事兒的。”

溫慶美說。

溫慶林對兩個姐姐的感情是很深的。

小時候爹娘忙著乾活兒,兩個姐姐就輪著照看他,但姐姐們出嫁時,溫慶林還小,根本沒有話語權,所以在懂事後,溫慶林還是很心疼兩個姐姐的。

溫慶蘭上門借錢確實是為了給她家老三借學費,本來學費也夠的,但因為她婆婆前段時間病了一場,那筆錢給用了,所以才著急湊錢,九月的時候給孩子交學費。

溫大姑說了要借錢,卻不是自己借,而是在吃過晚飯後,帶著溫慶蘭上門向溫父他們借。

“前前後後十塊錢左右,能借嗎?”

溫大姑看了眼溫母。

溫母心裡很不爽,因為他們心裡清楚溫大姑到底有沒有錢,不說十塊,就是一百塊也能借給溫慶蘭的,偏偏她自己不借,反而帶著人上門向他們借。

這根本就是故意的。

杜月蘭和溫慶平坐在一旁聽他們說話,溫慶蘭站在溫大姑身後,垂著眼也不說話。

“借,十塊錢我這個做三舅的怎麼不借?老婆子,去拿十塊錢給慶蘭。”

溫父也想不明白溫大姑是為了什麼,但眼下還是想把錢借了,如果是溫慶蘭自己上門,他不一定會給,但溫大姑上門,他一定給。

“大姐,我好奇地問一句,”溫母磨了磨牙問道,“就前段時間,你借給我們幾百塊錢眼睛都不眨一下,這些日子也沒見你們用什麼錢,不會連十塊錢都拿不出來吧?”

溫大姑笑了笑,看了一眼堂屋裡的人後大聲說:“三弟妹這話問得好,我來啊,一是給慶蘭借錢,第二就是給我自己借錢了,我想借九十塊錢,老三,能不能借?”

杜月蘭聞言都驚訝了,她偏過頭對溫慶平道:“姑借錢乾什麼?”

要說他們家還真沒有用錢的地方,就一個兒子,兩個孫女現在也沒提相看對象的事兒,怎麼忽然借錢了?

看了一眼臉色發青的溫母,溫慶平回道:“氣娘唄,你不讓我和我弟弟有交集,那借了錢,你總得向我討債。”

杜月蘭驚呆了,還有這種操作?

“到底折騰啥啊?”

“一口氣?”

溫慶平也覺得他們糟心得很。

“錢用來乾什麼”

“蓋房子,我們家的房子太老了,不行,等秋收過了,就重新蓋。”

溫母踢了一腳想說話溫父,繼續問:“我們家不比二哥家的日子過得好,你怎麼不向二哥他們家借?”

溫慶富他們又看向溫大姑。

“哎喲三弟妹啊,”溫大姑伸出手給她算著,“他二叔家三個兒子呢,光是孫子孫女就有五個,其中老大家的如春十七歲,如天十五歲,都快到相看對象的年紀,那不得用錢?”

“我們家老二和老三比他們還大呢,”溫母梗著脖子,“我們用錢的地方也多。”

溫慶富戳了一下溫慶強,溫慶強大聲道:“是啊姑,我還得娶媳婦兒呢。”

“你娶媳婦頂多花二百塊錢,”溫大姑看向溫父,“我就借九十塊,沒有?”

“我們哪裡有那麼多錢,”溫母開始嚎了,“十塊錢我們是真有,可九十塊,我們家老二也要相看對象,這錢真拿不出來。”

說著還偷摸用手去掐溫父。

溫父忍著痛也不敢說話。

於是溫大姑也跟著嚎,“我白養了你啊老三,爹啊,娘啊,我怎麼有這麼一個弟弟啊!”

溫慶平和杜月蘭看得眉頭緊皺。

見溫慶蘭一臉尷尬地站在那,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後,讓旁邊的溫慶美請對方到院子裡。

跟著他們也出去了。

“二表姐,這十塊錢我先借錢你,到時候我讓爹娘給我就成,你還錢的就還給他們。”

溫慶平道。

“三舅娘願意借給我嗎?”

溫慶蘭看了看鬨得不行的堂屋。

“他們不是說了嗎?十塊錢是拿得出來的,”溫慶平安撫她。

杜月蘭也從廂房出來,把錢給了溫慶蘭。

溫慶蘭連連道謝,“慶平,知道你是有文化的人,能不能把我寫一張欠條,這樣讓三舅娘也安心。”

“好。”

溫慶平寫了一張欠條,不等杜月蘭拿來印尼,溫慶蘭就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後按了個印,“我得回去了,家裡還等著我消息呢。”

“這麼晚了,”杜月蘭看了看天,“你一個人也不放心啊。”

“沒事兒,慶林送我呢,”溫慶蘭笑了笑,衝他們揮了揮手便快步走了。

看著借條上麵的血印,杜月蘭歎了口氣,“她是真怕沒人借錢啊。”

“畢竟家裡能供出一個初三的孩子也不容易,錢沒借到,孩子就不能繼續念書,對他們一家人來說,未來的希望也沒有了。”溫慶平把借條給溫慶美。

“待會兒等姑走了以後拿給娘。”

溫慶美背過手沒接,“還是你們明天找他們要錢的時候拿出來比較好。”

“腦子比我還轉得快,”溫慶平揚眉,把借條收了回去,“行了,你要看熱鬨就去看,記得站遠一點,彆又挨一巴掌。”

“知道了。”

溫慶美就站在溫慶富兄弟的身後看熱鬨。

杜月蘭他們洗了澡後就睡了。

溫大姑最後還是借了五十塊錢回家。

是溫父搶了溫母身上的鑰匙開的櫃子,然後拿了五十塊錢給溫大姑。

溫大姑笑眯眯地走了。

溫母和溫父又乾架到半夜。

溫慶強他們拉了好久。

杜月蘭趴在溫慶平身上,聽著堂屋那邊的動靜,小小地打了個哈欠,“真能折騰。”

“等咱們的分房下來了,就不用聽他們這些煩心事了,”溫慶平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長發,“咱們就有自己的小家了。”

“那可太好了。”

杜月蘭湊上去親了一下他的臉,“你說現在孩子沒來,是不是就想等咱們搬去縣裡啊?”

