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事兒, 可是不能讓小孩兒知道的。
不過哦,小朋友早就知道的啦,誰讓大家都有“金手指”呢。
他們小葵花班哦,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小雪寶了, 小雪寶不懂大人的事情, 但是甜寶和萌寶都住在她家樓上, 他們兩家的事情, 小女娃兒多少還是聽到了一丁點小風聲的。
不過小雪寶不擔心小夥伴,因為,小朋友最懂小朋友。
她們每天一起上學,雪寶看得出來她們並不難過的, 既然不難過, 就不是大事兒。
小家夥兒在大家的影響下, 一點也不關注這件事兒, 也不把這件事兒放在心上,她心心念念的是哦。這一周, 他們就要賣掉小頭花了。
他們有好多好多小頭花,能換好多好多錢。
雪寶不知道能買多少根小冰棍, 但是她知道, 自己數數兒都變得更厲害了呢。他們每次做到一百個頭花,大家都要大聲從一數到一百, 然後放在袋子裡封上。
雪寶跟著大家數呀數呀, 數了好多好多次,竟然一點都不會數錯了呢。
雖然算術還在十左右徘徊, 但是她已經是一隻能數到一百的崽了, 真是一隻優秀的崽呀。
雪寶迫不及待的想等爸爸回來,爸爸回來了, 她要顯擺,哦不,她要表現一下。
爸爸怎麼還不回來呀。
而崽爸……崽爸在冰城呢。
他們這次過來是往這邊送機械配件的,相比於往南方走,他們北方走的更多一些,像是容家棟和林山都不是第一次來冰城,他們把貨送過來,等著那邊配貨,中間幾天,就是自己安排了。
雖說倆人是一起出來的,但是倒是沒一起到處走。
畢竟啊,人和人的性格也不一樣。
雖說大部分時候出來跑車都是倆人在一起活動,誰讓他們是外鄉人呢,總歸是多個人多個照應。不過如果實在不合適,也不會非要一起乾啥。
林山不是那種活躍的人,以往他跟人一起跑車,基本上都是拿出一天倒騰點自己的東西,而後就是在賓館老實待著,至於說到處走走看看,那是沒有的。他不是那種好奇心旺盛的人。
但是容家棟正好相反,他不管到哪兒,來幾次,從來不睡懶覺,一大早就起來,是一天天的都不著屋兒。早出晚歸說的就是他了。
所以這一次出來,容家棟也沒強迫林山一起,反倒是主動說:“林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可不能在屋裡待著,我是屬猴子的個性,我得竄哈。你是跟我一起,還是在屋裡待著?”
林山語氣有點迫不及待:“我自己一個人在屋裡,你去忙吧。”
頓了一下,他又有點不放心的看著容家棟,說:“你不要去什麼不安全和拿不準的地方,如果有什麼說不準的事兒,你叫上我。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強。”
這就是林山的人品了,他喜歡安靜歸喜歡安靜,但是卻也是仗義的。
容家棟一聽這話就笑了,說:“您可放心吧,我曉得呢。上一次去鵬城我是打算進貨回去賣,帶著錢自己都覺得不安全,可不得拽著你,但是今個兒我打算到中央大街那邊轉悠轉悠,看看熱鬨,也不買啥。”
林山:“那行。”
這樣最好了。
容家棟樂嗬著過去把自己的包拿出來發,翻出來一張紙條,一下子沒拿穩,掉了。
林山順手撿起來,也就是隻瞄了一眼,嘴角抽搐的抬頭:“你……”
他十分十分無語:“你這來一趟,幫人捎這麼多東西?”
