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柔更震驚了,她轉過頭去還想追問相關的話題,黎弘已經轉身走遠了。
下午三點,橫店鎮最大的奢侈品專賣廣場上人來人往。
在和緩浪漫的音樂下,廣場中央的噴泉不斷噴灑著浪花和水柱。噴泉旁,一個手提滿滿一桶鮮花的賣花姑娘正在等待下一個顧客,兩個年輕男女各拿一杯奶茶,有說有笑地走來,邊上有個落開一段距離的小男孩,一臉悶悶不樂。
“那什麼氣功大師,都是人類鬼吹的!”年輕男孩揮舞著空著的那隻手,一口咬定:“肯定是那群醉鬼喝多了產生的幻覺!”
“如果是幻覺,為什麼他們看見的氣功大師都是金發的?”年輕女孩問。
年輕男孩一沉吟,說:“集體幻覺!要不就是他們在說謊!”
“可是,我聽說黑馬影視那裡也在找一個金發的氣功大師……”
“巧合!巧合!”年輕男孩說。
女孩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他們走到廣場中央,腳步慢慢放緩。
“我們到那裡去坐坐吧!”年輕女孩指著廣場上一條空長椅說道。
小男孩滿臉不快,正要提出反駁,年輕男孩已經開口:“行!我也想休息了。”
小男孩咽下到了嘴邊的抱怨。
三人走到那條沒有靠背的公園長椅前坐下,年輕男孩坐在中間,小男孩挨著他坐下,另一頭則是年輕女孩。
他們對麵是停滿豪車的購物廣場停車區,一輛純黑色的超跑在其中最為醒目,酷炫的車型在陽光下折射著金錢的光芒。年輕女孩看著超跑,露出羨慕的眼光:
“這車一定很貴吧,真好看呀。”
化為人類男孩的鼠妖嗤笑一聲:“……一輛法拉利而已,至於嗎?”
坐在他身邊的,是一起坐過牢的朋友。
“這你就沒見識了吧,這是法拉利今年新出的旗艦級超跑,你有錢都買不到!全球隻發售了499輛!”蟹妖說。
“哇,蟹蟹連這個都知道嗎?好厲害!”花妖滿臉崇拜。
“嗬嗬,這算什麼,我知道得多了去,不然怎麼有個’人類百事通’的名號呢?”蟹妖謙虛地說,實際心裡美得冒泡。
“知道人類的事有什麼好得意的?你小心被他們的文化腐蝕,成為妖界敗類!”鼠妖憤憤不平地說。
“話不能這麼說,不能知己知彼,如何百戰百勝?”蟹妖故作深沉。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我們要了解人類的文化,但不能被他們同化!”花妖一臉嚴肅。
“是啊,上次的那個女妖怪就是被人類的文化荼毒了,竟然反過來對同胞出手!我們千萬不能像她那樣自甘墮落。”
花妖露出憂鬱神色:“她還在為虎作倀嗎?真希望她能早日醒悟過來呀。”
“你管她做什麼?!她沒救了!她居然敢攻擊卓先生!”鼠妖滿臉不快:“我下次遇見她,一定饒不了她!她叫什麼來著?唐……對,唐娜!我告訴你們,等我成為厲害的大妖,我第一個就饒不了她!”
“小聲點!你想把那個邪惡的女妖怪引來嗎?!不要叫她的名字,我們說好不叫她的名字!”蟹妖從牙縫裡擠出聲音,瞪成銅鈴的眼睛裡滿是驚恐。
“是啊,我們不是說好,今後就叫她‘你知道她是誰’嗎……”花妖怯怯地說。
“誰和你們說好了!你們這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鼠妖氣得暴跳如雷。
花妖害怕地縮起肩膀,膽怯地看著鼠妖。
蟹妖從長椅上跳了起來,擋在害怕的花妖麵前:“你凶花花做什麼?!花花不過是在發表自己的評論,又沒有惡意——是吧,花花?”他轉過頭看向秀氣嬌小的花妖,怒色瞬間轉化成滿臉柔情。
“謝謝蟹蟹……”花妖一臉感動,眼中blingbling。
“花花你真可愛……”蟹妖傻笑。
瞎幾把說什麼呢?!
