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月整個人都是呆滯的。
她腦子裡一陣轟鳴。
他身上有種很好聞的冷香, 淡秀而冷冽,卻又不像任何香水的氣味。
言月第一次離許映白這麼近。之前驚鴻一瞥看到的畫麵控製不住在腦海翻湧,她麵頰滾燙, 手腳都有些麻木。
不需要她做什麼。
他很主動, 也有侵略性。和她想象中的, 那個位於神壇之上,冰冷淡漠的許映白,截然不同。
時間門似乎被拉得彌足漫長,似乎又很短暫。
不知過了多久。
男人坐回原位, 修長手指微微拭過唇角水色。隨後,繼續喝那碗粥, 動作依舊不疾不徐。
言月清晰地看到那個畫麵, 腦子又是一陣轟鳴。
她羞恥得無地自容, 整個人咕嘟咕嘟像是被煮熟的螃蟹。
……這一切的由來到底是什麼甚至都已經被她忘記了。
哦,是因為秦聞渡, 因為她做了一碗難喝的粥, 還提了一句秦聞渡。
許映白沒有嫌棄她做的白粥, 喝完最後一口, 他放下勺子, 洗淨了手, 看起來卻像是還有話要和她說。
言月整個人現在依舊是呆滯的。
她聽到許映白的聲音,“我對家庭很看重。”
“會忠於我的伴侶, 儘自己在家庭中的職責。”
“我也希望家裡可以不要出現其他無關男人的名字。”他漆黑的眸子凝著她,“希望我們可以保持有一定的獨處時間門和一定頻率的交流。”
言月呆若木雞, 她的腦子依舊一直處於宕機狀態,直到捕捉到那一句。
希望家裡可以不要出現其他無關男人的名字。
她臉紅如燒,聲音細弱得幾乎聽不到, “……嗯。”
她現在已經和許映白結婚了,不管這場婚姻性質和動機如何,她如今身份都已經是個有夫之婦了,在自己合法丈夫麵前提起自己的前男友,怎麼看都是不合適的。
秦聞渡之後到底還會不會繼續糾纏她?
言月本能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許映白。
他肯定可以幫她解決,讓秦聞渡再也不敢出現在她的麵前,隻要知道了她的想法,也一定會這麼做。
可是,言月不願。
她不願意讓彆人來收拾她的爛攤子。
她回到臥室,縮到了被子裡。
室外安安靜靜,她拉開窗簾,見到一隅璀璨的星空,月亮高懸於夜空之上。
想起剛才那個吻,她心跳又驟然加速。
……他以前有過經驗嗎?
想到這裡,她的心忽然又沉了下去,有些發澀。言月知道,自己沒道理要求許映白二十多年一直給她守身如玉。她發現,自己對他不了解,對他十幾歲到二十幾歲,從少年長成為男人的那重要的幾年,她完全一無所知。
這是她以前從沒體驗過的情緒,不知道該如何描述。可是,又不可能對許映白問出口。
一整晚,她人都暈飄飄的,直到二半夜才睡著。
一大早,言月爬起來時,整個人都是蔫的。
昨晚許映白剛說希望和她有多一點的獨處時間門。言月也不好意思再延遲起床,故意避開他。
家裡並沒沒有全職的住家保姆,許映白喜歡安靜,他是個領地意識極強的人,喜歡安靜和獨處。
言月拾掇好下樓後,餐廳裡隻見許映白。
她垂下眼,裝作若無其事下了樓。
今天早餐依舊很是豐富,似乎和劉清萍平日裡做的味道有些不一樣,但是,非常好吃。
和她昨晚做的晚餐居然恰好是一樣的菜式。
不過,和她昨天做的一塌糊塗的成品相比,早餐的荷包蛋被煎得非常漂亮,粥是海鮮粥,濃淡適宜,喝下去滿口鮮味,口感和火候都非常到尾,
言月喜歡喝海鮮粥,好喝到她早上忍不住都多吃了小半碗。
“今天早餐真好吃。”言月由衷說,“和阿姨平時做的口味好像有點不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劉清萍新學的菜譜。
許映白說,“是我做的。”
言月原本還在喝粥,聞言直接被嗆到,被粥燙得嘶了一下。才注意到對麵男人視線還停留在她的唇上,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神情很沉靜,分明什麼都沒說。
言月臉卻一下更熱了,強撐著胡亂喝完那碗粥。
“很好喝,謝謝。”她不敢再和許映白單獨相處下去了,小聲說了句,“我,我有早課,現在先去學校了。”
去了學校後,她摸著自己的唇,臉紅紅的。
……為什麼,一點也不反感。
和秦聞渡接吻時的感覺完全不同。一想到這裡,她厭惡地閉上了眼睛,把秦聞渡和他比較,簡直是對許映白的侮辱。
