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爾是謨罕拉格鬥榜上總積分排名第一的選手, 曾經創下過十三連勝的驚人戰績,隻看他那龐大的塊頭,就知道實力不可小覷, 許岑風清瘦的身板難免有些不夠看。
台下的觀眾瘋狂呐喊, 為他出聲助威:
“上啊鮑爾!讓這隻西部雄蟲知道你的厲害!”
“如果在擂台上都打不過這隻雄蟲, 到了床上怎麼爽得起來!”
“上!上!上!”
話都喊到了這個地步,鮑爾覺得自己如果再不動手就實在太沒種了。隻聽他憤怒低吼一聲, 立刻朝著許岑風衝了過去,沙缽大的手掌一抓, 想要將這隻雄蟲扔下擂台,好讓對方為剛才那句話感到後悔。
有心軟的觀眾已經不忍目睹了,畢竟鮑爾是出了名的野蠻粗魯, 這隻雄蟲八成會摔得很慘。
然而許岑風看似弱不禁風,力氣竟然出奇的大,隻見他快如閃電攥住鮑爾的手腕, 找準這隻雌蟲的致命經脈,一招分筋錯骨手利用反關節攻擊,令對方慘叫一聲, 整條手臂瞬間麻痹喪失了戰鬥力。
許岑風趁此機會抬膝重擊鮑爾的腹部, 招式迅疾帶風, 後者因為疼痛下意識彎腰,卻沒想到許岑風手掌成刀直劈他後頸, 指尖在他的太陽穴重重一按, 同時來了一記淩厲的掃堂腿。
“砰——!”
隻聽擂台上傳來一聲巨響, 這個大塊頭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摔了個狗吃屎,頭暈目眩地趴在地上,好半天都站不起來。
“嘩——”
觀眾席見狀頓時一片驚駭, 他們萬萬沒想到體格強壯的鮑爾居然連二十招不到就倒地了,更沒想到看似清瘦的許岑風居然會有這麼乾脆利落的身手。
法厄斯坐在看台上,見狀眼中悄然閃過了一抹詫異。他無意識用手摩挲唇瓣,掩去了那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幽綠眼眸陡然升出兩道暗火,帶著自己也沒察覺的興味。
法厄斯聽不出情緒地問霍克:“我讓你去查許岑風的身份,你查清楚了嗎?”
霍克湊近壓低聲音道:“報告首領,西部和北部都查了,就是沒查到這隻雄蟲的身份信息。”
“廢物。”
法厄斯冷冷吐出了一句話,“不用再查了!”
霍克聞言深以為然地點頭,他也覺得不用查了,蟲屎,薩利蘭法有哪隻雄蟲這麼能打的,許岑風八成就是星盜無疑了!
此時播報員已經蹲在了鮑爾身邊,聲嘶力竭的為他鼓勁:“鮑爾!你還能再站起來嗎?!快呀!最後十秒倒計時!加油站起來啊!”
鮑爾隻感覺眼前一陣發黑,耳朵嗡嗡直響。他艱難動了動身形,試圖從擂台上站起來,然而後頸酸麻,手臂脫臼,雙腿亦是疼痛難忍,剛剛站直身形就又跌了回去。
觀眾席頓時一片噓聲:“下台!下台!下台!”
擂台是一個冰冷而又現實的地方,觀眾隻會追捧強者,鮑爾如果站不起來,就會成為被遺棄的垃圾。
在謨罕拉格鬥場打擂的雌蟲大多是貧民窟出身,他們無法在貴族互相抱團的軍部拚出一片天地,也無法得到良好的教育去經商工作,畢竟像艾爾登那樣經曆的雌蟲實在少之又少,否則也不會成為傳奇。
格鬥場更多的還是像鮑爾這樣,憑借著一身蠻力和血肉換取高額擂台報酬的貧民雌蟲。他們運氣好贏了比賽,就能和看中的雄蟲春風一度,運氣不好輸了比賽,非死即殘。
鮑爾到底是格鬥榜上排名第一的榜首,當播報員數到第九秒的時候,他竟是強撐著從地上搖搖晃晃爬了起來,鼻青臉腫地想要繼續戰鬥。
許岑風一直安靜站在旁邊,既不因鮑爾的倒下感到雀躍,也不因對方的重新站起而感到惱怒。雖然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衫,卻更顯乾淨純粹,與這個充斥著獸性的血腥擂台格格不入。
“啊!!!!”
鮑爾發出一聲憤怒的低吼,再次朝著許岑風衝了過來,他另外一條胳膊脫了臼,於是隻能單手攥緊拳頭發出攻擊。
許岑風側身避開,步伐靈敏,相比於北部粗魯的格鬥方式,他隱隱走了另外一個輕靈飄逸的極端。隻是不知為什麼,全程都沒出招,一直在躲避。
鮑爾在與許岑風對打之前,為了爭奪血液純淨度最高的希爾,曾經曆過三場惡戰,被打得鼻青臉腫,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現在他胳膊脫臼,小腿骨折,已然是強弩之末。
許岑風就算還擊,也無從下手。
再打下去,對方不死也殘。
鮑爾終於察覺到許岑風的避讓,抬手抹了把臉上的血汙,他褐色的眼眸緊盯著這隻打破自己記憶認知的雄蟲,比剛才少了幾分凶狠,氣喘籲籲道:“閣下,一直避讓永遠也沒辦法結束戰鬥!我可不是那些輸不起的家夥!”