一旁的鼠妖看得咬牙切齒。
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為什麼他卻不能有姓名。
就因為他晚生了那麼十幾年嗎?化形成小男孩又不是他願意的!
就因為他是人人喊打的老鼠嗎?
這該死的花妖,為什麼走哪兒都要纏著他的蟹蟹?
在醋海中遊來遊去的鼠妖看著不遠處的超跑冷笑:“嗬嗬,裝什麼裝,婊裡婊氣,今天你鼠爺爺就要好好收拾你——”
兩抹銀針般的光芒從他的手指中彈出,人不知鬼不覺地飛射向超跑輪胎。
砰砰——
跑車一側的輪胎肉眼可見地癟了,跑車重心傾斜,立馬矮了一頭。
鼠妖露出得意的笑容。
花妖越過蟹妖看著他,滿臉緊張的神色:“會被人類發現的!”
鼠妖不屑地說:“人類蠢死了,他們怎麼可能發現!我就是站到這個蠢車主的麵前,他也隻會傻乎乎地問我有沒有看見誰刺破了他的輪胎——”
“你在說我嗎?”一隻小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鼠妖回過頭去,看見一個背著大白鵝挎包的金發小女孩。
鼠妖:“……”
You know who來了。
“你你你……”蟹妖指著唐娜,滿臉驚恐。
虞澤走到唐娜的跑車旁彎腰看了一眼,鼠妖那兩下沒留力,兩個輪胎完全癟了,補都沒法補。
唐娜看著魂飛魄散的三妖,冷笑。
“膽子挺大啊,敢攻擊我的車……看來,你們很想坐上開往地獄的單向列車?”
三道幽藍色的光芒從地上鑽出,牢牢捆在兩個想要偷偷溜走的妖怪腳上。
沒有人注意到這裡正在發生的超自然現象。沒有天賦的人聽不到超自然的聲音,也看不到超自然的景象。
賣花姑娘仍在噴泉邊勤勤懇懇地等待著她的下一位客人。
蟹妖被幽藍色的繩索牢牢捆著,一步都動彈不得,他痛哭流涕著說:“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救命啊!這個邪惡的女妖怪怎麼又回橫店鎮來了?!
類管處呢?類管處不管嗎?!有妖在作惡啊!
“你……你怎麼又來橫店了……”鼠妖結結巴巴地說。
“我樂意,怎麼,你們有意見?”唐娜眯起眼。
“不不不……沒有意見!沒有!”蟹妖忙說:“歡迎!”
“求你彆傷害蟹蟹,小老鼠也不是有心的,你放過我們吧……”花妖乞求道。
“我才不要你假好心!”鼠妖叫道:“要殺要剮就衝我來,我才不怕!”
唐娜滿臉嫌棄,說:“我才不要你的臭老鼠皮。”。
“嗚嗚嗚……我的皮也不香。”花妖哭道。
“我沒有蟹黃!”蟹妖魂飛魄散。
“看在你們的首領和我關係不錯的份上——放你們一把也不是不可以。”唐娜拖長了聲音說道。
“你有什麼要求?!”蟹妖忙問。
他仿佛聽到旁邊的人類男人,You know who的隨從歎了口氣。
“你們三個,每個都給我一個你們身上的東西。”唐娜衝他們伸出手。
蟹妖和同伴麵麵相覷著看了一眼,無聲地交換著意見。
他們是不是遇上了人類社會中傳聞已久的“勒索”?
給什麼呢?
她想要什麼呢?
難道……
蟹妖小心翼翼地把手裡喝了三分之二的奶茶放到唐娜手裡。
轉瞬,奶茶就被扔到了他的臉上,金發的小女孩一臉殺氣騰騰的表情:“你想死嗎?”
