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平民出身的健壯雌蟲。
許岑風坐在位置上,並沒有隨著觀眾一起鼓掌。他心思細膩,隻看見那位高高在上的希爾閣下滿心不情願,而那隻獲勝的平民雌蟲則遍體鱗傷,雖勝卻也狼狽。
他們好像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又好像什麼都沒得到。
許岑風微微搖頭,已經準備起身離開這個血腥的格鬥場,然而還沒來得及等他向拉亞告彆,隻聽台上的播報員話鋒一轉,忽然展開了另外一項活動:“既然希爾閣下已經抱得美蟲歸,當然不能讓其餘尊貴的閣下兩手空空!老規矩,讓我們在台下隨機挑選三名雄蟲,想要參加比賽的雌蟲都可以上台競爭,隻要獲勝三場就可以拔得頭籌!”
播報員話音剛落,隻見整個觀眾席的燈光忽然全滅,緊接著上方出現了三束聚光燈在雄蟲座位區亂晃,伴隨著“砰砰砰”三道震耳的音效聲,燈光頓時定格,而前方的大屏顯示器上也切換出了被選中的雄蟲畫麵。
第一隻被選中的雄蟲發現自己的臉出現在大屏幕上,很明顯怔愣了一瞬,反應過來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打了個招呼,四周頓時歡呼聲一片。
播報員也適時鼓掌,語氣誇張道:“哇哦~這位閣下的血液純淨度可足足有40%呢,我已經能想象到接下來的競爭有多麼激烈了。”
畫麵切換,出現了第二隻被選中的雄蟲,他的性格明顯更為外放,直接對著觀眾拋了一個飛吻,儘管血液純淨度不高,卻換來了一片更為熱烈的掌聲!
播報員出聲誇讚:“真是一位可愛的閣下!”
顯示器再次切換,當第三隻被選中的雄蟲出現在正中央大屏上時,觀眾席有了片刻寂靜——
無他,那隻雄蟲實在好看得有些不像話。
北部蟲族大多膚色偏黑,麵容粗獷,那隻雄蟲不知是不是來自遙遠的西部,坐在觀眾席間白淨得就像一捧初雪。他似乎沒想到自己會被選中,當聚光燈落在身上時,下意識抬起了頭,墨發黑瞳,五官清俊秀氣,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打落一片陰影,精致得不似活物。
許岑風隻感覺自己手上的銀牌項鏈忽然滴滴響了兩聲,緊接著大屏幕上就出現了他剛才在前台填寫的身份信息。
播報員也被許岑風的容貌晃了一下眼,見狀終於反應過來,定了定心神道:“第三位閣下看樣子似乎來自遙遠的西部,血液純淨度為35%,瞧瞧,他可真像蟲神親手雕刻出來的作品,我都忍不住想上台參加格鬥了,有哪位勇士想獲得這位閣下的青睞嗎?大聲告訴我!”
最後一句話播報員幾乎是吼出來的,一秒的寂靜過後,隻聽台下忽然聲浪震天,一波高過一波,險些掀翻上方的避雨穹頂。
“我!我!我!”
“快點讓這位閣下上台!!!”
就連那群穩坐神台的北部貴族都出現了一陣不小的躁動,他們無意識調整坐姿,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冷酷的黑色軍裝上點綴著金色的星徽,在黑暗中折射出大小不一的光芒,就像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畢竟血液純淨度夠高的雄蟲罕有,美貌的雄蟲同樣罕有。
法厄斯坐在最前方,當他看見許岑風的臉出現在大屏幕上時,幽綠的眼眸危險眯起,下意識從位置上坐直了身形:許岑風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霍克也是一臉詫異:臥槽!那個星盜怎麼也來了謨罕拉格鬥場?!
隻有耶尼亞不明所以,他拿起望遠鏡認真觀察了一下坐在對麵的許岑風,似笑非笑道:“哇哦,可真是一隻漂亮的雄蟲呢,法厄斯,你說是不是?”
法厄斯現在顯然沒心情搭理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皺眉用指尖敲擊膝蓋,滿腦子都在思考另外一件事——
進入謨罕拉格鬥場的觀眾都是為了獵豔,比聲色場合乾淨不到哪裡去,許岑風忽然出現在這裡,該不會是想尋歡作樂吧?
