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又不拍攝,節目組花這個錢請來足療技師是好心做慈善嗎?
還沒等兩人想通,兩名女技師搬著工具敲開了她們的房門,一位是年輕小姑娘,一位看著年紀長些。
反正是好事,程諾非常樂於接受,看技師們在做準備工作,主動在床沿坐下:“哎我今天真被段野折騰壞了,上次吐槽他讓我坐冷板凳以後,這個泥石流今天拖著我走了三萬步。天知道我一個月運動量都在這兒了,節目組是不是為我量身打造的這個環節……”
梁以璿卻有點猶豫,跟負責她的那位技師說:“不好意思,我是芭蕾舞演員,前陣子剛犯過跟腱炎……”
那年長些的技師抬頭和藹一笑:“放心,穴位我都清楚,不會給你按壞。跟腱炎是吧,我這兒帶了專門的藥包。”
梁以璿起先以為這是推銷,可見技師的藥包跟她在家用的一樣,使用方法都很專業,也沒喊“一包藥到病除,兩包快活似神仙”的浮誇廣告詞,放下了心來。
程諾在一旁看得羨慕:“那有沒有專門針對行走過度,腳底板很硬的藥包?”
“不好意思,這個我們沒準備呢。”
“哦。”
房間裡安靜下來,梁以璿把腳放進了浸滿藥水的木桶,舒服地籲出一口氣。
女技師一邊給她按摩,一邊問她之前跟腱炎的治療情況,還摁壓著穴位診斷了一下她的恢複狀態,跟她講了些注意事項。
完全表現出了“高手在民間”的風範。
程諾也覺得服務梁以璿的那位技師專業得有點過分,等結束足療後忍不住問:“姐姐,你怎麼懂這麼多,是做很多年技師了嗎?”
那女技師握拳掩嘴,不太自然地輕咳一聲:“嗯……我以前從過醫。”
“……?”
*
彆墅庭院外,賓利後座,邊敘正倚靠著座椅閉目養神。
副駕駛座坐著下午從北城打飛的趕過來的陸源。
陸源看了一遍又一遍時間,回頭小心翼翼地問:“老板……還不上樓拿行李嗎?再不出發我們就趕不上航班了。”
邊敘一聲不吭,眉頭卻擰得很緊。
分明是聽見了這句催促。
沉默間,一陣開門聲打破了深夜的寂靜。
幾位足療技師從彆墅裡三三兩兩地走了出來。
當先一位年長些的女人插著長褂的兜,腰背筆挺地走到賓利邊上,敲了敲後座的窗。
司機移下車窗。
邊敘睜開眼來,朝外望去:“怎麼說?”
“女技師”稍稍彎下腰來:“觸診看來恢複得還不錯,不過跟腱炎這東西很容易複發,她這情況一旦複發很可能麵臨手術,那絕對是對職業生涯的重創,動過跟腱的基本很難再回巔峰。她現在每天那訓練量還是太大,得慢著點來,不能太急躁了,你要是能管就……”
“能管還找你?”
費嵐歎息一聲:“我隻見過足療技師假扮醫生的,還沒見過醫生得假扮成足療技師的,我這大晚上辛辛苦苦做服務,你這小子不能說句好話?”
見邊敘就快吐出一句“錢打你卡上了”的“好話”,費嵐自顧自搖搖頭:“算了,走了,有情況再聯係我。”
費嵐往後走去,上了另一輛車。
這邊陸源著急地又催了一次:“老板?我替您去拿行李吧?”
“我自己去。”沉默一會兒,邊敘下車進了彆墅。
客廳裡空空蕩蕩沒有人,邊敘在原地站了片刻,慢慢走上樓梯,到了二樓,又在樓梯口頓住,遲遲沒再往上。
他不知道自己站在這個空無一人的拐角在做什麼。
好像哪裡有個聲音在叫他等一等。
或許再等一等,會發生什麼改變他決定的事。
一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聲控燈熄滅,整條走廊沉浸在昏暗裡,像死一樣的安靜。
第十一分鐘,邊敘攥緊樓梯扶手,抬起一隻腳往上邁。
一片寂靜裡忽然響起一聲“哢噠”。
哪扇門被打開,有光源瞬間湧入走廊,照亮這四方天地。
邊敘回過頭去,看到梁以璿站在房門邊,往這裡望來。
狹長的走廊,她所站立的地方就是光的來源。
她皺著眉,目光複雜地打量著他:“不是說來這兒浪費時間的是……”
是傻逼。
邊敘在心裡接了下去。
然後明白了自己為什麼要等這十一分鐘。
他回過身,站定在那裡嗤笑一聲,揚起下巴:“我就是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