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 伊甸園的蛇(1 / 2)

月亮落入我懷中 霧下菘 14317 字 9個月前

許映白是個很強勢的男人, 步步緊逼。

言月在他麵前潰不成軍。可是,縱然是在這個時候, 在脫口而出答應以前, 她唇微微顫著,保存下來了最後一分理智。

“為什麼……是我。”她仰臉看著他,終於問出了, 一個盤踞在心裡很久很久的問題。

女孩清透的鹿眼看向他。

一旦公開婚禮,她和許映白結婚的事情, 將被所有人知道,一切都沒法再挽回。

原本,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在和他協商之後,在合適的時候分開。

準備好了,在這段婚姻存續期間,保持好和他的距離。

可是, 沒過去多久, 她和許映白之間已經完完全全亂了,什麼界限和距離,都已經徹底消失了。

她想起高中時的許映白,那一次,在樓梯間,她聽到彆人對許映白表白, 他表情無比淡漠,說三十五歲之後才會結婚。

言月對自己並沒有太多自信。言高詠陪伴她的時間很少很少,秦聞渡和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是她以前最信任的人,卻狠狠背叛了她, 這始終是她心裡難以抹去的傷痕。

許映白對她的好,好到有些不真實。

向許映白問出這個問題,已經用儘了言月的所有情緒。

他說,“沒有為什麼。”

男人聲音清晰沉穩,“言月,隻會是你。”

他瞳孔顏色很深,藏著言月看不懂的情緒。

她心裡又有些發澀。這不是她想要的那個答案,像是一座華美的空中樓閣,沒有下麵的地基。

她已經再也越輸不起了,她不敢再試。心中炙燙的感情,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涼了下來。

她手一顫,竟然推開了他。

言月自己也愣住了,她緊緊咬著唇,不敢看許映白,

“對不起……”她聲音微微顫著,“是我的錯。”

她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快步走開。

晚上,她給他發去了一條信息。

她說,她需要調整好心情,再考慮之後的計劃,對不起。

許映白給她留出了餘地,言月對這點心存感激。

第二天,言月醒來時,發現自己氣色極差。

昨晚,她做了一晚上亂七八糟的夢,夢到了以前的很多事情,但是記憶又是淩亂缺失的,夢裡的她,年齡還小,身旁的人,一下是那個很像許映白的小少年,一下又是秦聞渡。

秋季,正是降溫時節,涼風伴著冷雨撒入窗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了涼,她頭一直有些斷斷續續的疼。

言月收到許映白的短信:【傘在後座】

言語心裡微微一暖。

下課後,她從教學樓裡出來時,外頭果然下起了雨。

言月撐開傘,朝宿舍方向走去。

禮大校園很大,分東西南北四個校區,其中道路交錯,有坡有湖,非本校學生,迷路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言月獨自一人走著,路過求清湖時,一陣風吹過,她一手捂住帽子,順勢看過,神情一怔。

秦聞渡穿著薄薄的風衣,站在一株桃花樹下,高大的身形微微彎著,正低頭點燃一根煙。

比之前略微憔悴了些,臉上冒了一些胡渣,那雙桃花眼也沒有往日的風流。

言月裝作沒看見,快速走過。

秦聞渡沒靠近她,他吐出一口煙霧,笑著說,“找到新歡了?”

“言月,當年你說愛我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這麼花心。”他視線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和那個男人過得如何?”

言月站住了腳步,細瘦的肩微微發著抖。

因為憤怒和厭惡。

秦聞渡陡然走過,踩過地上水坑,掀開她的傘,讓她和他麵對麵。

“你欠我的,永遠也還不清,言月。”他說,“小沒良心。”

他擼起袖子,露出其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你這條命,都是我救下來的。”

為了救回她,那個少年的手臂受了嚴重擦傷。隨後,背著燒得迷糊的她,深一腳,淺一腳,走在山路上,一整晚。

秦聞渡說,“你發燒的時候,是誰徹夜陪著你。”

“你被欺負時,是誰給你出頭?”

“從小到大一直陪著你的人,是誰?”

看她蒼白的臉,秦聞渡一雙眼死死看著她,沙啞道,“言月,你還是愛我的,對吧。”

“你這種心態,對你現在的對象負責嗎?”秦聞渡說,“和他交往,心裡還想著另外一個男人。”

“秦聞渡,離我遠點。”言月太陽穴一跳一跳,冷靜地說,“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已經結婚了。”

“結婚和感情有什麼關係?”