播報員總是很擅長烘托氣氛,當他發現許岑風的熱度最高時,立刻讓工作員去席位間把他請到了擂台上,將話筒遞到了他嘴邊熱切詢問道:“這位閣下,請問你有什麼話想對底下參賽的選手說嗎?”
許岑風卻微微偏頭,以手擋開話筒,對播報員低聲解釋道:“抱歉,我隻是來觀看比賽的,無意參加活動。”
他剛才在台下就和工作員解釋過了,奈何四周聲音太過嘈雜,對方也沒聽清,直接把他強行請了上來。
播報員聞言一愣,觀眾席也一片嘩然。許岑風雖然抬手擋住了話筒,但四周都是擴音設備,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坐在前排的觀眾基本都能聽見。
“閣下,這可不行!”
底下的一名強壯雌蟲聞言直接翻身躍上了擂台,赫然是格鬥榜上排名第一的鮑爾。隻見他用力捏了捏自己沙缽大的拳頭,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骨骼劈啪聲,棕色的眼眸緊盯著許岑風,毫不掩飾自己的占有欲與興趣:“無論您來自何方,既然進入了謨罕拉格鬥場,就必須遵守這兒的規矩,畢竟這可是霍斯堡的領地,大家說是不是?!!”
他問出最後一句話時直接麵向了觀眾席,又引起一陣聲浪滔天,底下全是起哄看熱鬨的蟲:
“是!是!是!”
“必須參加!必須參加!”
“不許退出!”
隻有拉亞一臉憂心,坐立難安,他顯然沒想到許岑風運氣那麼“好”,來一次就被選上了。雖然這種事雄蟲不吃虧,但許岑風的性格一直有些奇怪,他總覺得對方應該不會答應參加活動。
果然,
“抱歉,我沒打算參加活動。”
許岑風依舊不為所動,他風雨不驚地站在中心會場上,神色平靜,卻並不顯得軟弱。
鮑爾捏了捏自己的拳頭,他難得看見這麼一隻合眼緣的雄蟲,顯然不想就那麼放棄,不懷好意道:“閣下,您已經站上了謨罕拉格鬥台,現在隻有兩種辦法才能下去,第一是打贏對手站著走下去,第二是被對手打敗,躺在擔架上麵抬下去!”
就連播報員也在勸說許岑風,試圖活躍氣氛:“閣下,我們北部的雌蟲身體強壯,您可絕對不會吃虧的,不如試一試吧。”
然而許岑風沉思片刻,最後卻把目光看向了台上的鮑爾:“你的意思是隻要打敗競技台上的對手,就能結束遊戲,對嗎?”
鮑爾誌得意滿,仿佛已經可以把許岑風收入囊中:“當然,閣下。”
許岑風饒有興趣:“那我的對手是誰?”
鮑爾雙手抱臂,聳了聳肩:“閣下,台下的任何一隻雌蟲都有可能成為您的對手,隻要贏滿三局,您就可以走出這裡。”
他不認為這隻嬌嬌弱弱的雄蟲敢選擇如此血腥的方式解決問題,對方還是在旁邊乖乖等待獲勝的雌蟲將他贏走,享受一場豔遇比較好。畢竟無論是西部還是北部,孱弱的雄蟲都沒有任何武力值可言。
坐在台上的法厄斯聽見鮑爾出言不遜,眉頭緊皺,他軍靴微動,似乎想做些什麼,然而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見許岑風忽然用手一撐,在眾目睽睽之下利落翻過圍繩,直接和鮑爾站在了同一張競技內台上。
許岑風不喜歡打架,但如果真的要打,也未嘗不可。他不慌不忙地站在鮑爾對麵,身形修長挺直,與強壯得好似一頭熊的雌蟲形成了鮮明對比,禮貌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既然如此,請吧。”
鮑爾聞言麵色微變,一度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就連台下的觀眾也驚掉了下巴。他們沒聽錯吧?這隻弱不禁風的雄蟲居然要和鮑爾決鬥?!!!
“他是不是瘋了,鮑爾一拳能打死一頭牛!”
“西部的雄蟲怎麼比我們北部雄蟲還不長腦子,他會被鮑爾打死的!”
鮑爾看起來有些不太情願,他是來和漂亮的小雄蟲春風一度的,可不是來和對方打架的,出聲警告道:“這位閣下,你確定要和我決鬥嗎?”
他故意繃緊肌肉,兩條手臂青筋暴起,看起來很是駭人。
許岑風顯然不打算改變主意,麵色不變,低聲說了一個字: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