被小半杯奶茶砸了一下的蟹妖嚇破了蟹膽:“我真的沒有蟹黃!你要怎麼才能相信我沒有蟹黃?!”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騙我?”唐娜反問。
蟹妖想哭。
他第一次覺得類管處要求妖怪進行身份登記是個好事。
他悲愴地說:“天啊!地啊!我沒有出生證明要怎麼證明自己是一隻公蟹?難道你想看我的生……”
話沒說話,他就被從天而降的一巴掌拍了一下。
要不是他的雙腳還被牢牢捆在地上,蟹妖此時已經摔了個蟹吃屎了。
蟹妖捂著被拍的後腦勺,又慫又怕地看向打蟹的罪魁禍首。
女妖怪的隨從滿臉漆黑。
唐娜清了清喉,說:“上一個惹惱我的妖是袁夢——類管處的副處長,知道這號人物吧?她為了平息我的憤怒,哭著求我收下了鏡妖的結晶——你們知道怎麼做了嗎?”
半晌沉默後,花妖怯怯地遞出了一個東西。
“這……這是我的一枚花瓣……”她眼淚汪汪,伸出的手在空中抖個不停,生怕步上蟹妖的後塵。
“嗯哼,普普通通。”唐娜說。
花妖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禮輕人意重,我就勉強收下吧。”唐娜從她手中拿走花瓣。
花妖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
接著是鼠妖。
唐娜的目光意味深長,她說:“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問題。”
這是個問題嗎?!鼠妖在心中呐喊。
生存!生存!他要生存!
他伸出顫抖的手,從嘴裡掰下一顆帶血的門牙。
鼠妖的牙和花妖的花瓣一樣,都是掉了還會再長的東西,他懷著不情願的心情,慢慢地將牙齒遞了過去。
“臟死了,擦乾淨給我。”唐娜惡聲說。
哪有這樣的道理?真是欺妖太甚!鼠妖的手和花妖一樣抖個不停——氣的。
他拿著自己的牙齒在衣服上來回擦了好幾下,放進唐娜手心裡。
藍瘦,香菇。
鼠妖倔強地忍住眼淚。
唐娜看向渾身顫抖,滿臉驚恐的蟹妖,,說:“嗯……沒想到,你居然是最有骨氣的一個。”
“我沒有……我沒有……”蟹妖驚恐地連連搖頭。
鏡妖能給鏡妖的結晶。
花妖能給花瓣。
鼠妖能給牙齒。
這些都是能再生的東西。
他能給啥?!
就在剛剛,那個人類隨從在他耳邊說:“如果你給蟹膏……嗬嗬。”
“嗬嗬”兩個字,尾隨著一聲冷笑,含義不言而喻。
……神啊,救救他吧!
他為什麼不是個母蟹?!他向上天祈求,就這一秒!
他要成為母蟹!
他要長出蟹黃!
他要用蟹黃來換取自己寶貴的生命!
唐娜看著他,“嘁”了一聲。
“那就賠錢。”
唐娜拿出手機,按了幾下後放到他的眼前。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二維收款碼,二維碼上麵的數字是——300000,他數了兩遍,三十萬。
太貴了,太貴了,這是他一年的收入,蟹妖盯著這串數字,內心在滴血。
輪胎又不是他弄壞的,為什麼他要替鼠妖賠錢?!
唐娜像是看破他在想什麼,揚聲說:“看來你的命不值三十萬?”
“值!值!”蟹妖忙說著,戰戰兢兢地拿出他的手機。
掃碼付買命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敲詐勒索……這個世界還有沒有王法了……
唐娜勒索了他三十萬,終於遺憾地說:“就這樣吧,算我吃了個大虧,這次就放過你們。”
失去花瓣、失去門牙、失去三十萬的三妖:“……”你還吃了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