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宴一句話就給眼前的局麵定了性。
他甚至都懶得去思考, 桑德身為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雄蟲,到底有沒有能力去欺負一隻曾經上過戰場的S級軍雌,就單方麵認定了受害者一定是伽因。
巴佩親王亦是臉色陰沉, 眉頭緊皺:“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桑德聞言這才從呆滯中回神,他後退兩步, 當啷一聲扔掉了手中的匕首, 語無倫次道:“不……我沒有……是伽因!伽因用刀想殺我!”
他沒想到自己心儀了十幾年的雌蟲居然是個瘋子, 又驚又懼, 大腦一片空白。
伽因卻一言不發,隻是麵色蒼白的往韓宴懷裡躲。他好像在害怕什麼,肩膀一直在輕微顫抖,鮮血淋漓的雙手緊緊攥住了韓宴的衣角, 力道大得指尖都泛起了青色。
韓宴悄無聲息收緊右手, 隻好將懷中的雌蟲抱得更緊了一些。他漫不經心偏頭吻了吻伽因銀色的發絲,冰涼的鏡片擦過皮膚,帶來一陣細微的癢意,平靜問道:“是他?”
好似完全沒有聽見桑德的話。
伽因低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然後垂眸埋在韓宴頸間, 不著痕跡輕蹭了兩下。外界隻能看見他因害怕而顫抖的身軀,卻不曾窺見那張隱於陰影中的臉,眼眸微眯,神情愉悅而又病態。
伽因知道, 自己賭贏了……
對方抱住了他,也一定會護住他……
桑德眼見伽因承認, 憤怒瞪大了眼睛,立刻衝上前指著身後的窗台道:“剛才明明是你用刀抵著我的脖子,還想把我從窗台上扔下去!我……”
韓宴淡淡出聲, 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可您現在毫發無損,我的雌君卻滿身是傷,桑德閣下,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站在賓客群中的佛倫眼見韓宴遲遲不關注重點,難免有些心急,一咬牙一狠心,乾脆上前跟著詢問道:“是呀,桑德閣下,您怎麼會和八殿下獨自待在更衣室,還弄成現在這副模樣?”
他把大家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賓客聞言齊齊一愣:對呀,八殿下伽因怎麼會忽然和桑德閣下出現在更衣室裡,他們兩個曾經訂過婚,該不會是舊情複燃了吧?!
這個念頭一旦冒起,瞬間壓都壓不住了,一時間各色紛雜的目光都落在了他們兩個身上,也不知摻雜著怎樣的打量。
韓宴仍是那副風雨不驚的樣子,他看也未看佛倫,隻是垂眸看向懷中的雌蟲,修長的指尖在伽因發間緩緩穿梭,像在安撫一隻可憐的小動物,聲音低沉:“說吧,剛才發生了什麼?”
伽因埋在他懷裡,抿唇開口:“剛才我的衣服不小心被果汁潑濕,想上樓換衣服,結果……結果沒想到桑德閣下也跟了進來……”
他言語未儘,故意給大家留下了一定的遐想空間。巴佩親王聞言立刻讓侍者去調走廊監控,結果發現確如伽因所說,隻是不知為什麼,監控一直錄到桑德進門後就忽然黑屏了。
佛倫站在暗處,眼中閃過了一抹得意。
韓宴抬眼看向桑德,因為頭頂的水晶燈光,薄薄的鏡片閃過了一抹白芒。他雖未暴怒,但平靜的語氣卻讓所有賓客後背冒起了一股寒意,故意道:“桑德閣下,就算您因為當初退婚的事心有不甘,可伽因現在已經是我的伴侶,你如此明目張膽地傷害他,是否太過放肆?”
巴佩親王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也大概能猜出幾分,為了保護伽因的名聲,隻能順著韓宴的話往下說:“桑德閣下,您這不僅是對阿什亞閣下的冒犯,更是對皇室的冒犯!”
