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慶強接過飯盒,笑眯眯地在旁邊吃起來,他這一份是紅燒肉和紅燒魚,還有一罐子大骨湯,可比溫父那清粥好多了。
溫父往旁邊看了好幾眼,“好吃嗎?”
“還行,”溫慶強知道他嘴饞了,索性換了個地方,溫父也看不見他吃飯。
溫父見此歎了口氣,緩緩端起自己的粥喝著。
“爺爺,過幾天您就可以吃彆的了。”
樂樂覺得他挺可憐的,於是安撫道。
溫慶平和杜月蘭都沒有守夜,但溫慶富幾人在這邊的時候,他們提供所有吃喝。
溫父出院後沒幾天又下來拆線,再次回去時,身旁就多了一個溫慶平。
老爺子這一次花了多少錢,是要三個兒子平攤的。
溫慶平出了自己那一份錢。
溫舅娘知道這個事,他們在溫父住院的時候也去看了對方。
“你說這事兒整得,”溫舅娘覺得杜月蘭他們的壓力太大了,“上次我病了,他們也硬是出了一部分錢,你說這一養就養著四個人。”
溫大舅在一旁歎了口氣,“核桃爹說得對啊,我們當初就不應該讓樂樂爹回去,給他添了不少麻煩。”
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年了,這個時候再說也沒什麼意義。
樂樂成績一直很好,小學一直保持全校第一,上了初中也是在全校前五。
杜月蘭他們的飯館生意也一直不錯,這些年口碑招攬了不少客人,隻要說起幸福飯館,縣裡就沒人不知道。
很多時候食客去慢了,位置都沒有。
所以杜月蘭和溫慶平決定開分店。
分店的位置在城東,挨著縣高中那邊,掌勺的是杜月蘭帶出來的兩個徒弟,但歲數都比她大一些。
手藝還不錯,但老顧客還是喜歡在老店吃,總覺得杜月蘭的手藝要熟悉一點。
下午三點,溫慶平和杜月蘭正坐在飯廳喝茶說話,溫慶美掀開簾子進來,“大哥,大嫂。”
不等二人說話,她又道:“大姑去世了。”
“什麼時候的事?”
杜月蘭一驚。
“昨天我回家看爹娘還有四姐他們,今天吃過午飯不久,姑父就過來說大姑倒地不起,過去看的時候已經沒氣了,”溫慶美下來報信。
溫慶平起身來到收銀台,這有個座機,他翻出電話本,給溫慶林所在的工地那邊打了電話過去。
溫慶林正在吭哧吭哧搬磚,被負責人叫過去接電話,得知老母親過世,他一時間腦子裡一片空白。
“慶林哥?”
溫慶平見他很久沒說話,便喊了兩聲。
杜月蘭以為出什麼事兒了,和溫慶美湊了過去。
等溫慶平掛了電話後,杜月蘭問:“沒事兒吧?”
“沒事,他說馬上請假回來。”
慶林嫂也在工地上。
溫大姑的忽然離世,讓溫母和溫父不得不承認他們真的老了。
二人的脾氣越發收斂,對溫慶強那邊兩個孫女都好得很。
這讓溫慶強夫婦有些不自在,畢竟他們常年不在跟前,兩個姑娘自然也不受長輩喜愛,沒想到他們忽然轉了性子。
“老了。”
溫慶富手裡拿著一根紙煙輕聲道。
透著煙霧,溫慶強點了點頭,“是啊,以前爹娘哪有這麼好的臉色,動不動就是一頓打,罵人更是家常便飯。”
如今見誰都笑眯眯的。
真的不習慣。
但他們心裡都明白,爹娘是老了,怕他們不管以後的日子,所以才改了性子。
杜月蘭和溫慶平可沒有因為他們改了性子而改變什麼東西,以往是怎麼的,就怎麼過。
儘管知道他們如今有兩個飯館賺錢,溫父他們還是忍住了沒有提給生活費的事,主要還是不想讓樂樂知道他們之前發生的事情。
再有現在雖然跟著溫慶富過日子,但生病了,這錢也不用他們操心。
幾個孩子知道平攤。
溫大姑去世後,家裡就隻有溫姑父一個人待著,溫慶林夫婦趁著還能乾,在外麵打工,溫姑父就一個人在家過日子。
兩個孫女偶爾會回來看他,但都是當天走。
兩個女兒回來的更少。
溫姑父的下場讓溫父二人引以為戒,他們覺得現在改還來得及。
樂樂參加中考的時候,杜月蘭他們的老飯館關了兩天,中考結束後才開門。
溫表哥趁著他放暑假在這邊幫忙,便回老家待了兩個月。
溫舅娘這兩年的身體一直不怎麼好,胃上的毛病最嚴重。
溫慶平打聽了不少養胃的法子,都試過了,但是效果不大。
溫舅娘讓他們彆操心,自己好著呢。
這天溫大舅過大壽,杜月蘭三人回家祝壽,他們買了一個很大的牡丹蛋糕,溫大舅一直說他們浪費錢,樂樂笑嘻嘻地上前給他弄好生日蠟燭,“舅公,快許願。”
溫大舅略笨拙地照做,他閉上眼一個勁兒地想著家人健健康康,一直到核桃說可以睜開眼了,他才睜開。
杜老三背著手笑眯眯地看著他,“你都念出聲了。”
溫大舅驚訝,“我說出來了?”
“說了,不過沒關係,生日願望都很靈的。”
溫慶平安撫道。
杜月蘭也把蛋糕碟子分出來,請溫大舅切蛋糕。
他年紀大了,手有些發抖,但還是認認真真地切著,先分給家裡的小輩,再給溫慶平他們這一輩,最後給老一輩的。
杜老三和杜母也有份,這都是吃壽宴的人走了後,家裡隻剩下些親近的人,所以蛋糕夠吃的。
溫大姐夫還買了煙花放。
眾人一邊吃蛋糕,一邊看煙花,杜月蘭左邊站著樂樂,右邊站著溫慶平。
三人望著燦爛的夜空發笑。
“爸,媽,等你們老了過壽的時候,我也給你們買好看的煙花放。”
樂樂說道。
“好啊。”
杜月蘭點頭,一隻手攬住她的肩膀,溫慶平道:“我也給你買。”
“好,都買。”
杜月蘭靠著身旁人,笑盈盈地看著不斷迸發在夜空裡的煙花。
煙火燦爛的夜空下,一家三口靠在一起,有說不出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