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月平時都不怎麼回複彈幕,這次,她盯著屏幕,小嗯了一聲。
【居然是真的?是上次那個長腿帥哥嗎?】
【要死了,什麼帥哥?新粉心碎啊。】
【好好奇啊,月月對象是做什麼的呀?什麼性格?你們怎麼認識的呀?】
言月撥弄了一下吉他,“認識很多年了。”
【很久?青梅竹馬?】
言月點了點頭,“他幾年前出國了,最近才開始談戀愛的。”
要說許映白是什麼性格,言月覺得他是個內冷外冷的人,但是某些時候,又……很矛盾又看不透的人。
【啊尖叫!青梅竹馬大法好,而且還是久彆重逢。】
【我一直好奇,這種久彆重逢的青梅竹馬,再見麵,會覺得對方變化很大嗎?】
言月想起了高中時的許映白。
和現在變化大嗎?
她小聲說,“變化很大,完全變了。”
【怎麼還能完全變的?變好了還是變差了啊?】
【都談戀愛了,肯定是變好了,以前月月不喜歡他,現在喜歡了。】
言月幾乎條件反射,“沒有。”不能說變好變差,和她印象裡的他截然不同,甚至有時候會有些惡劣地欺負她。
彈幕紛紛扣:【?】
【月亮是受虐狂嗎那!!是有多愛他!這樣還和他談戀愛。】
言月原本不喜歡和大家聊私事,不知為何,或許是因為許映白不在家,今天格外多說了點。
【嘖嘖,你看月月,最近越穿越好看了,一看就是有對象的啊!!還是同居了,不然在家打扮地這麼好看做什麼!】
【草真的同居了?這竹馬哥哥怎麼受得住啊!!】
言月低頭,看到自己的襪子,臉一紅,接下來,迅速把攝像頭關了。
那種感覺,她再也不想回憶起來。
她不敢在許映白在家的時候再這麼穿,隻能趁著他不在的時候穿穿。
【?】
【靠剛誰說了什麼,害我們沒老婆看了。】
言月不再回複彈幕,乾脆低頭彈吉他。
她在彈自己的譜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許映白那天說的話的影響,她沒有再刻意去往流行音樂靠攏,在試圖回到自己的曲風。
W沒說話,但是號一直掛在直播間門。
【說起來月落怎麼還沒和平台簽約啊,簽約了就可以固定時間門播了,我就不用辛苦蹲了。】
【對啊,不過還有人不知道有貓的剝削條款嗎?最近他們修改了合同,簡直賣身契啊,簽完就變成他們奴隸了,叫做什麼得做什麼,音樂視頻版權都收歸平台,還得配合營銷,月月還是彆簽算了。】
【草這麼黑?】
大家都在各聊各的,很歡快。
言月認真彈吉他,忽然手機屏幕亮起。
她對觀眾道了個歉,出門接了一個電話。
居然是澤淵,“還是之前簽約的事情,我又和平台那邊談過了,給你爭取了一點條件。平台那邊還是對你很看好,說條件都可以再談。不會限定直播內容,沒空的話,不固定直播時間門也可以,底薪和分成也可以調。”
“你願意的話,可以趁著年前簽完錄入。”澤淵說,“算是我們平台簽約藝人了以後就。”
“你不是在譜曲嗎?最近我們平台在做自製劇,也在推歌手。很缺曲子,你簽約後,也可以把曲子投來看看,最開始不過也沒關係,可以慢慢學。”
言月很感激,“謝謝,學長,你幫我太多了。”
“不客氣。”
掛了電話,澤淵喝了口咖啡。
同事道,“這小姑娘真的這麼牛?這麼看好她的發展前景?”
澤淵嘖了聲。
剛有貓互娛的老總,剛親自打電話來的,指導他名字修改合同。
小姑娘上麵有人啊。命是真的好。
*
從學校出來。言月裹緊了圍巾,呼了一口氣。
因為天氣惡劣,合同可能談得有些不順利,許映白發短信說他要推遲三天回來。
但是,肯定還是來得及趕得上小年。
天氣惡劣,櫟城很多年沒有下過這樣的雪了。
她們寢室,賀丹雪和米琪已經走了。黃嬈申請了在學校過年,此刻還在宿舍畫畫。
“嬈嬈,我要回家啦。”言月收拾好自己行李,“還在畫呀?不休息一下麼?”
