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何在?”
話落,一人越眾而出,俯首叩拜,“臣在。”
“朕命爾為此案主審,重新審理昔年霍相一案,務必做到證據詳實、無有遺漏。六部之中,刑部協審、其餘五部亦全力配合。不得有誤。”
“臣領旨。”
“臣遵命。”
……
…………
安國寺中,已經失去表情的楚路臉色漸漸向柴諸靠攏。
他實在想不通,從鄺嵂到京城這短短月餘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之所以鎖定得這麼精準,是因為楚路非常確定,不管他自己上次見林如二人還是後來碰見的嚴介,因為當年霍相的“遺命”,他們都沒有什麼翻案的心思。
這無緣無故的,就算是楚路也是措手不及。
他幾乎立刻就回憶起被這個世界意識時時盯著的排斥感,下意識的緊繃起來。
那“鏡”麵映照出的場景仍在繼續,天子率先離席、跪送的臣子也魚貫離開,而鏡麵中的影像卻未就此消失,而是從空蕩蕩的大殿轉而向外,映出了每一個人臉上的神色。
楚路不由微怔。
鏡中的畫麵在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閃過,最後定格在那明黃衣袍的天子身上。
半生曆經坎坷、但卻終究成長得挺拔又正直的青年仰首望天。
絲絲縷縷的雲被風拂過,碧藍的天空開闊空朗,一身明黃衣袍的青年輕聲:“先生您看見了嗎?”
“這天下……終沒有辜負您。”
楚路怔愣之後,又忍不住搖頭。
“我從未覺得被辜負。”
他能好好走完劇情線,把這個搖搖欲墜維持在崩潰邊緣的世界拉回來,已經心滿意足了。
至於身後名聲什麼的……他從來都不是很在意。
對麵的空通老和尚合掌念了句佛,又重複了一遍他那論調,“是施主昔年種下善因,如今得獲善果。”
楚路臉上的笑一滯。
這和尚……
也不用一遍遍提醒他這是自作自受吧?
隻是想到方才看見那一張張臉上的表情,楚路的神色到底鬆動了些許。
也算了……
高興就好。
……
跟著楚路從靜室出來的柴諸已經徹底失去了表情。
承認了吧?!霍言剛才那句話的意思就是承認了吧?!
他承認自己是霍丞相了吧?!
受到的刺激實在太大的柴諸搖搖欲墜,在被楚路詢問“沒事吧”的時候,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我是不是該叫你霍伯父?”
楚路:“……”
孩子被刺激的太狠了,都給嚇傻了。
*
三年後。
殿試放榜,禦筆欽點狀元高居榜首。
這是大衍立朝來第二位連中三元的狀元郎,少年青竹芝蘭之姿出現在朝堂之後,不少人驚愕之後又是恍然。
——果真是虎父無犬子!
……
…………
又是十年,埋首卷宗公文、又抽空兼職教導身著蟒袍小豆丁的楚路隱約覺得哪裡不對。
係統:當然不對!!
他們是來休假、休假的啊!不是來無償加班!!吐魂.jpg
看著重新有埋首公文的宿主,係統決定再開一局遊戲,冷靜一下。
……
…………
再五年。
已經決意退位當太上皇的趙璟拉著繼承人的手,交到楚路手中。
“朕想去看看、代先生看看這大好河山。”
楚·先生本人·路:“……”
不用你“代看”,我可以自己去。
“有你和奉珪在,朕放心。”
楚路莫名生出一種兒子想要出去浪,把孫子就手一扔、拋給老人家帶的感覺。
——他還能怎麼辦?
楚路躬身:“臣領旨。”
……
…………
大概把孩子扔給長輩帶,是趙家的什麼傳統。
趙璟好歹還兢兢業業乾了將近三十年,而他的兒子趙念師要更過分,隻十多年,就把另一個小豆丁往他的手裡一塞,連說辭都和他那倒黴爹一模一樣,“有先生在,朕放心”,然後就撒手出去逍遙了。
楚路:“……”
他又兢兢業業養孩子養了將近十年,眼見著這個已經長成大不少的小豆丁透露出和他爹、他爺爺相同的想法,楚路隻思索了一晚上,就乾脆利落地把自己“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