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誰欺負你了(2 / 2)

例如,該怎麼才能讓韓宴不再迎娶雌侍?

例如,該怎麼能讓那些雌蟲離自己的所有物遠一點?

再例如,該怎麼獨占那隻雄蟲……?

這個念頭有些可怕,但“獨占”這個詞卻令伽因感到了幾分病態的愉悅,隻是該怎麼實施,他卻沒有想好。

一名侍者眼見伽因獨自待在長廊,用托盤捧了一份糕點和飲料端過去,卻因為天黑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杯裡的果汁儘數朝著伽因潑了過去。

侍者驚呼:“殿下小心!”

伽因察覺到身後的聲響,敏銳側身避開,最後隻有袖口沾上了星點果汁。他抬眼注視著狼狽摔倒在地的侍者,微不可察皺了皺眉:“你過來做什麼?”

侍者慌張起身:“抱歉殿下,我隻是想給您送一些餐品……”

他語罷注意到伽因被果汁潑濕的袖口,聲音一頓,指著樓上結結巴巴道:“殿下,樓上有替換的衣服,需要我帶您過去嗎?”

果汁乾涸後在衣袖上落下一片暗沉的色澤,有些微微粘手。伽因不動聲色打量著這名陌生的侍者,假裝沒看見對方眼中的心虛,靜默一瞬,吐出了兩個字:“帶路。”

他倒想看看對方耍什麼把戲。

侍者低頭,連忙將伽因領向了樓上的更衣室。佛倫原本心不在焉地坐在涼亭裡,忽然注意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不動聲色起身跟了上去。

一樓是巴佩親王平常用來議事的地方,休息室和客房在三樓,侍者直接將伽因領到了其中一間更衣室裡,指著裡麵道:“殿下,裡麵有供賓客更換的新衣物,有什麼需要您可以隨時叫我。”

伽因聞言一瘸一拐走進內室,示意他可以退下,然而一抹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直接往侍者懷裡塞了一疊小費,示意對方下樓離開。

“伽因。”

一道熟悉的聲音陡然響起,那抹出現在走廊的身影竟然是桑德,隻見他揮退侍者後就直接走進了更衣室,然後反手關上門,眉頭皺得極緊。

伽因聞言腳步一頓,轉身看向門口,卻見是桑德,淡淡挑眉,聽不出情緒地吐出了一句話:“原來是您。”

平靜,並不意外。

伽因原本以為背後搗鬼的會是佛倫,都已經想好怎麼收拾對方了,卻沒想到會是桑德,但沒關係,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差彆。

桑德神情複雜注視著麵前陰鬱清瘦的雌蟲,隻覺得對方與自己記憶中的模樣相去甚遠,伽因從前也是安靜的,卻沒有這麼陰氣森森:“那隻雄蟲對你是不是不好?”

伽因聞言微微眯眼:“為什麼這麼問?”

他記得自己與桑德最多隻是曾經訂過婚的關係,對方忽然讓侍者把自己引到這裡,又出言關心,實在是令他有些捉摸不透。

桑德以為他還在怪自己,欲言又止:“伽因,退婚的事我也不想,當初我想找你解釋,但雄父並不同意……”

貴族間的後代從小一起長大,八殿下伽因並不如七殿下尤斯圖那麼桀驁帶刺,從前尚未殘疾時,也獲得了許多雄蟲的矚目,桑德也是其中之一。

他以為自己會娶這隻雌蟲,但沒想到對方在戰場落下了殘疾,至此失去了追逐王位的資格,就連婚事也不被家族所允許。

桑德聽聞伽因嫁給了一個傻子,心中百般不適,卻不知是情絲作祟,還是求而不得作祟。

“沒關係。”

伽因繞過他,一瘸一拐地走向門口,語氣平靜且無關緊要。他以為這隻雄蟲過來是為了什麼重要的事,原來就是這個,頓時興致缺缺。

伽因擰開門鎖準備出去,然而就在此時,外間卻忽然傳來一陣鑰匙上鎖的哢嚓聲響,緊接著徹底陷入了寂靜——

門被徹底鎖死了。

佛倫站在門外,捏著一串從侍者那裡重金“買”來的鑰匙在指尖轉了個圈,笑了笑,心情頗好的轉身離去,方向正是巴佩親王他們議事的書房。

一隻已婚雌蟲和前未婚夫獨處一室,嘖嘖,傳出去伽因還有什麼名聲,他不信阿什亞閣下會繼續容忍這個瘸子。

伽因察覺異常,用力擰了擰門把手,這才發現房門已經被鎖死,一旁的桑德見狀連忙上前推了推門,神情慌張:“怎麼回事?!門怎麼打不開?!”