上完上午的課,言月去學校琴房練習了一會兒大提琴。
樂器和舞蹈一樣,都是用進廢退,一停止練習,水平就會飛快下降。
對言月來說,這麼多年,除去病得實在動不了之外,她每天都會保持練習。即使是和秦聞渡吵架分手,她難受到哭得一塌糊塗的情況下。
以前,唐薑說過,說她看起來柔弱得像是像莬絲花,柔軟又脆弱,風一吹就飛走了,其實骨子裡無比堅強。
縱然有崩潰的時候,她卻從來沒有任由自己沉淪在穀底過。
言月把昨天譜的曲子練習了一下,簡單錄了一個視頻,還是和上一個視頻一樣,沒有露臉。
不過,因為琴房地方比較寬敞,而且是公共場合,不會暴露私人空間門。因此,她這次就把攝像頭挪遠了一些,自己上鏡部分也隨之變多了些。
鏡頭裡的少女穿著格子百褶裙,細白修長的小腿上裹著及膝襪,蓬鬆的長發被她掖在玉白的耳後,落了幾縷到鏡頭裡,懷裡抱著吉他。
言月倒是沒有對自己打扮太在意,她正在琢磨著旋律。勿忘我原曲並不是吉他曲,譜子是她自己寫的,要完完全全貼合原旋律很難,對於音樂,言月向來是有耐心而細心的,可以耐心打磨,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改進的瑕疵。
錄好視頻之後,她自己終於滿意了,不過還沒先上傳,而是先存在了手機裡。
她回了一趟宿舍,有點緊張地把視頻先給自己的舍友過目一下。
米琪一拍大腿,“真不錯啊啊啊!這幾段和弦絕了。月月你水平又漲了,是不是在故意炫技啊!!”
言月有點不好意思,羞赧地笑了笑,眸子亮亮的,但也沒否認。
賀丹雪說,“夠了夠了,這水平完全可以了,而且你又不是要上音樂會,網上發個視頻而已!不要緊張!自信起來。”
“好!好聽!”黃嬈不太懂音樂,隻知道好聽好看就完事了。
她拿來自己的平板,“對了,月月,我幫你設計了一下你的主頁,還幫你畫了個頭像,你不是暫時先不想露臉嘛,可以先用著這個。”
她給言月發來了兩張圖。是她自己畫的,一張是背景主頁圖。還有一張是給言月畫的肖像,是個
是個背著大提琴的少女側臉,神情和言月很像。
“哎不用和我說謝謝啦。舉手之勞。”黃嬈說,“希望你每天可以過得開心!忘了那些破事,開開心心過日子。”
言月輕輕點頭,把話咽了下去。
她又有點想哭,感覺自己被幸福包圍。
其實她很容易感動,也很容易流眼淚。從小她從不缺物質,卻很少有人真心地愛過她。
大一是言月第一次住宿,因為想和秦聞渡拉近一點距離,所以選擇了住宿。
上大學以前,言月的朋友隻有秦聞渡和唐薑兩個人,選擇禮大也未嘗不能說沒有秦聞渡的影響。現在,她當秦聞渡已經死了,禮大給她帶來的這一群好朋友,卻是她會珍藏一輩子的財富。
見她上傳完視頻。
米琪托著腮,忽然問,“對了,月月,你男朋友長什麼樣子呀?我特彆好奇。”
米琪前段時間門不在宿舍,昨天聽賀丹雪和黃嬈說起,言月有新對象了,比上個優質無數倍。今天見到言月,實在按捺不住八卦之心。
黃嬈也來勁了,“我們也沒見過呢,上次沒看到人。有照片嗎?我也想看看。”
被三雙眼睛盯著,言月實在招架不住舍友的懇求。
她沒有許映白的照片。
她和許映白唯一一張合影,似乎還是結婚照上的,但是她又不能把結婚照拿出來給舍友看。
見大家盛情難卻,她實在不好意思拒絕。
隻能硬著頭皮打開手機,不報什麼希望想去翻翻許映白朋友圈,看看裡頭有沒有他自己發的照片之類的。
想都知道不可能有。
打開微信,她翻找到許映白,手指在對話界麵停留了半晌。
她沒給許映白改備注,依舊是原名。
不知道她在許映白的通訊錄裡,會不會有個備注。
“月月,找到照片了嗎?”黃嬈的一聲把她從沉思裡驚醒。
她手指陡然一滑,一不小心就撥出去了一個視頻電話。
言月腦子一空,正準備按斷,卻沒想到,已經即刻被那邊接起。
他似乎正在公司,背景是辦公室。
鏡頭正對著男人那張清俊的臉。
“言月。”聲音也很好聽,或許因為午休剛過,素來冷調的聲線裡透著一點點淡淡的啞,他隻在她麵前這麼說話。
這是言月第一次主動聯係他。
在許映白的手機裡,絕大部分人都是免打擾模式,言月是他的置頂。
黃嬈湊巧站在言月背後,一眼看到屏幕上的男人。
隨後,言月已經飛快掛斷了視頻。
她手忙腳亂打字給許映白解釋,“對不起,我剛不小心按錯了。”
“是不是打擾你了?”