她給黃嬈遞過一杯剛買的熱巧克力。
黃嬈揉了揉自己肩,“謝謝,這段時間門接了很多稿子。”
為了攢錢,把她的《時光之岸》版權買回來。
黃嬈那天嘴上說著放棄,但是實際上,她還是無法割舍這個漫畫,要她放棄,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言月想起了趣趣漫畫的總裁名字,叫吳凱,吳凱和秦聞渡關係很好,早幾年的時候,秦聞渡出去喝酒帶著她,她見過吳凱一麵,是個胖胖矮矮,非常精明的男人。
見到黃嬈這麼難受,言月心裡也不舒服。
她想借錢給黃嬈,但是,以黃嬈的自尊,肯定也不會接受她的錢。
言月踩著雪走在街道上,努力想著還能有什麼解決辦法。她社會經驗不足,也沒為錢發過愁,一時半會兒,真的很難想出什麼來。
今天是期末最後一天。晚上有樂隊聚餐。
場麵很是熱鬨。言月被敬了很多酒,她實在忍不住喝了一點點,麵頰立馬紅了起來。
隻是一點點果酒。言月沒想到度數會這麼高,臉頰還微微紅著。
樂隊來了不少新人,其中有一個還是言月以前櫟城一中的校友,比她高幾級,今年才進的樂團,張舒似乎一早認出了她,很熱情換了座位坐在她身邊。
“你現在和秦聞渡。”張舒頓了一下,“還在一起嗎。”
太久沒聽人提到這個名字了,言月呆了一下,說,“已經分手了。”
“那就好。”張舒說,“我聽說,他現在和祝青雯在同居,還怕你一直不知道呢。”原來早和言月分手了,怪不得敢那麼明目張膽。
“你知道祝青雯吧?秦聞渡的那個初戀。”
言月自然知道祝青雯這個名字,但是一直沒有見過真人。
“以前高中,秦聞渡死過追她一陣子。”張舒說,“我是知道的。”
“不過啊,祝青雯不喜歡他。”張舒說起八卦也津津樂道,“祝青雯當著很多人麵說過,不喜歡他那類型。”
言月現在聽秦聞渡的事情,簡直有種完全置身事外的極度冷漠,這個人,似乎已經離她很遠很遠了。
不過,想起秦聞渡給她發的那些求複合的短信,她還是忍不住胃裡泛起酸水。
一邊和祝青雯同居,一邊給她發短信求和。
“我們那級其實都知道秦聞渡德行,那會兒就沾花惹草。”張舒安慰道,“沒事,學妹,你也算是因禍得福。”
言月倒是有些驚訝。以前,她一直以為秦聞渡很受歡迎。
“他也就騙騙學妹啦。”張舒像是回想起什麼,一笑,“我們級那時候的大眾情人,當然是許映白。”
言月抿了一口酒。
“就是太高嶺之花了,性冷淡追不上。我記得他當時拒絕我們級話表白,說三十五歲前不談戀愛,後來都廣為流傳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
言月握著酒杯,或許是因為酒精,麵頰微微發紅。她什麼都沒說,在彆人提起許映白時,她現在還始終很難轉換過來角色。
許家司機已經到了,言月終於上車回家。
庭院安安靜靜,家裡沒有人,保姆和鐘點工都不在。
言月去練了會兒琴,隨即去洗了個澡。
屋子空空蕩蕩的,她和舍友連線玩狼人殺,九點多也散了。
一直到了晚上十點。
手機放在床頭櫃上,言月在平板上寫著歌詞,寫了又劃掉,劃掉又寫。
第一次有些心神不定。
早幾天,或許因為期末事多,在宿舍裡有舍友陪著,言月覺得還好,不是很寂寞,因為怕打擾到許映白工作,她就也一直沒主動聯係他。
她其實也想給許映白打電話。但是,總覺得,他可能懶得接,可能不方便接,可能沒時間門精力接,就又把手縮了回來,言月胡思亂想,越想越多。
仔細想起來,好像他們分開了,都是許映白主動聯係她。
言月沒給他主動打過電話發過信息。
她縮在被子裡,手機放在床頭。
要不不打算了吧……
第不知道多少次糾結後,手機自己響起。
徑直是個視頻通話邀請。
言月心差點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她放下平板,關了大燈,隻留下一盞小夜燈,隨後迅速鑽進了被窩。
視頻接起。
對麵背景似乎是酒店套房。
言月呼吸有些停滯。
男人應該是剛洗過澡,窗簾縫隙透出一線高樓霓虹微光,他站在床邊,正在擦著自己微濕的黑發,他身材極好,窄腰長腿,光線太黯淡,男人漂亮的人魚線和小腹處的紋身都隻是一閃而過,言月已經傻眼,臉火辣辣的燒,立馬低下了頭。
許映白似乎沒察覺她已經接起了視頻,他把衣服穿好,扣子係好,回到了床邊。