伽因淡淡道:“被蟲從外麵鎖死了。”

他語罷一瘸一拐地走到窗邊,卻見底下站著巡視的衛兵,又估測了一下高度,發現並不足以支撐蟲翼展開起飛,隻好打消了跳下去的念頭。

門是被蟲從外麵故意上鎖的,要不了多久,對方一定會把所有賓客引來,必須儘快出去。

不能被任何蟲發現他和桑德共處一室。

伽因重新走到門口,麵不改色重重一拳砸向了門鎖,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鐵門瞬間凹陷下去一塊印跡,他的拳頭也瞬間鮮血淋漓。

桑德驚呼出聲:“伽因!”

伽因卻置若罔聞,又對著門鎖重重錘了一拳,房門終於有所晃動,然而親王府的大門全部都經過加厚隔音處理,並沒有那麼輕易打開。

桑德覺得伽因一定是瘋了,連忙打開終端準備呼叫巴佩親王,然而電話還未來得及撥出去,脖頸就陡然抵上了一把鋒利冰涼的匕首,緊接著後頸一疼,被伽因用力按在了窗台上,大半個身形都掉了出去。

夜風簌簌吹來,視線天旋地轉。

桑德瞳孔驟縮,差點嚇得魂飛魄散:“伽因!你瘋了!”

軍雌身上永遠不缺刀具。伽因用那把冰涼的匕首靜靜抵著桑德的喉嚨,忽然在月色下笑了笑,好似鬼魅:“閣下,我並不讚成您將彆的蟲引過來,因為……”

他說著頓了頓,低聲道:“我的雄主會誤會的。”

桑德哪裡還顧得上會不會引起誤會,他隻覺得伽因是個瘋子,憤怒而又驚恐地道:“趕緊放開我!你這是在傷害雄蟲!萬一被彆的蟲看見了罪名更重!”

“沒關係。”

伽因輕輕轉了轉刀尖,手上的鮮血順著刀尖緩緩滑落:“與其讓他們誤會我和您在房間裡獨處私通,倒不如讓他們看見我在傷害一隻尊貴的雄蟲。”

走廊外間響起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但他們聽不見。

桑德感覺自己已經快掉下去了,驚慌失措道:“你快鬆開我!萬一出了事陛下都護不住你!你要受光鞭懲罰的!”

伽因平靜承認:“是的,他護不住我。”

但是,他想知道那隻雄蟲會不會護住自己。

伽因真的很想知道韓宴對他的縱容維護可以到哪一步,剛才順勢上樓隻是一個契機而已,他知道佛倫跟在後麵,也預料到了現在的場麵,但他還是進來了。

不為彆的,他想看看韓宴會如何做。

因為對方的態度,決定著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決定著一隻流離失所的野狗是否可以把心掏給他。

伽因意味不明地道:“不過我可沒有傷害雄蟲,而是雄蟲在傷害我。”

桑德麵色微變:“你什麼意思?!”

伽因該不會想陷害他吧?!荒謬!怎麼可能有蟲會相信!

伽因笑了笑:“就當為您今天的愚蠢付出代價吧,當然,我也有輸的風險。”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臨近門口的時候,伽因通過軍雌敏銳的聽力察覺到了些許動靜,他將懸在窗邊的桑德拽了回來,同時緩緩鬆開了手中的匕首,然後笑著塞入對方手中。

但他還是想賭。

“砰——!”

房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撞在牆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當韓宴和巴佩親王他們快步上樓趕到更衣室門口時,就見桑德麵色蒼白地站在原地,手裡還攥著一把沾血的匕首,而伽因則半身鮮血,踉踉蹌蹌從裡麵跑了出來,最後撲進了韓宴懷裡——

他並不知道男人是否會推開自己,但他最後還是鬆開手中沾血的刀,跌跌撞撞奔向了對方。

韓宴下意識抱住了伽因,那是一個未經思考的本能動作,伴隨著那股不輕的力道,他被撞得後退兩步才站穩身形,卻感覺自己的心尖都跟著顫了一瞬。

韓宴皺眉看向懷裡輕輕發抖的伽因,無意識收緊懷抱,冰涼的指尖握住了對方鮮血淋漓的右手。鏡片後灰藍色的眼眸眯了眯,聲音淡漠低沉,卻隻吐出了一句話:

“誰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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