桑德有口難辯,急得渾身直冒汗,伽因說的話並不完全是假的,他的確買通了侍者,也的確跟進了更衣室,也確實……
心懷不軌。
桑德咬牙上前,直接一把攥住了伽因的右手將他扯出來:“我根本就沒有傷害他!我們剛才不小心被誤鎖在了房間裡麵,這些血跡是伽因砸門時留下來的,不信你們可以看看門上的凹痕,那把軍用匕首也是他的……”
他說著說著,聲音忽地一頓,因為伽因的腹部赫然有一道刀傷,鮮血緩緩流出,浸透了白色的襯衫,隻是因為他的動作遮掩,沒有任何一隻蟲發現。
伽因被桑德猝不及防拽了出去,步伐踉蹌而又狼狽,他麵色蒼白地抬頭注視著對方,聲音沙啞:“抱歉,閣下,我剛才拿出匕首隻是想自衛,無意傷害您……”
在僅有桑德能看見的地方,伽因紅色的眼眸閃過了一抹來不及捕捉的暗芒,他誠然付出了一些流血的代價,可他也贏了這場賭局,現在該輪到桑德為他剛才淫.邪的心思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了。
伽因最後輕聲說了一句話:“畢竟,我不想被除了雄主之外的蟲觸碰……”
他語罷微微用了些力道掙脫桑德的鉗製,然後一瘸一拐地退回韓宴身邊,重新回到了那個氣息清冷的懷抱。
圍觀賓客見狀這才恍然大悟,現在事情已然“明了”,分明是桑德閣下對八殿下伽因賊心不死,剛才趁著對方進更衣室的時候悄悄跟進去,想圖謀不軌,結果沒想到八殿下拚死抵抗,被惱羞成怒的桑德閣下刺了一刀。
他們思及此處,不免暗生憐憫:瞧瞧,那門上都被砸出了兩個深深的凹痕,八殿下當時無路可逃,一定無助極了。
桑德惱羞成怒地就要將伽因拽出來,巴掌高高揚起:“該死!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然而他的巴掌尚未來得及落下,就被韓宴從半空中截住。男子的動作舉重若輕,指尖扣住他的脈門,手腕淩厲一翻,一招分筋錯骨直接疼得桑德麵色煞白地跪在了地上。
“噗通——!”
桑德的膝蓋重重跪地,渾身冷汗直冒,他隻感覺自己的整條手臂疼得快斷掉了,連聲喊道:“疼!疼!快鬆手!”
韓宴麵不改色地睨著他,神情未有絲毫變化,那雙灰藍色的眼眸平靜至極,看桑德的時候就像在看一件死物:“桑德.杜蘭特閣下,你對我的雌君未免有些太過無禮,這件事你最好在明天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否則我隻能用自己的辦法來解決了。”
他語罷在桑德的後背穴位處用指尖飛速點了兩下,這才將對方不輕不重地甩在地上,意味深長道:“小懲大誡。”
雄蟲的身體結構與人類無異,那幾個穴位足夠對方疼上十天半個月了。
韓宴語罷走向伽因,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對方打橫抱了起來,徑直朝著樓下走去。雌蟲腹部的衣服已經被血浸透了,韓宴沒有什麼心思繼續在這裡糾纏,隻想趕緊去醫院。
巴佩親王在後麵欲言又止:“閣下!”
韓宴聞言腳步一頓,卻並沒有回頭:“麻煩您仔細查一查,更衣室的門到底是被誰鎖上的,如果有了結果,請務必第一時間告知我。”
他語罷刻意看了眼站在商貿會長身後的佛倫,這才淡淡收回視線,忽略對方慌張不安的神色,抱著伽因轉身下樓離去。
剛才韓宴和巴佩親王他們坐在書房談生意,佛倫忽然帶著幾名雌蟲同伴上來敲門,說不知道伽因去哪兒了,就連桑德閣下也不見了蹤影。
這個舉動誠然給伽因潑了一身汙水,卻也暴露了佛倫自己。韓宴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小把戲,這件事也許有桑德圖謀不軌的原因,但佛倫也彆想摘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