許映白說,“剛下會回來。”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彆。
“我正準備睡。”言月說。
都十一點了……她一看時間門。
許映白從沒對她提過累或者壓力。
言月有時候幾乎會有種錯覺。
好像對於許映白,他自己的感覺和欲望,是世界上最不重要的事情。
說起什麼,似乎都是輕描淡寫的。
許映白話少,大部分都是言月說,說說自己今天的見聞。很多時候,他們都是這樣的溝通方式。
言月猶豫著,“今天我在我外吃飯,遇到一個以前的校友,她說,秦聞渡好像和彆人同居了。”
許映白極不喜歡從她嘴裡聽到秦聞渡這三個字,不管內容是什麼。
好在言月很快越過這個話題,“還說到,以前你們級,有很多人喜歡你。”其實還有說三十五歲前不談戀愛,結果現在就和她結婚了,可惜言月不敢說。
許映白壓根不在乎這種事情,言月以為他會不回答時。
他說,“我不會早戀,也不會高考前給人寫情書。”
言月眨巴眨巴眼,“哦。”
沒明白太明白他話裡的刺是什麼意思。
她隻覺得,他說這話的神態,讓她一下想起少年許映白拒絕人時的模樣。和剛才陰影裡的男人交疊在一起。他們果然,還是同樣的人。
許映白在河州,言月在櫟城。約莫隔著一千公裡。
他高壓工作了一天,從晨起連軸到剛剛。打開手機一看,沒有一條來自她的短信。
許映白一直看著她,實在是隔得太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隔著屏幕給的壓迫感,比他在她身邊時,似乎還要多一些。
“還不會出了門就忘了人。”他漆黑如墨的瞳孔直直看著她,語氣很冷淡。
言月傻眼了。
她才意識到,許映白是在說她?
許映白是在不滿她從不主動聯係他?都三天了。以前,一直都是他在聯係她。
言月好意外。他居然會在意這種事情?
言月說,“我怕你工作忙,怕打擾你。”
她說,“我也想打電話給你的。”
她最近好像有點笨拙地在學會,怎麼和他相處,怎麼和他溝通。
許映白完全沒有她想的那麼難相處。言月發現,很多時候,在日常生活裡她撒撒嬌,說幾句好聽的話,他幾乎就萬事順著她了。
半晌,許映白才說話,“彆掛。”
這種時候,她平時的小性子也沒有了,很乖很柔順。
言月把電話放在枕頭邊。
以前聽說過,有的情侶會這樣連線睡覺。言月當時覺得很奇怪,眼下,倒是略微體會到了一點原因。
有他在邊上陪著,她睡得很安心。
不知過了多久,言月困得有點迷迷糊糊。隻是,她恍然覺得,那邊許映白似乎一直在看著她。
“言月,叫我一聲。”
言月揉了揉眼睛。
“哥哥。”她從善如流。
小姑娘聲音天生甜潤,軟軟的調子,以前高中時,她被人背地裡議論,說她說話故意嗲聲嗲氣勾引男人後,話便越來越少,而且儘力克製把語氣放冷。眼下,她聽到自己聲音都有些不好意思。
“老公。”
她發現,確實好嗲……
但是許映白喜歡。他很吃這套,言月能感覺到,會很興奮。
“轉過來些。”他說,“太遠。”
言月小心地把鏡頭拉得離自己更近。
鏡頭拉得近,模糊昏黃的光暈下,依舊可以看到男人清俊的麵容輪廓,和微微凹下的精致鎖骨。
許映白一直沒說話,分明清冷寡欲,芝蘭玉樹一張臉。此刻眉眼卻仿若籠罩在沉沉的霧裡。
“再叫。”他說,聲線很冷,卻極少見的含著一絲淡淡的啞。
或是因為隔著屏幕,比起平時,言月反應似乎還要強烈一點,也更放得更開,不那麼羞澀。
“哥哥,你早點回來。”她聲音微顫,“我想你。”
回來陪她過年,言月第一次有了有家人的實感。期待著,家人可以回來過年。
想要許映白陪她出門玩、看煙花、采購年貨,做一些以前她沒人陪伴的事情。
他盯著她的唇,“想我?”
他發現自己身體遠比以為的容易興奮。被她看兩眼,說幾句。甚至還是在言月壓根沒有觸碰他的情況下。
言月不知道許映白今晚到底怎麼了,比起平時的他,看起來要放浪太多。
他依舊衣衫整潔,潔淨的烏發白膚,下頜線清瘦分明,眼角眉梢卻透出一股子淺淡的倦懶、眸下那顆點明的淚痣簡直像是勾人心魄的欲鬼。她心如擂鼓,想起唐薑的話,他在床上和床下,壓根是兩個極端。
“哪裡想我?”那雙清瀲狹長的眼淡淡看向她,緩緩從上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