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權佞10(2 / 2)

看著那人一點點走近,如綺袖恍惚生出一種可笑的想法來。

——這是……來救她的神明嗎?

……

隻是後來的一切,皆都證明了她的想法並非虛妄。

若這世上有神明,必然是他這般模樣。

隻是、這一顧的垂憐,卻非獨隻為她而來。

神明墜凡,為救世而來。

而她、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

*

青樓裡的生存並無尊嚴可言,可如綺袖卻並不痛恨那段經曆,因為那讓她在那般世道中好好活下去;台下總少不了輕佻狎昵的目光,但如綺袖卻並不厭惡登台……

怎會“厭惡”呢?

那是她遇見“神明”的地方。

世人戲言,看了如大家的舞,便是仙人也要眷戀凡塵。

但是如綺袖卻知,不必舞蹈,他一直深愛著這世間的一切。

縱使滿目瘡痍、遍布荊棘,他也要用帶血的手把碎片小心翼翼地拚湊起來……

那位神明就是如此的溫柔又慈悲。

所以,如綺袖忍不住存了些奢望。

她總想著自己若是跳下去、一直跳下去……

能不能、惹得仙人一顧?

不必眷戀、也不必流連。

隻要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她便……心滿意足。

……

…………

而現在……

她的夢好像成真了。

眼前的一切場景似乎都與昨日重合。

布帛撕裂、她將半隻水袖充作綢緞,手指靈巧地紮成了花狀。但在高高向上拋去的最後一刻,她卻突然卸了力道。

如綺袖遲疑:如果這隻是一場幻境夢臆,那她的舉動會不會打碎這個幻影?

但手中的綢花到底已經脫了開,匆忙紮起的綢緞在空中散開,緋紅的水袖斜斜掛在樓閣欄杆上。

*

柴諸快瘋了!

他已經顧不得什麼禮儀修養進退舉止,沒有高聲尖叫已經是最大的克製,故而,在有姑娘前來稟報“閣主有請”的時候,他直接越過楚路,“好好好”地滿口答應下去。

事實上,這會兒沒把楚路按在地上,把那半截袖子搶來,已經是他最大的修養了,當然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為搶不過。

柴諸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是什麼運道,接了如大家的水袖不說,這會兒還讓幾乎不怎麼見人的林閣主親自來請……

咦、林閣主?!

不、不?!怎麼又成了“林閣主”了?!!

柴諸終於忍不住,以一種要捏碎人腕骨的力道,死死錮出楚路的手,試圖讓自己的眼神再誠摯一些。

——兄弟嗎?是兄弟吧?!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所以……這種事絕不能拋下兄弟一個!!

隻是,再怎麼試圖誠心誠意、眼底還是透出點酸來。

若是剛進門時,姑娘們對楚路的另眼相待讓柴諸彆扭一陣兒就算了,那麼這會兒努力控製著自己不嫉妒到變形,已經儘了他最大的努力,身上的酸味大概隔了好幾裡地都能聞得清清楚楚。

不過酸是酸,但該乾的事兒也一點兒都沒落下。

柴諸厚著臉皮無視了引路小姑娘頻頻暗示的目光,假裝林閣主請的是他們兩個人。

好在小姑娘估計也沒被安排什麼“隻帶一個人過來”的要求,雖然暗示了幾次,但柴諸打定主意跟著,她也沒多說什麼。

這讓柴少當家心裡稍安。

但沒走幾步路就反應過來,他安什麼安?!就算林閣主隻請一位,怎麼請的就不能是他呢?!想他也是風流倜儻、熟讀經史、家財萬貫、儀表堂堂……

柴諸:……

越往裡走,姑娘們頻頻側目的視線落點越是打消他的自信,柴少當家從昂首挺胸的小公雞到低眉耷眼的鵪鶉也不過幾步路的距離。

柴諸憤憤地在心底指控這些人真沒眼光,不就是相貌稍遜一籌、讀的書稍微少一點、氣質上有一點點差距……

但!是!

他有錢!他特彆有錢啊!!

這小子吃穿喝用哪一個不是花他的?!就是今日來遲春閣的銀子,還是記在他賬上呢。

——沒有他,這個小白臉大門都進不去!!

柴諸想著這些,卻突然又憶起,這小子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愣是憑著那張嘴和腦子,生生把一個山匪寨攪得天翻地覆。

柴諸:“……”

想到這裡,他不由疑惑、這小子真會淪落到缺錢花的境地嗎?

想想那個在他跟前畢恭畢敬,就差叫一句“老大”的看守山匪,柴諸覺得就算沒有自己,這小子也能找出一堆“冤大頭”來心甘情願的把銀子捧來。

柴·完全沒有自覺·冤大頭本頭·諸:想想更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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