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亞不想提起以前的事,隨口編了個理由:“以前搬東西的時候不小心磕的。”
“是嗎?”遊闕不知道信了沒信,語氣認真道,“下次我幫你搬。”
這番話帶著毫不遮掩的偏頗與親近,導致桑亞一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抬眼看向遊闕,忽然意識到他們兩個現在挨得很近,連雄蟲身上的信息素味道都能聞見,身體有些沒來由的燥熱,皺眉問道:“為什麼?你覺得那些傷很醜?”
遊闕搖頭:“不醜,挺好看的。”
他語罷又悄悄拽了一下桑亞的辮子,似乎很喜歡這種無傷大雅的惡作劇,眼見時間不早,這才鬆開對方的手道:“兩點了,開門工作吧。”
酒吧下午兩點營業,開門沒多久一樓就坐滿了顧客,當桑亞臉色黑黑的在水台旁邊清理那些數不清的酒杯酒瓶時,一度覺得自己腦子進了水——
遊闕上班就行了,自己乾嘛要陪著對方上?
“閣下,您是新來的調酒師嗎?我叫潘奇,以後您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我,很樂意為您效勞。”
酒吧除了若乾服務員外,另外還有好幾名雌蟲調酒師。其中一隻圓臉的清秀雌蟲名叫潘奇,他過來上班的時候看見遊闕眼睛瞬間一亮,羞紅著臉在旁邊和遊闕小聲說話,任誰都能看出他的春心萌動。
遊闕彆的或許不懂,但吃喝玩樂這種事最精通。他見潘奇一直挨著自己站,不動聲色往旁邊避了避:“謝謝,我如果有不懂的再問你。”
潘奇卻不肯離去,繼續和他搭話:“您以前住在這個小鎮嗎?我好像沒見過您。”
遊闕聞言微妙停頓一瞬,忽然笑了笑,隻是誰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我以前不住這裡,你沒見過很正常。”
事實上遊闕和古伊古他們來這裡喝酒,沒有二十次也有十次了。隻不過遊闕次次都戴著口罩,衣服也不算華麗,潘奇見過就忘到了腦後,壓根沒什麼印象。
隻是露了一張臉而已,待遇有這麼天翻地覆嗎?
潘奇還欲再問什麼,一直背對著他們洗杯子的桑亞卻忽然轉過了身,淡淡反問道:“老板聘你們來是為了聊天的嗎?”
彆的雌蟲就算對遊闕有意思,礙於工作場合也不敢做什麼,隻有潘奇明目張膽的往遊闕身邊貼,到底是美色迷眼,還是沒把老板放在眼裡?
潘奇聞言臉色一白,明顯對桑亞有所忌憚,他怯怯看了遊闕一眼,這才低聲道:“抱歉,我這就工作。”
他語罷乖乖調酒去了。
遊闕原本在看調酒手冊,見狀把書放到一旁,卻沒有理會委屈的潘奇,而是走到桑亞麵前問道:“要不我幫你洗杯子?”
桑亞的手指昨天被刀片割傷了,剛才浸了兩個小時的冷水,原本貼在上麵的除菌貼都鬆了。他當著遊闕的麵撕掉了搖搖欲墜的除菌貼,食指還沒痊愈的傷口已經被浸得發白了,看起來頗有些滲人。
桑亞什麼也不說,隻是把傷口攤到了遊闕麵前,一雙銀色的眼眸饒有興趣盯著雄蟲,仿佛很想知道對方會怎麼辦。
遊闕見狀果然被牽動了幾分情緒,無意識皺起眉頭:“我忘了,你的手上有傷,要不要找診所處理一下?”
桑亞搖頭:“過幾天就好了。”
遊闕握住他冰涼的手看了看,確定沒事才鬆開,他這下也不詢問了,直接將桑亞推離了水池:“你休息一下吧,杯子我來洗。”
潘奇聽見動靜,到底沒忍住悄悄往旁邊看了眼,卻見遊闕正埋首清洗池子裡為數不多的酒杯,桑亞則懶懶靠在水池旁邊,低頭吮了一下受傷的指尖,他眼眸微垂,銀灰色的高馬尾垂落肩側,就像一隻優雅高傲的雪豹。
潘奇一怔,因為他發現桑亞幾乎是和遊闕貼在一起站著的。
而桑亞不知是不是察覺到潘奇的視線,偏頭看了過來,眼底帶著一絲淡淡的得意,還有……
鋒芒。
潘奇被他一盯,頓時遍體生寒,連忙收回視線埋頭工作,慌得差點連酒杯都碰翻了。
臨近晚上的時候,顧客越來越多。遊闕是新來的,有三天熟悉期,可以不用立刻調酒,但當他坐在吧台旁邊幫忙打下手時,還是遇到了不少勾搭。
“閣下,你在這裡當酒保不覺得太無趣了嗎?要不要去我家的酒店看看?那裡剛好缺一個經理。”
“閣下,不知道有沒有榮幸品嘗一下您親手調的酒?我相信味道一定比我這輩子喝過的所有東西都要美妙。”
“真是一隻漂亮的雄蟲,誰這麼狠心讓您在這裡辛辛苦苦的工作?”
酒吧本來就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誰也不能指望一群醉鬼有什麼素質。遊闕不過站在旮旯角幫忙整理了一下桌台,對麵瞬間聚集了一堆顧客,有拋媚眼的,有往他口袋裡塞小費的,還有要他終端號碼的。
果不其然被桑亞猜中了,送車、送房、陪.睡的都冒出來了。
“抱歉,我還在新手期,過幾天才能調酒。”
遊闕秉承著服務至上的精神對他們笑了笑,然後不動聲色收下了那些小費。他正準備找個地方避避那些難纏的醉鬼,沒想到一扭頭卻發現桑亞也被纏上了。
晚上正是酒吧最忙碌的時候,調酒師都忙得不可開交,隻有桑亞這個渾水摸魚的坐在旁邊比較清閒。一隻醉醺醺的雄蟲見他漂亮,點名要桑亞調酒,怎麼勸都不頂用。
桑亞隻能亂七八糟調了一杯,可想而知,不是所有雄蟲都有遊闕那麼強悍的胃,那隻雄蟲一口喝進去直接全噴出來了,拍著桌子就要找茬:“呸呸呸!你調的是什麼東西?!比尿還難喝!”
桑亞雙手抱臂站在吧台裡麵,聞言淡淡挑眉:“我都說了我不是調酒師,你自己剛才非要我調的。”
那隻雄蟲聞言憤怒拍桌:“這就是你們酒吧對待顧客的態度嗎?!你今天要是不出來給我老老實實的陪酒道歉,信不信我掀了你們的店?!那杯酒跟尿一樣難喝,你也好意思拿出來賣?!”
桑亞絲毫不在意他的威脅,嗤笑一聲道:“像尿就對了,剛好給你照鏡子用。”
“你!”
那隻雄蟲氣昏了頭,直接端起桌上一杯剛調好的酒朝著桑亞潑了過去。調酒台狹小不好躲避,遊闕見狀眼疾手快將桑亞拽到一旁,同時側身擋住了對方——
“嘩啦!”
那杯酒不偏不倚潑了遊闕滿臉,琥珀色的酒液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滴滴答答下落,原本白淨的襯衫都濕了半邊。他怕酒液刺激眼睛,閉了片刻才緩緩睜開雙眼,皺眉看向了那名潑酒的雄蟲。