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瀝瀝地下。
鬱長洱看見玻璃窗上的透明水珠,順著不規則的痕跡,慢慢地,嬌軟地,無力地滑下。
被吞沒,看不見。
一如鬱長洱現在的處境。
她聞著霍深見身上淡淡縈繞在她鼻尖的竹係清香。
不由得被蠱惑得腦袋昏昏沉沉的。
他身上的味道難道有酒精的成分……否則她為什麼會越來越醉人……
明明是她要誘惑他的,現在形勢卻已經倒過來了。
鬱長洱的嗓子裡叫囂著要叫停這個令人神經末梢都顫抖酥麻的遊戲。
可是她不敢……
霍深見的問題,她都答不出來。
“因為……因為……因為我喜歡你呀……”
鬱長洱牙根酥軟得仿佛被泡在了高腐蝕度的酒精裡麵。
“一會兒說喜歡,一會兒說不喜歡。
我該相信哪一句?”
霍深見清潤的嗓音裡去掉了冷淡,變得那麼平易近人,好學好問。
對於眼前那麼簡單卻又複雜無比的問題,他非要弄明白才好。
向來調戲霍深見得心應手的小色鬼快哭了。
鬱長洱就是個葉公好龍的。
霍深見被調戲得臉紅的時候,她可愛湊上去了。
可現在霍深見不躲了,鬱長洱立馬感受到把持不住了。
現在這個氛圍讓她頭皮發麻,想逃,想躲起來。
“喜…喜歡……”
“哦,喜歡啊。”
霍深見淡淡地重複著鬱長洱的話。
“既然如此,哭什麼”他的聲音裡有著不解。
“我沒哭啊……”
小姑娘的確沒有哭,但看著比哭了還可憐。
眼淚就掛在眼眶裡,要掉不掉兩顆金豆豆,黑葡萄大眼睛眼巴巴又有點害怕地看著霍深見。
弱小得仿佛她的命運全係在他一念之間。
越是跋扈的小家夥露出這樣的示弱情,越是能讓人感覺到樂趣。
霍深見的手指屈起,輕輕貼在小姑娘的眼睛下方。
鬱長洱感覺到臉上有淡淡的涼意,這種突如其來的涼意,讓她渾身輕輕一抖。
蔓延而出深入骨髓的卻是熱和燙。
他碰她……
金豆豆立刻從眼眶中滑出,沾濕了他的指節。
“不是眼淚掉出來,才叫哭的。”
霍深見的視線從他的指節,重新落在她的眼睛上。
鬱長洱這告白告的極為窩囊。
把自己弄哭了不說,連對方半個答案都沒有得到。
霍深見離她依舊是那麼近。
小姑娘的臉蛋就像是喝醉了的桃子,越來越紅,紅得鮮豔明媚。
霍深見看著鬱長洱抖啊抖的睫毛,嘴角微微勾起。
原來膽子也不大啊。
少年淡淡的笑容透著縱容和惑人。
好看的人大約都不知道自己笑起來的時候,攻擊力有多麼強大。
鬱長洱遲來的緊張在今天全麵爆發出來。
她的眼睛被一雙好聞的大手捂住,陷入一片黑暗。
剩下聽覺嗅覺可以用。
額頭上方傳來淡淡的,具有安撫作用的好聽聲音。
“睡一會兒。”
鬱長洱極為聽話地閉上眼睛。
偷偷地鬆了一口氣。
還以為霍深見沒看見。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時有時無的好聞味道始終在她的鼻尖。
鬱長洱閉著眼睛側過頭去。
有一種,仿佛睡在他懷裡的感覺。
這小姑娘沒心沒肺,才被人欺負過,就真的睡著了。
霍深見坐下來在凳子上,看著鬱長洱乖巧的睡顏。
霍深見搖搖頭歎氣。
鬱長洱的跋扈果然都是表麵現象。
連調戲他都不是真的膽大,隻是輕輕一試,她就如一個煮沸了的芝麻湯圓,露餡了。
玉藍齊推門進去,裹挾著外麵的雨意。
她求而不得的冷漠心上人,正用溫柔包容的目光看著床上的小姑娘。
是不是溫柔得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對鬱長洱永遠有著那麼多的耐心。
“深見……”
霍深見回頭,示意玉藍齊安靜。
“出去說。”
他們一出門,鬱長洱立刻睜開了眼睛,深深地貪婪地吸了一口氣。
現在的男主君身上,已經有了夢裡那個極為迫人的男人身上的影子。
門外
“深見,不是你想的那樣。”
玉藍齊的口氣幾乎說的上有些哀求。
霍深見在鬱長洱麵前的溫柔縱容已經不見了,眉眼淡淡流轉間,透露的是如鋼鐵般的冷硬。
他的骨架和肌理能有很好地撐起襯衫的結構,秋雨的暈染,身材頎長的少年看著極為清冷。
這才是霍深見。
所有人都熟悉的那個高嶺之花。
“你敢說這兩次,你完全不知情嗎?”
“你不能吧?”
玉藍齊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