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飛劍印刻著彆人氣息,入手有一股如霜冷意。他拔劍出來,手心滾燙如灼。
這把劍在他手中也同樣沒有停留,幾乎是在控劍下一瞬,劍鋒便接住了妖母發狂一爪。
江遠寒被震退半步,橫劍格擋,強烈摩擦之下,火花在眼前亂竄。
爆裂電火幾乎撞進他眼簾之中,就在江遠寒眸色變化前一個瞬間,更多飛劍如瀑布般湧流而來。
萬劍鋪過天際,金光爍然,華彩滿穹。
劍網如織,帶著冷峻殺意蓋頂而下。江遠寒手腕一轉,鋒芒銳氣隨之脫手甩了出去,配合著劈頭而下劍網,將碩大無比妖母驟然粉碎。
眨眼之間,形神俱滅。
江遠寒麵具下臉沒有什麼表情,但他血脈裡戰意已經灼燒了起來,他鬆了鬆握劍手指,被飛劍抗拒溫度燙到心火繚繞。
不儘興。
他需要一些更熱烈東西。
就在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時候,他這具身體裡心臟陡然猛烈跳動起來,比他蓬勃戰意更加鮮明、更加沸騰。
江遠寒沒有經曆過這種感覺,他有一刹那失守,心神都跟著頓了一瞬,隨後,他察覺到了這強烈情緒對象——
萬劍衝霄半空之中,一個穿著道袍身影落了下來。
江遠寒伸手摁了一下胸口,默然地審視他。
這件道袍是玄劍派,從玉白之中透著一股近似於翡淡青色澤。落在劍修挺拔肩頭,像蒼林間雪。
對方負著劍,沒有出鞘。劍柄上穗兒是鵝黃色,宛如從寂冷鬆枝上拔出一節初春痕跡。至於外貌五官,江遠寒沒有看。
他認識這把劍,這是出自於魔界劍器,竟然握在一位正派道人手中。
好笑之中,帶著點讓人開心有趣。
但更讓人高興,是這具新身體鮮明至極反應——他要修行《蘊心探情》這本秘術,就必須要獲取一個對象七情六欲、愛恨嗔癡,如今,這個目標就自覺地送到他眼前。
他找到更熱烈東西了。
李承霜也同樣注意到了這個戴麵具人。
隻不過命懸一線玄劍派弟子更為急迫。他甚至連妖母屍體都沒有去查看,先是護持住了那位重傷弟子心脈,隨後囑托一旁兩個女修護送這位弟子回去。
事情交代得很快,那位祝師姐臉頰紅紅地點頭,肉眼可見地帶有一些綺思,但她很快就控製住了自己,跟另一個小姑娘帶走了重傷男弟子。
風聲動枯葉,穿林簌簌。
江遠寒蹲下身撥弄了幾下妖母屍體,聽到一陣輕而穩腳步聲。
此人被叫做小師叔,想必就是玄劍派那位聲名顯赫少年英傑——修真界百強之一,十大英傑之首,琴劍雙修,絕世無匹。
叫什麼?
忘了。沒記住。
小師叔步履停在他身側。
按理來說,他應該出手收取妖母屍骸留下戰利品,比如異化妖丹,殘餘寶物,或是珍貴護心鱗。
但他沒有那麼做。
江遠寒已經從身體反應中確認了目標,他如此快速迅捷地找到了玩具,所以心情非常不錯,因此也就不在意讓出屬於自己這部分戰利品。
但對方想要不是這部分戰利品。
那把萬劍織網時都沒有動過分毫劍器鏘然一動,蘊含著深沉魔氣與殺念鋒芒猛地抵住了江遠寒脖頸,觸覺上有一絲刺骨涼意。
“你是誰。”
李承霜問。
劍鋒觸在江遠寒白皙頸項肌膚上,滲出了一串血珠。
他覺得痛,向後躲了一寸,被劍刃咬著距離,又緊緊地貼住了。
這把劍魔氣重難以想象,勾著江遠寒才消下去戰意。他舔了舔唇,偏頭看向對方。
“你不該不認識我。”
按照那個尤師兄說法,這具身體應該給小師叔造成了很多麻煩才對。
“你不是莫知。”李承霜皺眉道,“你是什麼?”
已經從他口中脫離人類範疇了。
江遠寒倒是很想往人方向靠攏靠攏:“是你沒見識,我真是莫……”
他這句話沒有說完,辟寒劍就倏忽一抬,切碎了他臉上黑色麵具。
銅鐵如紙薄,輕而易舉便化飛灰。劍風卷起江遠寒兩鬢邊發絲,驟然飄蕩而起。
李承霜持劍動作頓了一下。
江遠寒眨了下眼,坐在地上抬起頭,看向了對方。
他這張臉捏得粗糙,但即便隻有幾分神似,也是絕世無雙貌美,是那種和他性格完全不合、對比強烈驚豔美麗。
但他攻擊性又太強了,他烏黑眸帶著笑,懶倦又玩味地望過來時,李承霜覺得自己神魂都有一刹那間被攝動了。
“好吧。”江遠寒承認,“我不是。”
辟寒劍隻停了一瞬,在得到這句承認之後,李承霜身上殺意暴漲,似乎已經確定對方是危害正道物種了,劍光卷起一捧如冰光芒,劍修銳意直直地衝擊過來。
江遠寒抬手格擋,手中飛劍被抽碎了,整個人都退出去十丈左右,但他依靠一旁古木借了分力,轉身拔起一段距離,棄劍出刀,兩把猩紅短刃從手心凝結而出。
他動作同樣很快,之前退開距離轉瞬間就被縮短了,在一個難以預料墜地之下,地麵上激起塵土飛揚。
江遠寒一把抱住了他,勾著他脖頸翻滾了十幾下,才穩穩地將這位衣不染塵正道英傑壓在了身下。
兩人距離近乎於無,連同吐出熾息都帶著狂熱味道。
李承霜劍穿過他肩膀。
血霧如煙。
但他卻被眼前這個占用了“莫知”身體妖物死死地壓住了。
江遠寒很怕痛,但他又很喜歡這種痛與快意交換。他手裡血刃壓在了下麵。
是男人動不得地方,隻有他手有一絲一毫不穩,可愛小師叔就會身受重傷,斷子絕孫。
“你是元嬰初期?”江遠寒挨著他耳畔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