言外之意,讓許岑風拿出真正的實力將他打下擂台。
許岑風聞言隻好出招。他眼見鮑爾揮拳打來,步若遊雲,一個側身閃到了後方,他豎掌成刀,原本直劈鮑爾後背脆弱處,但見那裡有一道血肉外翻的傷口,又臨時改換方向,變刀為掌,擊向對方肩頭。
鮑爾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出圍繩,他險險站穩身形,仿佛不怕疼一樣,繼續揮著唯一能活動的拳頭朝許岑風攻了過來。
在接下來的纏鬥中,許岑風雖然一直在出招,卻處處手下留情,每次都會刻意避開鮑爾身上的要害,以一個不輕不重的動作將對方擊開。而他們所有的觀戰過程都被攝像頭錄得一清二楚,然後無限放大投放到了上方的顯示屏上。
許岑風的出招動作永遠都那麼連貫漂亮,他從不和鮑爾硬碰硬,專攻身體脆弱處,哪怕對戰體型勝過自己兩倍不止的雌蟲也顯得遊刃有餘。場下的觀眾第一次發現原來不是隻有血腥才能帶來刺激,那些聞所未聞的奇異招式同樣讓他們看得目不轉睛。
“哢嚓——”
最後一擊,許岑風直接攥住了鮑爾脫臼的胳膊,他反手一扭,清脆的骨骼劈啪聲響徹全場,鮑爾頓時痛叫出聲。
許岑風卻沒有停手,趁著鮑爾踉蹌摔向圍繩時,旋身一踢將對方踹下擂台,結束了這場戰鬥。
鮑爾順著台階滾下了擂台,摔得頭暈目眩。他從地上艱難站起身,下意識捂住自己受傷的胳膊,卻發現脫臼的地方早已複位,神色一變,詫異看向了許岑風。
此時播報員已經高舉話筒,激動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會場:“天呐天呐!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格鬥榜上排名第一的鮑爾居然輸給了這位閣下,這真是謨罕拉格鬥場有史以來最精彩最離奇的一場比賽!快讓我們把掌聲和歡呼聲送給這位獲勝的閣下!”
周遭掌聲雷動,歡呼聲險些掀翻穹頂。
許岑風置身於會場中間,仍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頭頂光影錯落,他目光下斂,就像一塊沉靜瑩潤的白玉,對著台下的鮑爾微微頷首,於無聲處透露著與這個粗蠻北地截然不同的溫柔與涵養。
格鬥台上隻分勝負,不論規則,選手允許使用任何陰謀詭計贏得比賽。
許岑風剛才的對戰過程卻如同一場視覺盛宴,不見任何血腥暴力,也沒有使用下作手段。他乾乾淨淨地站在台上,像一名君子,既可以贏得體麵漂亮,也可以讓對手輸得心服口服。
霍斯堡民風彪悍,雌蟲絕不會向弱於自己的雄蟲下跪,但他們崇尚真正的強者,這樣光明磊落的勝利顯然比用陰謀詭計換來的勝利更令蟲信服。
鮑爾有一種直覺,今天這場對戰或許是他在這個肮臟下作的格鬥台上輸得最心服口服的一次比賽。
他什麼都沒說,低頭對許岑風行了一個撫肩禮,然後默默退下了賽場,那是整個北部最高的禮節。
法厄斯坐在台上,手裡把玩著一個伸縮望遠鏡,幽綠的眼眸緊盯著許岑風,不知在想些什麼。他一麵嗤笑這隻雄蟲的濫好心,一麵卻又覺得心裡癢癢,仿佛被羽毛輕撓了一下。
瞧瞧,真是稀奇。
被貪婪和欲望充斥著的霍斯堡,有一天竟然也會出現這麼乾淨有禮的雄蟲麼?
不止是法厄斯的那顆心有些蠢蠢欲動,北部的那些貴族亦是跟著躁動了起來,他們的麵容不儘相似,卻擁有著同樣野心勃勃的雙目,隻是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不分明。
格鬥場的主辦方很會審時度勢,直接下令把比賽酬金又翻了一倍。
觀眾隻見一名侍從忽然上台在播報員耳畔低聲說了些什麼,後者立刻看向下方的選手區,語氣激動的道:“還有誰想上台比試嗎?還有誰想上台比試?!主辦方剛才臨時通知將酬金翻到十倍,隻要打敗這位閣下,不僅可以獲得被他標記的機會,還可以獲得一筆天價酬金,你們還有誰想上台?!”
此言一出,頓時滿場嘩然,每場比賽的酬金高達十萬星幣,再翻十倍就是百萬星幣,謨罕拉格鬥場的主辦方也太闊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