“你敢說,你愛那個男人比愛我多?”

“我和你青梅竹馬那麼多年,我是你的初戀。”秦聞渡說,“你真的能那麼容易忘記我嗎?”

“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時,做夢夢到的是不是還是我?”

“滾!”言月性格溫和,這輩子從沒發出過這麼大的聲音。

她渾身發顫,白皙的麵龐漲得通紅。

秦聞渡卻笑了,哈哈大笑,“你看,你是在意我的是不是。”

“你不愛我,又怎麼會對我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呢。”

言月推開他,撿起地上的傘,反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秦聞渡卻不惱,死皮賴臉跟上,“寶貝,你打重一點,氣消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言月轉身便走。

這一瞬間,她恨不得用惡毒的詛咒來辱罵他,可是,從小到大受到的良好教養,阻止了她這麼做。

不遠處,一個纖瘦的女人站在牆角,正死死盯著糾葛的一對男女,按下快門。

她穿的很薄,溫度驟然變化,讓她唇凍得有些發紫。

她卻完全不在意,眼神死死落在言月身上。

許映白為什麼能看上她?她有什麼特彆的。

許映白晚上會吻她嗎?許映白會和她做嗎?

她幻想著那些畫麵,又痛又恨。

女人心態已經徹底扭曲。

她愛了許映白那麼多年,他是她整個少女時代,求而不得,甚至隻敢偷偷在心底仰望的月光,她不敢奢望許映白會愛她,她也以為,許映白不會愛任何人。

直到她看到他那樣吻著言月,甚至要把她娶回家。

既然許映白不愛她,她得不到許映白。

那言月也彆想得到他。

她要把這一切都毀掉。

祝青雯心裡陡然升起一種扭曲的快感。

秦聞渡是一顆很好用的棋子,她要好好使用,在榨取乾他的利用價值以前。

秦聞渡說,言月曾經失憶過。醫生說她之後不能承擔太大的壓力,不能重新接觸可能喚醒事故現場記憶的物品。

很長一段時間,言家宅邸裡都沒再出現過紅顏色的物品,刀具也都收了起來。談珊琳以前住的那個房間,被緊緊封鎖了起來。

秦聞渡對多年前的這件事情了解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是言高詠用了一些不太能拿到明麵上來的辦法,讓言月忘記了這件事情的始末。

秦聞渡說,言月媽媽的死,和她脫不了關係。

祝青雯很好奇。

言月現在二十歲了,倘若讓現在的言月知道真相,她會想起所有事情,還是直接徹底崩潰?

以許映白的能耐和智商,很快就會找到她吧。她她甚至想讓許映白快些發現,那樣,他是不是至少會看她一眼?

……

“許先生。”早晨,溫睿給他端來咖啡。忽然有些遲疑。

對於溫睿而言,他很少會有這種情緒,許映白視線從文件上挪開,看向他時,溫睿才開口,“有一份給您的匿名信。”

許映白拆開那個信封。

裡麵是薄薄的一張紙,有些年代了,紙張略微泛黃。

是一份少女的情書,給阿渡。

落款阿月。

許映白看完,抬眸淡淡看向溫睿。

溫睿道,“監控裡看到的送信的是個矮個子男人,穿著運動服,戴著帽子口罩。”

許映白神情沒有什麼變化。

這封情書,沒有任何實際的威脅和敲詐意義。不過是一段少女時代稚嫩感情的記錄,稍微有閱曆的人,看到之後都隻會一笑而過。

然而這封情書,被送到了他手裡。

信紙被火苗吞噬,翻卷,徹底成為了灰燼。

*

言月今天心情極差。

昨天半夜失眠,早起去學校吹了涼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涼,回到家後,她隻覺得頭疼欲裂。

以前很多事情,迷迷糊糊,她使勁兒想,也想不明白。

她記得,談珊琳當著她的麵自殺了。多年間,她經常在夢裡反反複複看到這個場景,令她無比害怕。

談珊琳為什麼會自殺?

談珊琳以前是個溫柔的媽媽,最喜歡她了。是言高詠一直對她說的。

言月驚恐地發現,她不記得了,不記得談珊琳為什麼自殺了。她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甚至夢到,持著刀柄的人是自己,隨後就被嚇醒,一身淋漓大汗。

她把臉埋入自己膝蓋,心亂如麻。

手機屏幕在這時亮起,來自許映白的短信:【馬上到家。】

【最近工作太忙,陪你時間太少】

【明天開始,會去學校接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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