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說瘋就瘋……
完全不給人說話的機會……
不、人也或許早都瘋了,隻是剛才是難得的正常模樣。
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問、連黑白無常的身份都沒能解釋的楚燕二人:……
好在套話這種東西,燕處還是有點心得的。
折騰了大半夜的功夫,在燕處的刻意引導下,總算從這女子顛三倒四的敘述中提煉出了點兒有效信息。
——津寧鎮後山的神祠。
這女子是從那兒得知施咒方法的。
燕處過來找楚路之前,也在外探了不少消息,卻沒聽說過後山有個神祠,想必是廢棄已久。荒郊野嶺的去找個廢了不知多少年的神祠,要是沒有去過的人引路,還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
但是在場唯一去過的人……
燕處看了眼那神色癲狂的女子,無聲的歎了口氣。
——能問出點線索來已經是萬幸了,還要對方幫忙指路那根本不可能。
……
…………
熹微的晨光透過布簾的縫隙照亮了稻草鋪成的床鋪上正相擁的夫婦二人。
被這光亮刺|激,婦人眼皮動了動,率先醒來。
她茫茫然地睜著眼,看著上方破舊的棚頂。
——做夢?
明明她昨夜已經見過了二位無常大老爺,竟還是壽數未到、不得入地府嗎?可這汙七八糟的人間,又與煉獄有何分彆?
她怔怔然地盯著那道橫梁,目露慘然。
還不如……
隻是還不待她將那思緒付諸行動,身旁相擁的人卻有了動靜。
婦人猝然回頭看過去,她看見了那雙本以為再也不會睜開的眼。
她不敢動彈,生怕自己的動作驚醒了這一場幻夢。
而剛剛睜開眼的男人還有些迷蒙,模糊的視線裡映出正無聲淚流的妻子,他下意識的就要抬手去拭。
男人張了張嘴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太久沒出聲的嗓子卻隻發出了一道嘶啞的澀聲:“……三……娘?”
被稱作“三娘”的婦人因為這聲音一顫,終於明白過來這並不是一場幻夢。
淚珠子停滯了片刻、仍舊滾滾而下,這次卻是喜極而泣,她嗚咽著:“你可算、可算醒了……”
但是在夫君的手伸來的時候,婦人卻猛地意識到什麼,她倉皇地側過頭,抬手想要捂住那形容可怖的半邊臉,但手下的觸感卻是一片光潔。
她又愣了。
抬著的手來來回回摸著那原本該遍布凹凸疤痕的肌膚,卻哪裡還有痕跡。
而另一邊,男人的記憶終於接上了自己昏迷以前發生的種種,他顧不得身上的虛軟,緊張地半翻起身來,死死抓住了妻子的手,“你怎麼樣?!那姓徐到老東西又找來了?!!”
女人怔怔淚流,又哭又笑,“沒……他死了……老天開眼,那老東西死了……”
然後又接著,“無常老爺、是無常老爺……你魂都沒了這麼些天了、東邊的羅婆子都說召不回來了,一定是被二爺勾回來……立牌位、咱們得給無常二爺立牌位……”
婦人的敘述顛三倒四。
男人慌忙安慰情緒激動的妻子,也終於從那零落的字句中拚湊出了自己昏迷的這段時日到底發生了何事,還有妻子昨日夜裡的奇遇。
他亦是連連點頭,“七爺八爺心善,咱受了這麼大恩……是該立牌位,有咱一口吃的、香火就不能斷……”
作者有話要說:
楚路:“……”
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