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駛動,車窗緩緩上移,梁以璿正準備收回目光,懷裡的百合花忽然被抽走。
與此同時,一道耐性耗儘的聲音響起:“梁以璿,在我車上看彆的男人,差不多得了。”
天知道他再晚說一秒,她就已經坐直身體了。
梁以璿撇過頭去:“意思是在你車上,就隻能看你的人。”
“當然。”
梁以璿抬頭挺胸,目不斜視地看向了駕駛座的司機。
邊敘:“……”
司機:“…………”
*
兩人回到北郊彆墅的時候,一樓客廳空無一人。
據梁以璿所知,程諾和段野應該是外出約會了。
之前她不在的日子裡,節目組花了大力打造“也成cp”。
段野向來“唯錢是從”,而程諾作為編劇,配合一下節目組,在影視圈積累積累人脈也沒壞處,所以一直和段野保持著雙向互動。
昨晚程諾還在吐槽,說搞契約cp就算了,憑什麼約會邀約卡都是她來寫。
不過吐槽歸吐槽,最後程諾的邀約卡還是送了出去。
梁以璿把百合花安置在了客廳的花瓶裡,在一樓繞了一圈沒看到其他人,等劉彭進來才知道,趙夢恩今天在學校有場文藝彙報演出,林笑生和潘鈺去超市買晚餐食材了。
也就是說,家裡隻剩了她和邊敘兩人。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來,一人握著一隻玻璃杯喝水。
邊敘似乎對劉彭的打擾很不滿,見劉彭交代完情況還不走,掀起眼皮瞥瞥他:“劉導還有話說?”
劉彭`著臉上前去,在兩人對麵的單座沙發椅坐下:“邊老師,這不是您那約會邀約卡上沒寫具體安排嘛,我們想跟您確認確認明天的拍攝行程。”
“劉導還是有話直說比較省時間。”
劉彭握拳掩嘴咳嗽一聲,先看向梁以璿:“哦,是這樣子,之前南芭跟節目組簽過附加協議,希望梁老師有一期內容可以展現舞蹈專業水平。我們今天問了南芭的老師,說梁老師現在的狀態已經可以上台,今天沒上隻是因為之前不確定梁老師的恢複情況,才排了其他演員的場次,是吧?”
梁以璿點點頭:“剩下兩禮拜我隨時可以配合。”
“那就擇日不如撞日,明天怎麼樣?”劉彭終於說到正題,“兩位老師明天剛好單獨約會,我們去舞蹈中心借劇場,梁老師跳一段,邊老師鋼伴,正正經經來場演出!”
說了半天,主要還是上次沒揩夠邊敘的油。
但今時不同往日,邊敘沒問出上回那句“劉導知道我一支曲子什麼價嗎”,想了想點點頭:“她同意我就沒問題。”
梁以璿看了邊敘一眼。
除了節目裡第一次約會那天的胡鬨,以前邊敘看她跳舞的時候,從沒正經給她當過鋼伴,最多偶爾用鋼琴起個調。
拋開私人感情因素,光從藝術造詣上講,她知道,邊敘給她當鋼伴其實是一種屈就。
左右南芭跟節目組的附加協議早就簽了,這個環節遲早得來,邊敘已經這麼說了,她也就沒忸怩,隻是有一點顧慮:“明天就拍,這麼點時間夠不夠排?”
邊敘努努下巴:“你挑現成的舞,我都行。”
這是什麼,這就是頂尖藝術家的大家風範啊。劉彭感動地一拍手:“那其實舞段呢兩位老師也不用操心,我都選好了。”
“……”
“就是今天舞蹈中心演的那場《壚邊》!”
梁以璿和邊敘齊齊神色一滯。
劉彭當然不知道《壚邊》是兩人關係的開始,更不知道兩人此刻陷入了什麼回憶,自顧自說:“梁老師最近一直跟著這劇在排練,肯定是現成能跳的,而且我問過南芭的專業老師了,說梁老師那段獨舞剛好可以用鋼伴版本。再說今天下午梁老師的約會素材我們也看過了,沈老師在《壚邊》跟梁老師做了一次圓滿的談話,邊老師正好來一個承上啟下……”
劉彭滔滔不絕地表達了節目組的完美構想,最後看了看兩人:“兩位老師意下如何?”
邊敘偏頭看著梁以璿。
梁以璿壓根沒聽見劉彭說了什麼,等到這一問才回過神來,默了默,輕輕點頭說:“好。”
*
次日上午十點,南芭化妝間,梁以璿獨自坐在化妝鏡前,拿腮紅刷打著腮紅。
因為彆墅場地限製,不夠兩人合排。昨天劉彭離開後,邊敘用客廳的鋼琴錄了版伴奏,她就拿著伴奏進了瑜伽房。
不知是不是舊情人在這種時候發揮了默契,昨晚邊敘一直沒來瑜伽房看她練舞,她也沒問邊敘練琴的進度。
直到今早她先一步出發前往舞蹈中心做妝發,都沒跟邊敘打照麵。
反正邊敘不需要她操心。
最後一步結束,妝容完整,梁以璿正側過頭察看發髻,忽然聽到化妝間的門被篤篤篤敲響。
一種沒來由的忐忑莫名籠上心頭。
梁以璿深呼吸了一次才說:“請進。”
門被推開,一道熟悉的身影像穿過了茫茫的時光闖入了她的視線。
門外的男人身穿黑色燕尾夜禮服,佩白色手打領結,身形挺拔如鬆――與四年前她初見他時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比起當初的冷漠遙遠,這次他的眼睛看著她。
梁以璿知道,此刻身穿水藍色改製旗袍的她,也跟邊敘初見她時一模一樣。
他似乎也花費了一些時間去消化兩幅畫麵的重疊,定定站了很久,才唇角帶笑地走進來。
梁以璿立刻回過頭去,對著化妝鏡繼續檢查妝發。
邊敘走到她身後停下,撐著她的椅背彎下身來,從化妝鏡裡看著她,臉頰幾乎快貼上她的臉頰。
梁以璿整理發髻的動作驀地一滯,呼吸跟著窒住,臉頰不受控製地發起燙來。
等了半天也不見邊敘起身,她微微躲開去一些,偏頭問:“你看什麼?”
邊敘單手扶著椅背,垂下眼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抬起拇指,在她臉頰輕輕一擦。
梁以璿渾身一僵。
“在看梁老師,”邊敘摩挲了下沾了點紅暈的拇指,笑著說,“腮紅好像打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