他真不是故意看的,但是吧,上麵這個大哥一瓶香水,那個大哥一瓶雪花膏,這他娘的……
容家棟:“都是一個廠子裡的,他們提了我就幫個忙唄。再說,你看,這些東西雖然看著雜,但是在一個地方都能買齊的。”
林山當然知道能買齊,但是一個大男人去買女人家的瓶瓶罐罐,這說起來多不好看。他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時候竟然莫名就覺得自己跟人關係一貫冷淡挺好的呢,最起碼沒有這樣的事兒。
“這種東西哪兒不能買啊?咱們聯營公司和百貨大樓不是也有?用得著這麼遠讓你帶嗎?”林山真心覺的這樣的人就是事媽。
容家棟:“他們要買的是毛子那邊的進口貨。”
這麼一說,林山更翻白眼:“咱們國家的東西多好啊,乾啥要買彆人家的東西,強哪兒了。”
容家棟笑了:“大哥,你這咋還氣憤上了?他們東西好不好用我不知道,但是就說這種香水兒,這味道夠濃啊,可能就是圖這個?咱不懂的。”
要是這麼說,林山點頭:“確實不懂。”
又補充:“總覺得怪那個的。”
容家棟嘿了一聲,說:“也還好的,反正我是不給任何女人帶東西的,誰找我都沒用。她們想讓我幫忙就讓他們家爺們來找我,如果不來就不關我的事兒了。再說,我是要先把錢拿在手裡的,不給錢我可沒有錢給捎帶,我的私房錢都是給我閨女買小零嘴兒的,墊不起。”
容家棟這麼一說,林山冷不丁想起好像是聽過這個事兒。
他們車隊的小李還在背地裡吐槽容家棟是個妻管嚴,孩子奴。
容家棟:“我可不給任何女人帶東西,免得到時候再傳出什麼閒話,我八張嘴都說不清。我可是隻愛我媳婦兒的。”他媳婦兒看著落落大方,但是他可是知道,他媳婦兒其實是個十分不自信的人。作為男人,他當然要讓她感覺到滿滿的愛和信任。
林山嘴角抽搐一下,說:“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也沒有什麼不同吧。”反正帶的都是這些東西。
容家棟深深的看了一眼,覺得林山果然是個沒太大心眼兒的人,他笑了笑,意味深長,說:“那可差遠了去了。”
林山挑眉,容家棟:“行了,我不跟你白活,走了。”
他揣好了紙條,溜溜達達的出門,他來過這邊四五次,也算是熟門熟路,一路溜達著來到建設大街,這邊也算是這邊比較繁華的大街了,有最豪華的賓館和西餐廳。
周邊的巷子裡也有一些賣外貿貨的小店,容家棟要幫大家帶的東西就要去這種外貿店買。
容家棟也不著急買東西,買了還得拎著,他走走看看,還彆說,到底是距離毛子那頭兒近,這邊街上偶爾還能看到幾個歪果仁,看著人高馬大的,嘰裡呱啦,不知道說些什麼。
容家棟開車各地送貨,感覺還是蠻明顯的,真是地理位置就能看出來好些東西了。他先頭兒去鵬城,就好多一口塑料普通話的港商;而這頭兒呢,就是毛子多。
容家棟跟個街溜子似的,大熱天也不嫌熱,沿著馬路溜達,這邊是城市的主路,擺攤的都少。也就容家棟看光景兒的才慢悠悠呢。走了一會兒,容家棟正準備找個地兒吃飯,就看到前頭一個裝修豪華的大飯店門口不知道咋的爭執起來。
容家棟一瞅,立刻快走兩步,過去看熱鬨。
有熱鬨不看就不是容家棟了,容家棟走近了才看到發生爭執的是一個毛子和一個飯店門童,飯店門童氣的臉都紅了,普通話夾雜著俄語,那毛子也是一樣,呱啦著一副委屈的樣子。
人越聚越多,飯店經理都出來了:“你怎麼回事兒,怎麼對待客人呢。”
門童憤怒:“他給了我一張錢,我就當小費,結果他不走,看著我說鳥語,說的又急又快,我都不知道他說了個啥。”
圍觀群眾不認了:“你剛才明明也在說……”
門童更憤怒:“我就會說你好再見,歡迎光臨,歡迎下次再來慢走,我剛才說的就是這個,他一直也不走!那我想著這錢既然不是給我的,我把錢給他,他還不要,還是呱啦呱啦。到底想怎麼樣啊!”
啊這……
確實是,那你想咋樣!
飯店經理立刻客客氣氣:“先生,不知道我們的服務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人家說的可是俄語。
人高馬大的鷹鉤鼻毛子也臉紅的不行,又是一通嘰哩哇啦,經理聽著他的話,慢慢的尷尬起來,隨即立刻回應,又將人請了回去:“您原來是想打聽廁所,這邊請……”
門童:“經理……”
委屈的要哭了。
經理:“他給你小費找廁所。”
門童:“……”
圍觀群眾:“……”
原來,這位歪果友人給小費是要打聽廁所在哪裡,但是門童聽不懂啊,他這又憋得慌,語氣就越發的急。
也就是說,這位是讓屎憋得臉通紅,不是氣的。
容家棟還真是沒見過大活人讓屎憋成這樣的,不過,這位大哥剛才在裡麵為啥不問服務員出來問門童呢?真是看不懂,不過很快的,他就從圍觀群眾的對話裡聽出來了,這位應該是剛從那頭兒過來的,一般隻有第一次來的新人才會鬨出這樣那樣的笑話,像是這次就是了。
容家棟看了個熱鬨,倒是沒想到,他下午的時候竟然又看到這個家夥了。
也真是很巧呢,這位仁兄又跟人爭論起來了,這位家夥被一位大爺指著鼻子罵了一頓之後氣的轉身就走,毛子同誌可憐巴巴的垂著腦袋,像是被拋棄的大狗狗。
容家棟本來就這麼想,這位還更誇張的蹲在了牆角,一副很灰心的樣子。
容家棟遲疑了一下,上前打招呼:“哈嘍?”
