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如願進到寒水宮內, 但是樓空魚的收獲卻不大。
畢竟他也不可能乾出在人家的地盤上大大咧咧地打聽過去叛徒的事兒,隻能拐彎抹角地套話。又因為性彆的緣故,就連套話都進行得十分艱難。
而且, 他總歸是被阮嫦和牧燕燕兩人帶進來的,這時候如果乾出什麼不妥當的事, 反倒帶累阮牧二人。
阮姐姐一片好意, 樓空魚還不至於這麼恩將仇報,於是調查就這麼僵滯下去了。
然而……
在寒水宮小住到第三天的時候,阮嫦突然跟樓空魚說起:“我問出來了, 當年寒水宮叛宗的那個弟子名為‘浣漁’, 她確實盜走了霜嚴花。”
樓空魚:?!
他倒不是震驚阮嫦的消息內容,畢竟早先一點就在仙人前輩的提醒下猜到這個可能, 他隻是震驚這話是從阮嫦嘴裡說出來。
短暫的驚愕過後又明白過來, 阮嫦答應幫忙可不僅僅是把他帶進寒水宮, 這幾天估計都在幫他打聽消息。
他隻覺得心底暖烘烘的, 磕磕巴巴道謝後,又道:“阮姐姐……你不用……”
還沒說完就挨了一個腦瓜崩。
樓空魚捂著腦袋、淚汪汪地看著阮嫦, 又被對方按著腦袋輕揉了兩下。
阮嫦歎著氣,“你怎麼還這麼見外?那時候要不是你, 我們可都死在那兒了, 比起那個來, 這點小事兒我還是能幫的。”
樓空魚小聲, “是前輩出手幫的忙, 我……我沒做什麼……”
他說著, 頭發又被重重地揉了兩下, 樓空魚最後還是默認了阮嫦的幫助。
*
樓空魚本來覺得阮嫦幫忙打探到的消息已經足夠了, 他怎麼也沒對方想到會幫到現在這種程度——
在和沈鏡之彙合後, 他們一行四人走在寒水宮的禁地之中。
雖然樓空魚到現在還是是個無門無派的散修,但是也知道一個門派的禁地這地方肯定不可能被人隨意出入。
阮嫦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主動解釋,“寒水宮禁地封印的那隻蜃鮫是當年太華宗先掌門途徑麟州時製服的,也因此此地所設結界並不排斥太華宗弟子。”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還是多虧了沈師兄在這兒,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容易。”
阮嫦本來是幫樓空魚打探消息,這才調查起來當年寒水宮弟子叛逃之事。但是等調查之後才發現,對方的異常似乎與禁地的封印有關。而恰巧寒水宮禁地封印的那隻蜃鮫就能做到精神操控。要是真的封印出問題,那就是大事兒了,畢竟這隻妖獸當年可差點讓寒水宮整個宗門覆滅。
按說這種彆的宗門內事,他們不好插手。但這個封印是當年令華道君親自設下,也是因此,作為令華道君師侄的沈鏡之被寒水宮宮主請求查看。
故而,他們現在才能走在這禁地之中。
雖然就年紀和修為而言,沈鏡之三人在修真界隻能算是後起之秀。但是因為師長的緣故,三人不管是輩分還是身份,在修真界都是數得著的,甚至於就算現任的寒水宮宮主,若真論起輩分來,也要比他們差上兩輩,三人的地位可想而知。
這裡麵,又尤其是沈鏡之這個遙川劍尊親傳弟子的名頭,放在外麵真是足夠唬人。
……
…………
沈鏡之沉著一張臉走在前麵,完全沒有理會後麵對話的意思。
後麵三個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最後由牧燕燕上前一步,小聲問:“師兄,你生氣啦?”
這個餿主意本來就是牧燕燕提出來的,這會兒沈鏡之這態度,當然還是她出麵打破僵局。
實際上,這件事沈鏡之是在完全不知情的狀態下被卷入的,他本來拿到冰玉魄就打算離開的,結果剛從寒境出來,就被寒水宮弟子告知太華宗來人,然後在他還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就被請求去禁地查看封印。
沈·對封印一竅不通·純劍修·鏡之:“……”
這會兒聽到牧燕燕這麼問,他抬起頭來。
兩人對視片刻,牧燕燕敗下陣來,她滿臉心虛地彆開頭去,接連後退了好幾步,一直縮到阮嫦身後。
就這麼沉默地僵持了大半段路,氣氛也愈發凝滯。
牧燕燕從一開始的“完了完了,師兄真生氣了”的不安,到“怎麼讓師兄原諒”的忐忑,再到最後已經急得快要哭出來了。而一向充當安慰人這個角色的阮嫦這會兒也是差不多的心情,這種心態下,自己都慌得很,更彆說安慰牧燕燕了。
楚路在旁圍觀了這群孩子的交流,雖然他也打從心底覺得他們這麼莽撞闖進禁地的行為確實胡鬨,但是總不至於真的看著小姑娘哭出來。
他道:[鏡之隻是擔心你們,過去好好道個歉,他會原諒的。]
沈鏡之的性格簡直是遙川當年的翻版,楚路對沈鏡之的了解沒有那麼深,但是對怎麼對待自己當年一手帶大的小師弟還是十分清楚的。
對待這種外冷內熱、看起來冷冰冰實際上非常好說話的性格,最好的方法當然是直接打直球。
而且沈鏡之可比遙川來得好說話多了,他雖然生氣,卻沒有在寒水宮麵前否認牧燕燕三人的說法,甚至現在還帶人到了禁地裡。不管怎麼看,都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冷漠。
得到了楚路提示的三人迅速采取了行動,道歉得非常誠懇乾脆,牧燕燕更是賭咒發誓“再也沒有下一回了”。
不過單就看這姑娘發誓的這股熟練勁兒,楚路就覺得這話裡麵的真實性有待商榷。
但顯然,被楚路定性為“很好哄”的沈鏡之,確實很好哄。
在這種完全不走心、一聽就充滿了“我錯了,但我下次還敢”的潛台詞道歉下,他神色真的緩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