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似乎沒聽到她那天說的話,就算燒香時也會偷拿。
媽媽再次放上,便默默祝禱,願祖宗不要怪罪他。
他是什麼人呢?為什麼看不見,是靈體嗎,可為什麼需要吃人的食物……媽媽隻想了一下,沒告訴張甘,也沒告訴任何人。
張甘不在,這小孩似乎活躍多了,中午,她洗好的大白蘿卜轉身就沒了。吃完飯,炭盆扒拉出來的芋頭又少了一個。午後,待烤的生地瓜也少了一個。
小孩除了偷東西吃,也沒做什麼壞事。媽媽想著問問情況,又怕嚇著他,隻是默默添著,假裝不知道少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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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甘還不知道家裡多了不速之客。他出了門就往地裡走,因為聽說附近出現了野豬的足跡。
老鄉說有人親眼看到那豬從山上下來,渾身黑色長毛,豬嘴稍長,尖耳,獨眼冒著青光,背上插了數把彎刀,四蹄生風,跑得飛快。
“林業局還來人考察過呐,連個影都沒看到,也沒找到糞便,最後能咋樣,就不信唄。”老鄉說。
張甘詫異得很,起初他以為陸鄉的傳說,不過是大家傳著傳著神化了,那老漢家中的甘蔗地隻是收得太快,吹牛吹出來的。
然而他一路尋訪,竟確有其事。
野豬是真的有,他也找到腳印了。
甘蔗也是一夜之間砍的。
張甘奇道:“那地裡也沒有腳印?”
“隻有豬的腳印,所以大夥才說是野豬精嘛。”
張甘便循著豬的腳印走。
它在很多地方逗留過,腳印斷斷續續的。
從描述看,這不像是一般的野豬。當然,也可能老鄉誇大了些。不然哪有野豬背生彎刀的呢?
張甘邊走邊拿著手機拍,想著回去再好好研究,到了一處地方,忽然刮起大風來。
冬天刮風再正常不過,但這風裡夾雜著許多草葉,很刺,張甘下意識地閉了眼,連忙用背包擋在跟前,免得草屑飛進眼睛裡,草葉劃傷臉。
風停後,他才發現,那陣風是因為他消失了。
他不知什麼時候,進入了一個新世界。
這個世界長滿了青草,幾乎可以和創造者的世界媲美。
但這裡隻有草,沒有樹。青草叢叢,有的短短簇簇,有的淹沒他腳踝,有些到了他膝蓋腰間,有些甚至高過了他,像山一樣。
張甘:“……”
他一點沒誇張,眼前的草確實立起和山一般高。當然,草葉也更巨型。
他蹲下看,這裡的草品種也不一樣,細長,帶著銳利細密的鋸齒邊,一不留神就劃破皮膚,甚至衣物。
張甘不過躺了一下,起身發現身上衣服有了裂口,不禁一愣。
這草葉比他想象的要厲害!
因此他也沒怎麼走動了,背包墊在屁股下坐著,思考怎樣從這裡出去。
這個世界一看就和鏡片沒什麼關係。
說到鏡片,他連忙拿了出來,看這世界會呈現什麼樣子。
結果什麼也看不見,一片黑暗……
張甘完全摸不著頭腦。
難道這些草其實都是障眼法,不存在嗎?
但他摩挲了一下被割傷的手指,明明很真實,還留下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他又拿起手機拍照,可以拍,看著也很清晰。
張甘拍了好幾張,還開了閃光燈,玩起了遊戲。遊戲的音效在這裡很突兀,然而一個小時過去,這裡的主人毫無動靜。
張甘看著還算安全,過一會餓了,摸出食物吃起來。這一摸,他發現包裡除了自己準備的乾糧,還有幾個水果,八成是媽媽塞進來的。
他把蘋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啃,一邊也不忘了用鏡片觀察。
黑暗裡忽然亮起了一點光,就在他腳邊。
張甘停下了啃蘋果。
腳邊的草確實在動。
草葉在抬起,然後,什麼東西壓在了他的腳上。
張甘定睛一看,草葉下露出了一張長嘴,然後是眼睛。
這動物的吻鼻部比家豬稍長一些,眼睛有雞蛋那麼大,綠色的,此時發著光,看起來像顆寶石。
張甘:“……”
獨眼發青光。
這不就是鄉人口中的野豬精嗎!
張甘一動也不敢動,這豬在他腳上趴著,眼睛越來越亮,似乎對他手裡的某樣東西很感興趣。
他看了看手裡啃了幾口的蘋果,小心伸過去。
野豬的獨眼就更加亮了幾分。
看起來,它想吃。
張甘的腦海忽然閃過許多畫麵。
陸鄉的甘蔗被啃了,村裡的菜地被禍禍,各家供桌上的瓜果被偷……
不會就是這家夥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