“大狗狗”霍的抬頭,看向了容家棟,容家棟:“你好。”
“你、你好。”
容家棟:“你會中文啊?”
這位大哥看著容家棟,迷茫了一下下,沒言語。
好的,看明白了,這位是不會中文的。
容家棟看著他,想了想,決定使用世界通用語言,他立刻比劃起來,毛子大哥立刻也跟著比劃起來,大白天的,倆人也不說話,在巷子裡比比劃劃。
路過的人:“……”
快走!、
這裡有兩個精神不太正常的家夥。
一看,就很不對。
不過,比劃了一會兒之後容家棟覺得自己有點知道這位大哥是什麼意思了,示意他跟上自己,然後領他走到一個公共廁所,半蹲嗯嗯幾聲,又指了指。
毛子大哥一看,瘋狂點頭,趕緊就竄了過去,收費大娘:“……?”一把將人攔住。
這位大哥又委屈巴巴了,老太太麵無表情的敲敲收費三分的牌子,他趕緊掏兜,掏出一把不能用的錢。
容家棟眼看收費大娘要躥火,趕緊說:“我來我來。”
他就當幫助歪果友人了。
他掏出一毛錢,老太太找了七分。
容家棟決定好人做到底,等會兒給這位大哥送到他住的地方吧,不然就看這位的樣子,這位八成能被拐賣了,看著真是有點蠢。
而且,腸胃似乎不太好。
他遇見這位兩次,這位找了兩次廁所。
“小夥子,這是你朋友啊,這老外咋看著傻乎乎的?”
容家棟:“他第一次出來。”
老大娘恍然大悟:“那怪不得呢,看著就沒啥見識。”
照他老太太差遠了。
容家棟笑了,點頭:“可不是嗎?”
他左右看看,說:“大娘,您這是街道安排的活兒啊?”
老太太驕傲:“那可不咧,不是一般人,還不能安排過來呢。”
容家棟:“看出來了,一看您遇到老外這個淡定勁兒就曉得您不是一般人。”
老太太得意了:“哈哈哈,這話不錯,我年輕的時候,見識的更多呢。”
倆人這就嘮上了,從南到北,聊得一套糊塗,唾沫橫飛。
他一個那麼愛講話的人啊,剛才跟人一直比比劃劃的,真是憋死人了,還是有個能溝通的來的好。說到開心的時候,老太太還給他抓了一把瓜子兒,倆人嗑上了。毛子大哥從廁所裡頭出來就張望,生怕容家棟走了,一看他還在,如同小動物看到媽媽,飛快的過來,瞬間又極力哇啦的邊說話邊比劃。
容家棟根本不懂,敷衍:“嗯嗯嗯。”
他說:“大娘,那我走了啊。”
老大娘:“再見再見,小夥子你要是買山貨,去李家胡同找我,保證給你個合適的價錢。”
容家棟:“成,我回去問問領導,我一看您就是個好人,特彆投緣的,肯定儘量爭取。”
老大娘感動:“真是個好小夥兒啊。”
她想到什麼,趕緊把兜裡剩下的瓜子兒都抓給他,說:“來,拿著回去吃。”
容家棟:“這怎麼好意思。”
“那有啥不好意思的,大娘給你的,你就是不買我們山貨,我們聊得這麼投機給你抓點瓜子兒吃沒啥。”
容家棟靦腆的笑。
毛子大哥:“!!!”