半晌,許映白回複,隻有兩個字,“沒有。”
言月鬆了一口氣。
黃嬈才緩過勁來,“月月,剛那是你男朋友?”
“我還以為是哪明星呢。”她興奮不已,“我說看氣質又不太像混娛樂圈的。”
五官英俊不說,還顯得極為貴氣,一看就出身不凡。
“靠,照片在哪,還有沒有看?”賀丹雪和米琪剛錯過了,聽到黃嬈這麼一說,都迅速圍了過來。可惜言月羞愧難當,怎麼說也不願意再給許映白打電話了。
“真的大帥哥。”黃嬈說,“骨相絕了,氣質也絕了。”
她學美術的,本來是個顏狗,對人物長相特彆挑剔。
“比那渣男帥?”秦聞渡其實也算帥哥了,雖然和言月分手之後,她們寢室都罵他是個大醜比。
“不是一個檔次的。”黃嬈言簡意賅,“身材看起來也很好。”
“月月有福氣啊。”米琪笑得有點促狹。
言月臉蛋通紅。
“就是,大家可以幫我保密一下嗎?”言月懇求道,“因為一些原因,現在還不方便對外說。”
她們都知道言月家裡情況複雜,那個男人看起來來頭也不小,雖說不清楚為什麼要對外保密,但大家還是都一口答應了。
因為第二天是禮大的開學典禮,言月是學生會禮儀部成員,被指派了一些任務,要早起過來化妝。
加上昨晚的事情實在讓她羞赧。現在,再讓她和許映白共處一室,她真的會羞愧難當。
和舍友也很久不見,於是,言月給許映白發了一條短信。
“我今天可能暫時不回來了,在宿舍住一晚,明天早上學校有活動。”
想起昨天他才說過,希望他們可以保持一定的獨處時間門,言月還是硬著頭皮把短信發了過去。
……
“這套設計庭院很大,美觀舒適,可以種植花卉,也適合養大型寵物。”胡秋正對男人介紹著自己的最新設計,“裡麵是複式的,安靜空間門大,給您太太專門設計了衣帽間門和琴房。”
眼前男人是大客戶,正在選購婚房,就是眼光極高而挑剔。
許映白看向手機屏幕。
是言月發來的短信。
按照預定計劃,今晚他剩下的時間門,打算都留給她,兩人一起度過,然後和言月商談新房的事情。
秘書昨天告訴他,談家老宅的產權問題已經談妥,他預備等下個月敲定後告訴言月。
目前,他們還缺一套合適的婚房。
之前他和言月提起過這件事,問她理想房子是什麼樣的,言月好像沒意識到這是他們之後要住的新房,但是還是描述了一番。
首要就是要有一個麵積充足的庭院,她想養寵物。
其次還需要琴房,便於她練習。
因為言高詠有輕微的毛發過敏,而且討厭動物。所以之前一直嚴禁言月養寵物,她那會兒在網上看寵物視頻羨慕得不行。十幾歲時,一個人待在空空蕩蕩的房子裡,她經常感覺很孤獨害怕,假設可以有一隻寵物陪伴在身邊該有多好,可惜被絕對禁止。那時候的執念,卻也一直保留在了現在。
言月眼睛亮亮的,“我以前做過研究。”
庭院麵積大,養大型犬也方便一些,比起貓貓,言月更加喜歡狗狗一點。她一直渴望被濃烈地愛著,被忠誠地選擇,被需要和維護的感覺。
“我想養德牧,給人安全感,又帥。”言月說的眼睛發亮,“或者薩摩耶,笑起來特彆可愛,而且抱起來毛乎乎,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