“你著急要孩子?”

溫慶平攬住她腰翻了個身,杜月蘭就躺在他身下了。

“也不是很著急,”杜月蘭咬了咬唇,“但咱們都成家大半年了,我這也沒動靜……”

“彆聽那些閒話,”溫慶平笑著親了親她的鼻子,“緣分到了,自然什麼都有了。”

杜月蘭伸出手環住他的脖子,“是是是,你說得對。”

溫慶平扣住她的後腦勺,親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吃飯時,溫父他們都萎靡不振,畢竟昨晚鬨了太久。

溫慶平把欠條放在溫母他們麵前,“我先給你們墊了十塊錢,這是芝蘭姐請我寫的借條。”

溫母也不識字,看了一眼後就把欠條拿過去,然後回房拿了十塊錢給溫慶平。

倒是沒有想賴賬。

“你待會兒再寫一張借條,讓你姑蓋個手印。”

溫慶平喝了口粥,“爹去吧。”

“我也覺得應該爹去,不是爹主張借的嗎?”

杜月蘭說。

“大嫂說得對。”

溫慶強四人點頭。

溫父想把手裡的粥碗扣在他們幾個頭上,但是在溫慶平看過來的時候卻扯出笑:“好,我吃了早飯就去。”

“反正老三結婚的時候,這錢得要回來。”

溫母提醒著。

昨晚鬨了那麼久,溫父最後妥協,最晚老三結婚的時候,溫大姑那五十塊錢得還回來。

說到這個上麵了,溫慶強便紅著臉道:“爹,娘,我什麼時候相看對象啊?”

“秋收後。”

溫母也覺得不能拖了,老二都這麼大了,得相看了。

聽到這話,溫慶強笑得彆提多高興,把溫父都逗笑了,“就這麼想娶媳婦兒?”

“想啊。”

溫慶強轉過身拍了拍溫慶富的肩膀,“等我成了家,接下來就到你了。”

“我還早呢,”溫慶富也紅了臉,梨花現在才十五歲。

“早什麼?再過幾年你四妹都能出嫁了。”

溫母恨不得他早點結婚,就能讓溫大姑早點還錢。

被提到的溫慶嬌垂下頭不說話。

溫慶美也減少存在感,縮在一旁。

秋收結束的後,溫慶平還有三天才去單位,於是二人就回杜家待了一天,舅舅家待了一天,最後一天回到家裡。

杜月蘭做了兩條酸菜魚,晚上都好好吃了一頓。

溫慶強還惦記著相看對象的事兒,於是提醒溫母:“可彆忘了我娶媳婦兒的事。”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或者說你沒有喜歡的姑娘。”

溫母問道。

杜月蘭他們豎著耳朵聽。

溫慶強紅著臉想了想,“我喜歡對我好的。”

溫慶平他們都被這話逗笑了,溫父更是道:“也就是說你沒有喜歡的姑娘,那簡單啊,隻要成了家,你對她好,她不就對你好了?”

第二天早上溫慶平離開家,下午穿著自己最好衣服的溫慶強跟著溫母出去了。

“也不知道相看的是哪家的。”

溫慶嬌好奇。

秋收後,地裡的活兒也沒什麼了,大家都在家休息。

“我聽娘說是鎮上的,”溫慶富倒是知道得多一點,一時間杜月蘭三人都坐在了他旁邊聽他說。

看她們都想聽,溫慶富也來了精神,“就供銷社後麵有一條路你們知道吧?”

“我沒注意。”

溫慶嬌搖頭。

“我知道,那天我和嫂子去買東西,我就看見有人走後麵過來。”

溫慶美點頭。

“我有一個同學就是那邊方向的,我記得叫,”杜月蘭仔細想了想,“桑槐生產隊?”

“對,就是那邊生產隊的,”溫慶富點頭,“桑槐生產隊的魏家,家裡有兩個兒子,一個姑娘,跟二哥相看的就是他們家幺女。”

“誰給介紹啊?”

溫慶嬌好奇。

“柳二嬸,”溫慶富聳肩,“我總覺得不怎麼靠譜。”

“她和娘的關係那麼好,應該不會亂介紹,”杜月蘭說。

“希望吧,可彆把二哥坑了。”

快傍晚的時候,溫母二人回來了。

坐在堂屋門口抽旱煙的溫父趕緊起身,“怎麼樣?”

“我們今天也是倒黴,”溫母氣得不行,接過溫慶美遞過來的碗喝了一大口水,“咱們去的時候,撞見另一戶相看的人!隻能讓我們都進院子,結果那對母子把我們踩著說話!”

“那姑娘都不正眼看我們家老二,我看這事兒要黃。”

溫慶強一臉鬱悶地坐在旁邊,“那小子咋長得白白淨淨的?我站在他旁邊就像黑炭。”

他確實黑,可也是因為常年乾活兒的關係。

“懶漢一個,”溫母罵道,“哪有我們家老二瞧著有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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