他一點也聽不懂,但是看到這位看起來十分嚴肅的大娘衝著容家棟笑的像菊花,還給他瓜子兒吃,看來是個不錯的人。
“咕嘰咕嘰……”
容家棟直接比劃,彆看兩人雞同鴨講,比比劃劃,但是竟然還看懂了一些彼此的意思。
所以說啊,比比劃劃是世界人民統一交流方式,真是一點也不假了。
容家棟一通比劃,又在地上畫圖,倆人交流的挺好,容家棟竟然還真是順利給這大哥送到了酒店,果然,一到酒店門口就被人認出來了,沒一會兒,一個同款人高馬大的毛子就跑了出來,倆人呱唧了一會兒。
迷路毛仔指了指容家棟,一臉的感激,後來的上前,這位倒是會說普通話的:“謝謝你送我弟弟回來。”
容家棟驚訝的很,笑著說:“小事兒,我也是看他似乎是迷路了才試著跟他搭話的,其實我一句俄語也不會,也是運氣好才能找到這裡。”
“哈哈哈,那真是天意讓我們相逢了,不知道先生怎麼稱呼?不如我們去酒店咖啡廳坐一坐吧,請讓我請您喝一杯咖啡表示誠摯的謝意。”
容家棟:“行吧。”
他微笑:“你普通話說的蠻好。”
毛哥點頭:“我來這邊比較多,練出來了。我弟弟是第一次來,中午自己出去吃飯就再也沒有回來,我正擔心他呢。”
容家棟微笑,心道擔心你不出去找一找。
不過,他的笑容十分的和氣,絲毫看不出內心吐槽。
三個人一同來到酒店一樓的咖啡廳,容家棟心裡又默默感慨,啥時候他們出差可以不住招待所,也給他們安排這麼個體麵的地方啊。這裡裝修的真是相當不錯了,打眼兒看過去,不少都是金發碧眼的家夥。
不過他這種對啥事兒都自來熟兒的人可沒有什麼不好意思,反而是淡定的很,毛哥心裡點頭,覺得送弟弟回來這位看起來不像是一般人。幾個人一同坐下,毛哥點了點心,與容家棟寒暄起來。因為人是人家送回來的,所以他倒是主動又客氣了不少。
“我叫伊萬,我弟弟叫卡爾,昨晚才到這邊,沒想到才一天,他就迷路了。”
卡爾又是俄語又是比劃,毛哥,哦不,伊萬幫著解釋:“他是剛來,有點水土不服,所以有點拉肚子。”
容家棟微笑:“看出來了。”
他說:“彆說是他,我有時候去外地,也是這樣的。哦對,其實我也不是本地人……”
三個人聊得還不錯,容家棟就是這樣的人,死人都能給你說活了。雖然不是本地人,來的次數還沒有毛哥伊萬多,但是不妨礙他吹牛逼,一會兒的功夫,添了好幾杯咖啡了,講的唾沫橫飛。
毛弟插不上話,但是也比比劃劃參與其中,嘴巴?嘴巴就用來吃東西了。
容家棟:“……”這毛哥毛弟真能吃甜食啊,他趕著喝苦滋滋像中藥又像泔水的咖啡,這兩位就沒停的吃點心,這都加了好幾盤兒了。
你說,就這還能不拉肚子,有這麼吃的嗎!
不過容家棟也就是腹誹一下,該吹牛逼還是一樣吹。
兩個毛哥對他相見恨晚,恨不能立刻拉他去喝酒,這兩位自稱飲酒小能手了。
不過容家棟倒是堅決拒絕了,在家都不喝酒,出門在外更不喝了,他笑著解釋了一下,雙方聊到彼此過來的目的,他驚訝的發現,毛哥毛弟來這邊,是為了買東西的。
這個時候來往兩地做買賣的人還是不少的,彆說是這邊,就連南方那邊也很多人往那邊跑的,一趟火車,簡直是淘金之旅。容家棟在沈城都聽過,有的人賺了大錢,也有人丟了命。
這個時候往那頭兒跑的火車且亂著呢,雖然也有人說往鵬城走亂,但是跟這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就算不是個重生黨也不是個穿越黨,容家棟也覺得,這個肯定早晚要管控了,哪能一直任由這樣亂糟糟下去。
不過這聊天容家棟可不說這些,他們說的熱鬨,毛哥聽說容家棟等一會兒要去買點香水雪花膏,立刻就拉住他,去了他相熟的一家店。
他每次過來也會捎一些東西,都會批發給這家店,這些店的貨源基本都是如此。
毛哥把他拽過去,完全白拿,容家棟哪會這樣要人家東西,雖然他堅定拒絕,但是毛哥還是挺堅持的。於是最後容家棟出了個成本價。
雖然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但是容家棟做事情一貫也是留一點餘地的。
當然,毛哥也不是憨貨,他之所以這麼熱情,一來確實是因為投緣;二來也是因為容家棟不是本地人。
他就想讓容家棟幫他介紹一下批發市場的路數,當地也是有這方麵的人的,但是這樣的人都滑頭的很,是吃兩頭的。賺完買家賺賣家,可不會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